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琅厮混在一块的纨绔,大致都是些胆大妄为,不受管制的修二代。
他们生在宗门望族里,行事荤素不忌。知道这次要整治的人,是那位从云端跌落的霁摘星,也不过犹豫了片刻戏弄这般天骄,让他如笼中困兽般,岂不是更有趣?
但当他们看见那黑发修士随着谈琅走进来时,都是微微怔愣。
霁摘星简直和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连出现在这等声色场合都格格不入。
听郁水宗那些事听久了,他们都道霁摘星是个什么鸠占鹊巢的货色。如今一见,却发现他居然生得这般好看。
雪肤黑发,容貌昳丽。便是再厌恶他的人,也难挑剔出不好来。
谈琅眼见着这些人的神情,甚至有些目光,近乎不掩痴迷,心中不知为何便生出一股火来。
他面无表情地选位坐下,取了桌上酒痛饮而下。那些急湍流出的酒液,一下子浸透他的衣襟,一幅浪荡情态。
带了个人来。谈琅说道,今天玩什么?
那戾气都快溢出来了。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心情不佳,心道谈琅看来当真和这么个美人势如水火。但或是抱着私心,或是还念着一起放浪的情谊,纷纷按他们之前谋划好的话,笑嘻嘻答:玩射箭啊。
霁摘星便坐在一旁,听闻他们讲取规则。
他们这有九人,一人从签筒中挑一支玉签。玉签底端为朱色者射箭,底端黑色者,则蒙眼拿箭靶,等射箭者射过九箭为止。
他们也皆是修真门人,自然不会用普通的弓。而是需以真元催灌拉开的灵弩,箭头寒铁所铸,颇为危险。
霁摘星只在一旁安静的听,既不出声也不反对,乖得出奇。
那些纨绔们心中想,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这么玩,都不怎么说话。
定下了规矩,身边伺候的柔媚婢女便去取了签筒,让每一位修士轮流抽取。
等送到霁摘星眼前时,他微微敛眸,也没拒绝,从那其中抽了支玉签,签底没有颜色。
那婢女看他好看,有意亲近,像柔顺的猫一般靠了过来。
偏偏霁摘星十分不解风情,动作微慎的半点没触到女子白腻的肤。
还犹记得道谢。
多谢。
谈琅隔着一席懒懒地抬眼看他,见霁摘星的动作,不知心情为何好了点。
他看霁摘星正低头审视那玉签,黑发披散,侧面所见他黑沉睫羽细密,如画中人。
太好骗了。谈琅觉得。
欺负起来都没什么意思。
抽中奖的恰好是谈琅身边两人,他们走出去,相隔百米射箭。那蒙眼之人将箭靶举得离身边极远,口中叫嚷着:你那破箭术,可别射到我了。
废话。
那人运足灵力,将弓拉满亦有些吃力,最后下来,九箭偏了八箭。
自然是被大笑讥讽。估计是他们私下规矩,还被索取了好些灵石。
那被嘲笑的射箭者脸上微微发烫,目光不自知地就飘到霁摘星身上,见那人没看自己,既安心又失落,嘴硬道:早知方才,就该一箭将你射死!
又玩了两轮,霁摘星始终未抽到带色的签。第四轮将开始时,倒是有人拦住,道:这玩的没什么意思,不如再加个彩头。
射中了,举靶的人要喝杯酒;落空便射箭者喝酒。他笑嘻嘻道,又让女婢端酒过来。
那酒并非凡酒,而是压了百年的灵酿,名为七日谈,极为烈性。
其他人皆是应好,于是第四轮抽签又开始了。
这次发签的次序略有不同,一圈人抽完,皆为未上色的玉签,最后也只剩霁摘星和谈琅两人未动手。
这签筒早被做了手脚,谈琅再清楚不过。
而霁摘星,便要去做那个箭靶,被蒙住眼睛,封住灵识,只能听着耳边的风声,感到未知恐惧谈琅不会借此机会故意伤他。或者说先前有这个想法,也早打消了。
不好和爹娘交代。
谈琅如此劝说自己。
而最后的彩头,亦是重点戏。那七日谈,是真切极烈,可醉倒金丹。霁摘星酒后若失态,甚至做出什么荒唐事来,他便用留影石记下来,便也是一个把柄了。
谈琅也觉得自己卑劣。
但他不知为何遐想到霁摘星醉酒时,又多出许多奇怪的想法来。
霁摘星去抽那玉签时,谈琅便装作把玩佩玉,漫不经心地往那瞥一眼。
便见霁摘星微微低头,莹润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玉签。玉签尾端是色泽殷红的一截。
他微偏过头来:原来是我来射箭。
这如何可能?
其余暗暗关注的人,几乎是下意识反驳出声。
如何不可能。霁摘星还是那副无害又温顺的模样,他微微笑道,我惯来运气好,谈琅道友觉得呢?
的确如此。谈琅道。
他就算再迟钝,也看出是霁摘星反作手脚了。但是这时候又不好承认,如同不打自招。
反正霁摘星大抵也射不中几箭像谈琅这样近乎百发百中的人,毕竟是少数。
谈琅拿着箭靶走至百米外。好在霁摘星也没有刻意手偏手抖,将那箭矢插在他的身上的打算。
霁摘星合上了一只眼,也不像多费劲的模样,修长的指勾住弦,开弓时弓身微斜,他的脊背舒展而成一个相当漂亮的弧度,好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让人目光都锁在他身上。
箭矢疾速射出。
谈琅只觉得手中箭靶微沉,耳边一下爆发出赞叹的喧哗。
正中靶心,完美无缺。
那些纨绔们是真心钦佩。要知他们光用灵力控稳这弓都困难,何谈能这么精密完美的一箭。
谈琅微微抿唇,连蒙眼之布都未摘下来,让婢女送过来七日谈,一饮而尽。
他酒量其实极好,但预料之外的,原是爆裂的酒力发散的这么快。
直到第六杯时,谈琅被半蒙住眼的整张脸都红了。只觉得耳朵中、喉咙中都冒出热气,既疼且晕。
他有些意识模糊起来。
他的那些朋友们都有些怕了,原本是打算一杯灌醉霁摘星的,现在却是害怕谈琅喝死过去,纷纷出来打圆场:到这里也差不多行了,不喝酒,我们看霁兄射箭
谈琅一把推开他们,舌头都有些迟钝,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愿赌服输。谈琅道。
反正我永远赢不过你他抬头,虽然蒙着眼,但谁都知道他在看霁摘星。然后含含糊糊地,骂了句脏话。
这时候就显得霁摘星特别冷静一人。
他对着谈琅道:你快站不稳了。
谈琅几乎是多年以来,和霁摘星作对到条件反射,立即道:不必你假好心。
霁摘星只看他一眼,然后便连发三箭只是这次,三箭一箭未中。
结束了。他道。
霁摘星便又放下弓弩去取酒,那些纨绔们微微一愣,也来不及阻拦,便看霁摘星连倒了三杯。喝的特别急,是那种极容易醉的喝法。
饮尽后,霁摘星便闭着眼冷静了一下。
他神智仍还是清明的,只是面颊稍微发红了一些然后就是雪白的肤几遍染透,连那微微露出一点的锁骨都是盈满了淡红。让人忍不住想去遐想,他是不是四肢百骸都染上了这抹艷色。
霁摘星紧蹙着眉,慢吞吞道:霁某身体有恙,颇为不适,先告辞了。
那些人里面都没个去拦霁摘星的,都莫名有些羞愧,支支吾吾地应好。
霁摘星又微微颔首,脑中颇迟钝地回想回去的路径,可也不过几步的距离,便有些踉跄地停了下来
他脚步不稳,自然有修士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了一步。
修士原本以为霁摘星是喝醉了,还颇有些脸红心跳,不好去看他的面容。但他又离得很近,便闻到了因院阁中香气太重,被掩去的一点血腥味。
因方才射箭的动作牵扯,霁摘星旧伤未好透,又有些破损。喝了烈酒,更是催动伤势。
你、你受伤了?修士有些许茫然慌乱地求助,霁摘星流血了。
这一声简直振聋发聩,吓得谈琅心中一惊,酒醒了大半。
第9章 拒婚杀生道大能后(九)
黑色外衫提供了极好的遮掩,被血洇湿的一块缎面不过微深,只揭开外衫才发现血迹渗透里衣,殷红夺目。
谈琅先前脚步还有些虚软,此时醉意却早化作冷汗从脊背上流出,脑海中却仍然迟钝的糊成一团。
这是霁摘星先前受过的伤么?
他一直知道的。
但是知晓和亲眼看到却是另一番感觉。
这些纨绔公子们哪怕被娇惯得再好,既是修真者,手上都免不了沾点血。谁还没杀过几个魔修妖物,却偏偏在这点阵仗上自乱阵脚,慌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被霁摘星半倚靠着的那位,更是僵如磐石,动都不敢动一下。
谈琅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去搀扶住霁摘星,将他带到软榻上先歇息。
霁摘星也不知什么毛病,一触到软榻便正经端坐起来,脊背挺直,黑沉如鸦翅的睫羽微敛着,那点酒意带来的晕红在雪白的面颊上愈加明显。
他其实醉得厉害。
不过是他醉后愈加显得安静内敛,才让旁人将他的懵懂混乱,都当做了旧伤复发的无力和疼痛。
这一处是风月街,又如何能寻到恰当的医修。
谈琅睁开眼,无比冷静地道:去将容昼请来。
他的那些朋友们,便各个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谈琅是不是一时意气下,才这样嘱咐。
容氏一族为医修世家,容昼更是单水灵根的医修天才,已有筑基巅峰修为。若说他的用药和医术,是许多医修也及不上的。但谈琅早就在半年前,便和容昼单方面决裂,再不往来了。
这次却
那些纨绔们,目光又鬼使神差地落到了霁摘星身上。
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如烟雾般轻拂的鲛纱垂落在霁摘星的腕上,凉意如水。他睁开了眼,眼前是熟悉居室,原是不知何时便回到了郁水宗。
霁摘星身上里衣是新换的一件,连那处剜去道骨时遗留下来的伤口,都被重新包扎过。
十分细心。
霁摘星有些意外。
他的记忆尚且停留在昨夜,喝完了那三杯酒。
紧接着,便是意识全无,在霁摘星预料之外。
不过从如今的情形来看,谈琅对神志不清的他,尚且十分有耐心。
略微打理过仪容,霁摘星便又循以往的作息,晨昏定省,去他两位师长那处拜见。但或许因今日起晚的缘故,竟然也碰到了意想外的熟人。
谈琅也在主殿外候着。
谈琅道友,霁摘星主动开口,多谢昨日照拂。
谈琅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霁摘星。
毕竟他昨日酒后失言,简直是对着霁摘星撒气,不加掩饰地针对;又用着下三滥的手段,设计霁摘星加入他们的游戏。虽牵引他身上伤势并非谈琅原意,但最后的结果,亦让谈琅颇为无颜相对。
还有那最后落空的三箭。
和他饮下的烈酒。
其实谈琅早在百米外,一眼间,目光便不自禁地落在黑发白衣的剑修身上。
只是他实在未想好如何开口,便也只能神色轻佻冷淡,从霁摘星身上挪开,仿佛从未注意到这个人。
偏偏霁摘星和他说话。
偏偏还情真意切地道谢。
谈琅微有些恼怒,他觉得自己面上都有些发热。若不是霁摘星神色实在温和无辜,他都要以为那是霁摘星对自己的嘲讽了。
你谈琅咬牙切齿。却在对方黑色的眼里,看到了如今自己的模样。
简直好似被调戏一般,脸颊淡红,眉目泛春。
谈琅一下子气急败坏的都你不出来了,只拂袖而去,动作大得能听见猎猎风声。
霁摘星见他脸都气红了,便也没追上去再说什么,只微微出神地想到,昨日的谈琅果真是难得心善,才将他送回郁水宗。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拜见了郁水宗主及夫人。
只是一边为父子,一边为师徒,待遇却是截然相反。霁摘星,他是来挨夸的;谈琅,他是来挨训的。
郁水宗主从谈琅的言行举止批到了道德修养,还有他那十年如一日的修为境界,气得痛心疾首,白须微颤。想来要不是霁摘星在一旁,他的修辞形容,还会更加丰富些。
而对霁摘星,则俨然如慈父,不过关心衣食住行,丹药补给,还有劝勉他平日修行,无须如此耗神。
换作之前,恐怕这时候的谈琅已经脸色难看,无论如何也坐不住地要离开了。但是这时候,他听着霁摘星一句句回答那些细枝末节,不厌其烦,心中竟然生出了这般听着也很有趣的念头来。
甚至想着若换作他来养霁摘星,应该能养得更好才对。
郁水宗主询问着,冷不丁突然提到:
摘星,你昨夜和谈琅去了何处?我听巡守长老言,你们今日寅时才回。
未料见他爹早得知此事,谈琅的眼皮微微一跳。却听霁摘星道:夜间无趣,正好谈琅师弟相邀,我便借机出宗透气了。
郁水宗主显然比他夫人更清楚谈琅平日喜好。也没来得及思考他二人关系何时变得这般熟稔,顿时微妙担忧:你们是去
射箭。霁摘星道。
他眼中如缀着星光,仿佛在回忆重温,轻柔又温情地提起那些谈琅都未注意的景致,和有趣的细节。
我们还喝了酒,霁摘星微微偏头,我喝的比谈琅师弟要少一些,只喝了三杯。入喉回甘,只是后劲有些大。
霁摘星之前从没喝过酒,如今尝一尝,又十分克制,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他说的后劲颇大,也只被郁水宗主当做霁摘星酒力尚浅忽略过去了,有些感慨地对谈琅道:你到底懂事了些。同门和睦,兄弟相宜,是应当如此。
宗主夫人亦满脸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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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求生欲[快穿]——讳疾(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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