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昨晚才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宴席,今儿又遇上这一顿鸿门宴,偏生还是宁王这样的皇亲国戚做的东,他们便是想要拒绝都拒绝不得。
可去他娘的前朝逸闻趣事吧,你宁王同谢巡按有过节,要他们几个陪绑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大家伙别催啊。待老夫喝了这杯茶水,润润喉,便立即接着往下说——”
还接着往下说呢?
快别往下说了,尽管当事人从进了酒楼之后就吃得挺专注,听了方才那段说书内容是连脸色都没变过,完全没事人一样,可这位脸色越是平静,越叫人害怕呐!
官员们一个个额头沁汗,碍于谢瑾白这个当事人的在场又不敢偷偷打发底下人去传话,只得一个个陶瓷料泥人似,生硬地坐着。
哎,官员们只庆幸,幸好宁王没将唐知府也一并请来,要不然今日这局面怕是收不了场!
“话说那古小公子在宴会上大胆求娶,那言巡按听了,自是俊脸阴沉,目露凶光,着实叫人狠打了那古小公子一顿。可怜古小公子一片真心,身娇嫩肉,是被打得皮开肉绽,当场痛晕过去。”
“嘶~~~那言巡按挺狠呐!”
“是个狠人。人家古小公子也还是一片赤子之心,不喜欢把人拒了便是了,何必下这般狠手。”
“这还不是上面有人撑腰呢么?要不然,人一官家公子,挨了板子都不敢声张?”
“这么说来,还是上头那位最有艳福呐!”
宁王季云绯忽然发作,将手中酒杯重重置于桌案,俊脸阴沉,“岂有此理!这些个江湖卖艺的胆子未免忒大了些,竟敢连皇家的事都敢随意编排。来人,去将掌柜给叫来。真是的,怎么把什么阿猫阿狗都给招来说书,还尽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太不像话了!”
季云绯一边假模假样发着火,一边拿眼观察谢瑾白的神色。
但见那位专心致志地夹菜,仿佛这天底下再没有比眼前这一桌可口的菜肴更吸引他的了。季云绯疑惑大发了,谢怀瑜是怎么回事,转性了?
说书的只差指名道谢地骂他谢怀瑜是那小皇帝的男宠了,还将他昨日在朝晖楼的那一番侮辱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如此也不生气动怒?
季云绯方才那一通发作,完全是发给谢瑾白看的。
他这是在给谢瑾白拱火呢。
只要谢瑾白当场发作,找掌柜的或者是说书的麻烦,无疑等于亲自坐实了他就是说出人口中的那位前朝言姓巡按,如此便颜面扫地,自然也就有好戏看了。
季云绯迟迟没等到谢瑾白发作,倒是宁王府的小厮动作挺快,把掌柜给请过来了。
“草民见过王爷,诸位大人。请问各位爷有何吩咐?”
掌柜的在后厨催着厨房的师父们快些上菜呢,听闻宁王让他过去一趟,也不知所谓何事,诚惶诚恐地上了楼来,躬身走至季云绯以及一众官员的面前,态度甚为恭敬地行礼。
季云绯这出戏就是唱给谢瑾白看的,谢瑾白不接招,可他都把掌柜的喊来了,也就只好板着脸,把这出戏给继续唱下去,“我说掌柜的,你请的这个说书的是怎么一回事?本王上你这来是图个清净,你听听,你请得这说书人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是难登大雅之堂。还不赶紧的,让那老头卷铺盖走人?”
掌柜的一直在后厨忙活,根本不知道今天的说书师父都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客人们热烈的叫好声,还想着今日可以给那说书的汪老头多一点赏钱。
好家伙,敢情那汪老头把他店里的贵客都给得罪了!
掌柜的忙不迭鞠躬哈腰道,“哎,草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慢着。”
一道懒洋洋的男声,掌柜忙顿住了脚步。
循着声,视线落在谢瑾白身上的那一瞬间,愣了愣。
乖乖,这位爷长得可真好看,就跟画上的谪仙人似的,这模样也忒标致了!
掌柜的到底是个乖觉的,知晓这位小郎君既是能够同着一屋子达官显贵们坐在一起的定然是不一般,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不是他能够唐突的。
掌柜的也只敢瞧那么一眼,便连忙将头低下去,毕恭毕敬地问道,“这位爷有何吩咐?”
谢瑾白似乎终于吃饱了饭,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用桌上的湿帕子擦了擦手,眉眼微抬,“请问掌柜贵姓?”
声音还是懒懒的,听不出喜怒来,掌柜的却是不敢造次,仍旧低着头,谨慎地答,“回爷的话,免贵姓石。”
谢瑾白点头,“石掌柜。”
“不敢当,不敢当。爷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小的。”
谢瑾白放下手中的湿帕,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可否有劳石掌柜请楼下那位说书的老先生上来一趟?”
季云绯眼睛一亮,心说,终于来了!
闹吧,闹吧,谢怀瑜,可劲地闹吧!
最好是闹它个天翻地覆,人尽皆知!
届时事情闹大了,传回京都,街头巷议,看你谢怀瑜以及整个太傅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第8章 谬赞
很快,说书的汪老头就被带了上来。
今日一早,他还在院子里洗漱,就听里浑家告诉他,说是有贵客上门。
那人给了他足足一锭银子,请他今日上丰乐楼说这么一出“前朝趣闻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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