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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求生欲[快穿]——讳疾(7)

    谈琅:
    等他被夸的头晕,第一次被父亲和颜悦色地送出来时,谈琅对着霁摘星的印象,又有些变化了。
    他知晓霁摘星是有意为他隐瞒昨天的事。的确一句谎话也没有说,但一个语境,状况便天差地别。
    原来霁摘星这般乖顺的弟子,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谈琅想到这点,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不讨厌霁摘星的那些回护。
    他只能勉强维持冷脸:你不要以为帮我说几句话,我便会感激你了。
    霁摘星走在他一旁,微垂着眸,盯着曦光穿透枝叶摇曳在地上。
    他的肤色雪白,侧面亦精致好看,如同无尽柔美月色都落在他一人身上,谈琅偶尔注视他时,便会有些出神。霁摘星听到谈琅似想要撇清干系的话,也并不生气,微偏头道:自然。
    谈琅又埋头,快步先行几步。
    他们住的侧峰相隔颇远,霁摘星和他并走了一段,也不过出于礼貌。这时候谈琅表现出要分道扬镳的意思,霁摘星便已经思考好从哪一条道回去得快
    却又忽然听到,前面的人传来含糊地质询声。
    你明日,有没有时间?
    谁都道谈琅近来浪子回头,一月未出过郁水宗,传来消息也是他修为突破的喜讯。简直从修真界人尽皆知的纨绔,成了一心求道的新任名流。
    连他那些朋友,都情不自禁抱怨,少了谈少宗主的酒局要无趣许多。
    又有些人格外沉默。
    他们微妙地猜测到缘由。
    大致是因为霁摘星罢。
    那样的人,他们也会在看到的第一眼,便生出将珍宝掠夺私藏的心思来。也就谈琅对他心存偏见,才肆无忌惮,张扬显摆。
    而现在谈琅亦收起来了。
    连着所有窥看都阻挡在外,他们却无任何立场指责。
    其实谈琅,一开始倒未思虑到那么多。
    他几乎是带着一点补偿的心思和霁摘星相处的,自然不可能带他去进行任何可能会牵引伤势的举措。
    连着那些声色之地,亦和霁摘星不相衬。排除下来的选择,便显得十分匮乏了。
    于是到后来,谈琅忍不住询问霁摘星的意见。
    想去做什么?霁摘星略微沉吟一下,抬起头时,漆黑的发有一缕落到锁骨中。
    去看书吧。他略微笑道,齐光阁第二层的妖物志我才看到一半。
    郁水宗不似暝灵剑宗那般有浩瀚秘典,又有将每卷秘典都刻进玉简中的强悍真元修为。但古卷收集的亦不少,除去载体不同外,本质承担的传道授识的用处并没有变。
    霁摘星在以自己的方式,试图融入进这次的轮回世界中。
    当然,霁摘星也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认知度其实和普遍大众上的认知度已经出现偏差了。
    霁摘星那样温情乖顺的神情,连语气都更接近斟酌商讨,谈琅原本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无趣,在那人注视下,又变成了微微僵硬的一字。
    行。
    今日去灵渠罢,我想看看波粼草的幼株形体如何。
    驭灵术的玄妙,我仍未参透,还需修炼。
    今日齐光阁闭馆的时辰,据说会推晚一些。
    不是一起修炼就是看书,谈琅倒也坐的住。而他又并非极愚钝的根骨,这么近一月的修炼下来,竟然松动了他许久未动的境界,突破至筑基巅峰。
    谈琅人都静默了。
    他也在外浪荡惯了,有按捺不住想出宗的时候。霁摘星亦从不拦他,只不过谈琅每次还未下山,便又想起霁摘星冷白的侧颊,和含笑的眸。
    又似乎天生对疼痛迟钝,对伤势不经意,修炼起来便是日夜连转,没半点自律。
    谈琅忍不住地越想越多,面色越想越黑,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忍不住回去了。
    那些郁水宗里知道他不喜摘星师兄,对谈琅提防揣摩的弟子们,都忍不住感慨是他们这次错怪了。
    两人温和相处的时日,在某个时机到来前,便显得格外温馨。
    直至容氏的少主容昼于郁水宗作客,而这些时日常居郁水的谈琅和他碰了个正着
    谈琅。容昼看着那急促离开的背影,微僵的身形,忍不住喊住了他。
    容昼生得隽美精致,只身姿有些清瘦。他微微苦笑道:在你不求于我的时候,便连看我一眼都嫌恶,是么?
    谈琅停了下来。
    他回头望向容昼,半晌才道:并非如此。
    容昼:我知道你那日让我医治的人是谁了。霁摘星,原来是他。
    容昼又道:听闻你们近来关系很好。
    谈琅不置可否。
    容昼轻笑起来,连肩膀都有些发颤:可是你忘了么,他是如何夺取你的一切的。父母的宠爱,同门的信任,包括你年轻时候喜欢的那个姑娘。
    谈琅神情近乎有些厌烦了,他皱着眉: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谈琅,容昼轻声道,可谈宗主,他准备将得登仙缘的大道都给霁摘星铺好,唯一能飞升去中世界的机遇都留给他。
    你才是他们唯一的独子。
    这样,你也依旧不恨霁摘星么?
    第10章 拒婚杀生道大能后(十)
    今夜无风。
    温暖橘光残噬夜空,替代繁星,一盏盏的孔明灯升起,铺天蔽日,郁水宗的每一处角落都能瞧见。
    霁摘星微仰起头,那些光芒便落在他冷白的肤上,他每一处精致眉眼都被映亮,连漆黑的发、殷红的唇,都鲜明好看的像一幅画。
    谁都会偏爱他的。
    谈琅如此想到。
    他却几乎控制不住、如同自虐般地不断去回想容昼的话。
    虽传闻只有元婴修为才可飞升至中世界,但只要拥有升龙令,再集十个金丹大能护持阵法,便可打破这一界限。谈琅,谈宗主请求我父亲为此事出力,但是他要送走的人,却并不是你。
    你说有什么意思呢?别人梦寐以求的上世界,霁摘星弃如敝履。可如今却还是有人巴巴凑上来,再赠予他一次光明道途。
    谈琅几乎是抑制不住地向容昼发怒。而容昼却并不生气,目光黏着得专注,让人颤抖的欢喜。
    谈琅,只有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谈琅。这两字被念的轻柔温情,与容昼截然不同的声音,一下子将谈琅从出神的状态中唤醒。
    霁摘星微偏过头,那点跃动的暖光落在他长而细密的睫羽上,又落在他的眼旁,好似一颗艷丽的痣。
    你在走神。
    谈琅应当是迁怒霁摘星的。嫉妒他得天独厚的宠爱,厌恶他即便被偏心至此,自己也难以为继的仇视。
    便是此时,谈琅的语气也如何都生硬不起来,只挪开眼,冷淡地道:没有。
    霁摘星若有所思:你似乎很不高兴。
    黑发修士微微靠近了一些,衣袂在摆动间几近捱上谈琅的手。而那隐蔽、又极淡的,如同松柏上一团新雪般的香气,顿时也拥簇过来。
    谈琅的反应大得惊人。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下子退开来两三步:不要和我靠这么近。
    好似霁摘星是个会吃人的怪物。
    霁摘星微顿,他问道:是在生我的气?
    其实谈琅早就发现,霁摘星对他熟识的人而言,实在脾性好得出奇。就像这个时候,他排斥的意味鲜明,霁摘星却也只是微敛下眼,平缓地询问他。
    这从来不是他的错。
    谈琅又道:没有。
    依旧是这两个字。
    一波波的孔明灯已放飞殆尽,占据了整片夜空。霁摘星听到谈琅的回答,不再追问,他只是微微侧眸,眼中映出暖橘色的灯火。
    祈明祭要持续三天,明天也会有这样多的花灯。谈琅,你明日
    霁摘星。谈琅却是打断了他的话,他微微撇开脸,刻意模糊他记忆中,所有与霁摘星相关的那些景象。
    心疼与懵懂。
    和你在一起,实在是有些无趣。谈琅道,你的伤应当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十分委婉地,暗示出了一点无情的含义。
    以往的那些温情全被打碎,好似他们曾握手言和,都是一场幻觉。
    霁摘星微微一怔,面上仍是含笑。他似在思虑着什么,细密眼睫掩住了眼中的光。
    好。
    他依旧平静地应道。
    郁水宗的弟子们,发现谈少宗主再不日日和霁师兄黏在一块了。
    谈琅倒也没有故态复萌,又成修真界中有名的纨绔风流,而仿佛真正沉下心来,每日只闭关修炼,比原来最刻苦的弟子还要多用几分心力。
    所以这总体而言,实在是一件好事以往每每靠近霁师兄,都会被谈少宗主的眼神给吓住。而现在却是各凭本事,看谁能占据霁师兄更多一分注意了。
    祁白扇尤为抢占师兄的翘楚。
    他是谈宗主所收的最小的弟子,亦是一开始便照顾霁摘星的小师弟。整天师兄来、师兄去的,好不绵软,像块奶糖般黏人。
    偏偏霁摘星待他还温和无比,尤为宽容。
    他也被人嫉恨得尤其多,可是性子太直了些,连被人使绊子都察觉不到。
    祁白扇唯一察觉到的可能就是他谈琅师兄、宗门少宗主的目光了。
    真正阴沉得如同要吃了他一般,让祁白扇无数次在内心反省过失,以及回忆自己是何时得罪了谈琅师兄。
    又一次路上碰见谈琅,祁白扇先老实行礼,谈少宗主这次没用眼神杀他,而是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昨日拿了酒去找霁摘星?
    祁白扇有些转不过来地啊了声,小心回答:只一点山门下送来的梨花酿。
    别拿酒找他。谈琅道,他伤未好全。
    祁白扇也不敢说别的,应了声是,又道:霁师兄没喝。他说他不喜欢喝酒。
    谈琅又一次怔在原地。
    霁摘星原是不喜欢喝酒的。
    祁白扇只觉得谈琅师兄有些古怪,可他是受师尊传召,已在路上耽误许久,这时候也顾不上,便先告辞了。
    正殿中,除了谈宗主外,霁摘星也在。
    今日霁摘星穿了件青色长衫,腰际微微一束,便勾出清瘦漂亮的弧度来,发也用玉簪简单挽起。
    于是祁白扇一看,眼睛都有些直了。先是对师父行礼,又满怀害羞,甜甜腻腻地喊霁师兄。
    霁摘星原是坐在另一旁的座椅上,手上翻阅着什么;眼见小师弟来了,便也站了起来。他黑发如瀑,白肤红唇,只对着小师弟微微一笑,便更显出稠艷得摄人心魂来。
    祁白扇傻敦敦地按了按胸口,当真是心如擂鼓。
    白扇。谈宗主道,这一届寒林试剑,由你作为领头师兄,率郁水宗十名弟子前去。
    祁白扇正偏头偷看霁摘星,心中美的荡漾,便被这消息砸的微微一懵。
    寒林试剑倒并不一定要比剑,而是修真界中各大宗门年轻弟子展现实力的机会。赢了不仅是宗门荣耀,灵石、灵器奖励亦十分可观。
    祁白扇倒是去过不止一次了,却也从没当过领头师兄,顿时有些心慌拒绝:我如何可行?不如、不如让霁师兄来!
    霁摘星失笑。
    胡闹。谈宗主道,你霁师兄年纪倒是符合,可他的修为怕是一出手那些老家伙都要和郁水宗反目成仇了。
    霁摘星一个金丹期去和些练气期的弟子比试,委实有些太欺负人了。
    霁摘星见着祁白扇急得满脸通红,温和喊了一声:师尊。
    谈宗主微微一顿,也不逗小徒弟了。
    不过,这次你霁师兄也的确是要去的。谈宗主道:这次的带队长老,便是他。
    因先前出过宗门弟子在赴寒林试剑时,被魔修截杀的事故。往后每一届,不论大小宗门,都会派出宗门长老护持弟子安全抵达,底蕴越高的宗门,派出的长老修为便愈深。
    却没想到这次是霁摘星。
    他可能会是整个郁水宗、甚至整个修真界以来,最年轻的宗门长老。
    谈宗主原本也不是爱张扬的人,毕竟怀璧其罪,霁摘星这种未满弱冠的金丹真君,哪怕是在大世界中渡的劫,也实在骇人听闻。
    可谁叫谈宗主还惦念着那些在修真界中风传的流言,便是以郁水宗之力围堵,也总管不住那些散修之口、私下密语,倒不如堵不如疏,让他们亲眼见一见
    他们腹诽的人,是如何模样。
    等霁摘星与师尊商讨完带队的细节,时日已近黄昏。
    曲径回廊的尽头,站着个白衣少年,他身形孱弱,光看背影便透出股清俊来。
    霁摘星走近了,那少年才回过身来,露出一张略带病气的面容,微微含笑,拦住了霁摘星。
    两人狭路相逢。
    霁摘星记得他每一个同门的面貌,自然知道眼前的少年并非郁水宗之人,便也只审慎地望着他。
    少年虽然清瘦,却很高,甚至比霁摘星还高上半头。
    霁摘星,他极重地念出眼前人的名字,好似在舌尖早已滚瓜烂熟地念过千遍,你可能不记得我,但我认识你。
    我叫容昼,医修容氏传人。那一日你射箭后伤口裂开,就是我为你处理的。容昼微微笑了起来,两眼微弯,倒是显得有些可爱。
    霁摘星倒是立即回忆起来,他那时身上被细心包扎的伤口,手法不知比自己熟稔细致多少。后来愈合的速度也颇快,果然是出于专业医修之手。
    是他忘记询问感谢了。
    霁摘星道:多谢容道友援手。
    容昼唇角微弯:不必谢我,毕竟是谈琅喊我来的。那时我们有些小矛盾,许久未联络,所以当我看到霁道友尤其是霁道友还生得这般好看时,还有些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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