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舒哪里放心。
听闻主子已经回来了,顿时放了心。
“多谢。”
未曾注意到驿卒的欲言又止,萧子舒道了声谢,便大步迈进了院子。
萧子舒行至中庭,便听见楼上自家主子爽朗的笑声。
萧子舒不由愣住。
有多久,未曾听过主子这般畅意的笑声了?
萧子舒抬脚往楼上走,听见有对话声从谢瑾白屋内传出。
萧子舒顿时停住了脚步,眼露愕然。
主子房间里的人……是谁?
唐小棠擦干身子,换了谢瑾白给他准备的干净衣衫。
他走出屏风,见谢瑾白一人坐在桌前已然喝上了,顿时气坏了。
这到底是谁邀请他来喝酒的啊?
哪有客人还没喝,自己就自顾自地喝上的道理!
唐小棠气呼呼地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空杯,递到谢瑾白的眼前。
刚要学话本里英雄豪杰,使唤世家公子替他把酒马上的那股子豪气劲,没曾想,还没说话,便已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谢瑾白手里拎着茶壶,抬起眼——
小公子穿着一身素洁的苎白直裰,眉眼干净,风神俊俏。
恍惚间,眼前的小公子忽然同前世那个凛然圣洁,冰冷不易近人的唐大学士。
谢瑾白低喃出声,“唐未眠。”
唐小棠心尖猛地颤了颤。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明明这人的的确确是在叫他的名字,可他总有一种对方并不是在唤他的诡异感。
这也使得他的回应有些硬邦邦的,“做……做什么?”
唐小棠这一结巴,眼前那个冷冰冰的文渊阁大学士的身影便瞬间消散。
再仔细一看,那身苎白直裰因为是他的衣衫,穿在小公子的身上无论是袖子,还是下摆,俨然长了一截。
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淘气孩童。
谢瑾白将手中的茶壶举高,勾唇一笑,“小唐公子,陪我喝一杯吧。”
唐小棠嘀咕一声,“怪里怪气的。等等,你……你……这喝……喝的不……不是酒吧?”
唐小棠拿过谢瑾白手中的茶壶,凑近一闻,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茶香。
好么,果然里头装的是茶不是酒!
“我喝不来酒。你若是要喝茶,也可。我可以命人再去泡一壶热茶上来。”
“算……算了,男子汉大……大丈夫,喝……喝茶……有……有……什么意思!”
小公子不愿被瞧扁,大马金刀地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这回倒是真有几分英雄豪杰的气势,只是配上他那一身过于肥大的直裰,到底有些不伦不类。
“那男子汉,请吧……”
谢瑾白笑着,将桌上的酒壶径递到了唐小棠的手里。
男人的指尖,带着灼人的热意。
唐小棠整个人抖了抖。
深怕被身旁之人察觉,慌乱之下,唐小棠举起手中的酒壶就往嘴里灌。
“咳咳咳咳!”
喝得太急,被酒呛了喉,唐小棠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谢瑾白睨了眼小公子,“喝不了酒?”
这是瞧不起谁呢?!
“谁……谁说的!小爷就……就……就没有不行的时候!”
唐小棠梗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酒。
谢瑾白懒懒地提醒,“你这样喝会醉。”
驿站地处城郊,进城沽酒多有不便,是以驿站的酒大都由驿丞自家酿就,是寻常的农家腊酒。
平日里存放在酒窖中,若是路过的官差们有需要,便从酒窖中取一些出来。
农家腊酒偏浑而味醇香,酒劲足。
善饮者即便是喝个一碗,都会喝醉,别说唐小棠这般空腹灌酒。
唐小棠语气鄙夷,“哼,那是……是,是你吧?”
言外之意,他才不会醉。
谢瑾白夹了一口鲜嫩兔肉,也便不去管他。
唐小棠深深地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他喝得越快。
“噹——”一声,不过一会儿工夫,酒壶被重重放置在桌上。
“瞧,小爷我喝完了!”
唐小棠一只手放在酒壶上,得意地仰起下巴,脸颊酡红。
谢瑾白闻见一股深深酒气了一眼。
他抬眸只瞥了眼,便确定小公子是喝醉了。
小结巴,喝醉了倒是不结巴了。
他只好放下手中的筷子,“你喝醉了。”
唐小棠歪了歪脑袋,“喝醉?”
仿佛是没听懂喝醉是什么意思。
谢瑾白“嗯”了一声,将酒壶从唐小棠手里取出,语气笃定地道,“是,你喝醉了。”
唐小棠怒而拍桌,“不可能!”
“小爷我可是千杯不醉!满上!把酒给我满上!赶紧的!”
小结巴喝醉了酒,不但不结巴,反而学人吹起了牛皮。
有什么东西,随着小公子一系列不安分的动作,从腰间松落了下来。
是一个青绿绣文竹荷包。
谢瑾白弯腰捡起。
荷包束口没有拉紧,谢瑾白捡起时,里头铜钱跟散银散落了出来。
其中,一个小巧精致的扁圆形青色流云纹瓷盒从荷包里滑落,堪堪滚至他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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