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渊听到这推辞之言挑了下眉,许久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听你的就是,几匹布也值得你这般啰嗦,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开口,本王府上的东西随你挑取就是。
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纵容又不至于让人厌烦。
说来齐靖渊身为摄政王,出身不必说,本就富贵不可言,如今更是权势滔天。
他面容姣好,乍眼看跟个年画上的金童似的,凤目上扬,鼻若悬胆,唇角微翘。眉眼间的轮廓清晰,脖颈修长线条流利,宽肩窄腰,双腿笔直。
加上眉眼间的傲慢贵气,人可以说是好看到凌厉逼人。
说话时的语气即便是不紧不慢的,可因天生傲骨矜贵在身,说出的话大多都是命令,又时常不拿正眼瞧人,总给人一种高傲不可攀的疏离感。
谢临溪早就习惯他这作态,只是最近些时日,不知道齐靖渊吃错了什么药,又或者是想到了什么闹腾人的点子。
总之,这高冷富贵花在他面前总下凡,有点太接地气。
一开始的时候,谢临溪非常的不习惯,还以为摄政王被人暗中换了,后来看他处理朝政时仍是原来模样又暗自放下心来。
其实就算是现在,谢临溪对齐靖渊的改变还是有些不适应,他倒希望这人对自己还是同往常一样,亲密不足信任有余。
彼此是君臣又是好友,有距离偶然又能在心情好时说笑两句就行。
只是齐靖渊向来是想一出是一出,心情更是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原本谢临溪都有些摸透他的性子了,现在又捉摸不透起来。
这些念头在他心里也只是轻轻浮出一下,在齐靖渊问了句人怎么样的时候,他已经把思绪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抽离出来,顺势接着话道:受了两次刑,只说没有人授意他给王爷下药。他家人那里微臣已经派人去查过了,都已经搬走了,微臣正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他们说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任银六。
前任银六被拿下入天狱司倒不单单是真因为一杯烫茶之故,主要是当日他奉的那杯茶中放了药,还是让人意乱情迷的药。
齐靖渊嘴挑,茶里就算是放了号称无色无味的药也被他一口尝出来了。那药性猛烈,只半口就让齐靖渊在冷水里泡了大半日。
还好现在虽过了盛夏,天还不算太冷,要不然,那般泡在冷水里,是要坏身子骨的。
这前任银六自然要被拿下,入天狱司被审讯,找到指使他的幕后之人。
齐靖渊听了这话道:算了,不用查再查下去了。
谢临溪没有吭声,人人都知道齐靖渊不是个大气的人,甚至可以用小肚鸡肠来形容。被人陷害他没有十倍报复过去简直说不过去。
现在突然对前任银六网开一面,知其甚深的谢临溪自然知道他不是糊涂了才这么做。
齐靖渊如他所想的继续言道:把人给放了,相信很快就有人会替本王收拾他的。
谢临溪应了声,心道也是,前任银六家人举家搬走,要么是收到什么消息要么是被人看管起来用以拿捏他。
齐靖渊手里可从来没有放过什么想要害自己的人,前任银六被放出去,那有心之人很快就会把人除掉的。
就看那前任银六的脑子聪不聪明了,在不开口,怕是要连累家人的。陷害齐靖渊说出真相死的是他一个,被别人误会的话,那可是要死全家的。
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正想着这些时,忽闻齐靖渊这么问道。
谢临溪心中一凛,垂眸郑重道:王爷,此事事关重大,没有确凿的证据,微臣没有什么想法。
这回答很正统,不会得罪人也不会祸从口出,但这并不是齐靖渊想要的。
不过他也没有勉强谢临溪说出来内心真正的想法,而是自己继续开口道:无双,你我认识有七年了,你心里想什么我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皇上渐大身体又不怎么好,有些人着急了,总是想暗地里使一些手段,想拿捏住本王的错。
无双,是谢临溪的字,这字还是当年齐靖渊把人捡回去问了姓名,知道他无字后,道:姣姣胜白月,世人言无双。既然你无字,本王送你一个,无双,谢无双如何?
救命恩人开口了,谢临溪自然是答应。
从此之后这世上唯有齐靖渊会这般称呼他。
捡到谢临溪那年,齐靖渊十六岁,谢临溪十七岁。
如今七年过去,谢临溪二十四岁,齐靖渊二十三。齐靖渊成为摄政王也有六年,谢临溪入天狱司六年。
岁月如梭,恍然也有这般念头。
此时谢临溪因齐靖渊这话心中微微一动,他道:王爷
齐靖渊抬手打断他要说的话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我都明白,皇上五岁登基为帝,如今已有十一。有人担心我到时不归还朝政,心里在防备着我呢。
摄政王摄政王向来是最不讨好的一个王爷,往往都是风光不了多长时间,死后还会落个把持朝政藐视皇帝的名声。
皇帝年幼帝位不稳时,摄政王是用来挡风挡雨的,等皇帝大了,羽翼丰满,摄政王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脚下石。
哪怕一开始小皇帝没有这心思,也会被人在身后推着赶着不经意间就分心了。
当然,也有在这个位置上坐久了,想要取代小皇帝的摄政王。
总而言之,自古以来能得善终的摄政王几乎没有。
齐靖渊当初接下这个担子时,就想到了后果。
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此事来语气颇为稀疏平常。
这话齐靖渊从来没有说过,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提起。
谢临溪垂眸道:微臣知道王爷没有这等心思。
这话并不是恭维,他跟在齐靖渊身边这几年,看的很清楚。齐靖渊名声不好,性子阴沉,手段血腥,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大齐的稳定,都是有益于大齐的。
他不这么做,镇不住人,便稳不住局势。他这么做了,名声便不会好。
齐靖渊甚至不是一个权欲很重的人,没成为摄政王时,他就想当个富贵王爷,吃穿不愁,可以享乐。得他信任的人都知道,他在等着小皇帝长大,等着把朝堂还给他。
平日里雷厉风行,也不过是想要朝堂安定。
可太后不信,暗中支持小皇帝的人不信。至于小皇帝,也许他信,也许他不信。
总之摄政王这活不好干就是了。
齐靖渊听了谢临溪的话,他低低笑起来,含糊道:这种事儿谁能说的准呢。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很含糊,谢临溪没有听清,有些疑惑的抬起眼。
齐靖渊错开眼缓声岔开话题:不提这些了,你来之前皇上派人说心有困顿想要见我,时间差不多了,你陪我一起去,一个人去太过没趣儿。
谢临溪眉头一紧道:皇上困惑的可是要修建圣麟台?
齐靖渊嗯了声。
谢临溪在心底撇了撇嘴。
话说太后的生辰还有三个月就到了,她是想大肆操办一番的。主意旁人都给她都想好了,先在宫内修建圣麟台。
圣麟,圣又意味着生,麟,麟儿,有着生下了皇帝劳苦功高的意思。到时再请京城最好的梨花班来唱戏,以便庆贺太后生辰。
只是老皇帝病故前,国库已经空了。经过齐靖渊这几年的努力,大齐国库也不怎么充盈,眼看着天要冷起来,需要银子的地方多了去,边关的军饷需要发,还要顾及各地的雪灾等等。
修建圣麟台这事儿齐靖渊一直压着不肯批。
大家都知道主意虽然是别人出的,但那是太后的心里话。齐靖渊不批,太后为此很生气,觉得他不给自己面子,故意凉薄她,甚至有和皇帝作对之嫌。
小皇帝齐钰夹在太后和齐靖渊之间左右为难。
现在小皇帝开口,如果齐靖渊再压着不批,朝臣那里自然又有话可说了。
摄政王连太后和皇帝的面子都能驳回,说他没有二心谁信?
谢临溪看的明白,有些人为了权势就这样。哪怕明知道齐靖渊做这些事不是为了自己,但他们就能昧着良心用此挑拨摄政王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
谢临溪这辈子没受过什么关爱,性格乖张,想法异于常人,有时会觉得对这些人讲道理还不如放屁呢。
不如就让他们自己作,作到最后就知道死是怎么写的了。
走吧。耳边传来齐靖渊低沉沙哑之声时,谢临溪回过神,看到他已经整理好衣服了,便跟在他身后前去见小皇帝。
第3章
小皇帝齐钰如今十一岁,因出生时在娘胎里呆的时间有点久,生下来身体就很虚弱。这些年一直用药养着,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在吃药的。
许是因为吃药的时间太久,稍微离的近些,就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苦味。
小皇帝因为不怎么处理政务的缘故,所以下了朝一般就会回到自己的乾宸殿。
齐靖渊虽权势滔天,又贵为摄政王,受皇帝尊敬朝臣畏惧。但他的身份说到底还是一个王爷,小皇帝年纪再小,手上再怎么没有实权,他还是皇帝。
所以小皇帝有事同他商议时,只有他去乾宸殿的理儿,没有小皇帝去景华殿的道。
这也是当初那个咒骂齐靖渊的御史自杀,小皇帝去景华殿诚惶诚恐的表明心迹后,齐靖渊最为被世人诟病的地方。
皇帝亲临他的住处表达歉意,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犯了大忌讳。
那次之后齐靖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那么似笑非笑的对着皇帝说了几句关切之语。以后小皇帝倒是没有在做这样的事,也没有行使过皇帝的权利召见他。
要不然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谁都受不了。
到了乾宸殿,谢临溪一脸正色的给小皇帝请安。
不过他人还没有跪下,便被小皇帝阻止道:谢统领快快起身,不必多礼。
小皇帝因为身份问题说话时尽量表现出身为帝王应有的威严,只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说起话来脆声脆气的。
谢临溪顺着小皇帝的话站起身,道:谢皇上恩典。而后微退两步,在齐靖渊身后半步的距离站着。
朝堂上人人都知道他是齐靖渊身边最信任的人,看在齐靖渊的面子上也不会对他多加为难,甚至会恭维着。
例如在小皇帝这里,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让他行礼跪拜的。一来是表现出对齐靖渊的尊重和认同,二来小皇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至少显得平易近人,又或者是给人种皇帝畏惧摄政王,哪怕是摄政王身边的人都不敢得罪。
总而言之小皇帝既然这么说了,他要执意行礼的话会弄的齐靖渊和小皇帝脸上都不好看。
更何况他对齐靖渊并无二心,对小皇帝这看似恭维实则捧杀的态度也没太多别的心思,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能少跪几下他自然乐意。
这厢齐靖渊同皇帝打了招呼后坐下,然后轻声道:谢统领也坐吧。
谢临溪心中微讶,在他眼里齐靖渊做事一直是比较有分寸,很少给人留下把柄。
可现在他在小皇帝面前主动开口让自己坐下,甚至没有询问皇帝,这无疑是在越界。
小皇帝也是一愣,有些讶异和不安。他到底年幼,脸上表情控制的还不是很好,过了一会儿他才按捺住表情轻声道:皇叔说的是,来人,给谢统领看座。
坐在我这里就是了。齐靖渊笑道,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心情很不错。
谢临溪表情分毫不变:多谢皇上,多谢王爷。
随后他在齐靖渊身后的位置坐下。
殿内寂静起来,四周宫人静立。齐靖渊默默的喝着茶,谢临溪目不斜视的看着他的头顶,研究着他如墨般的头发。
小皇帝在主位上坐立不安,神色欲言又止。
若是以往,齐靖渊看到这一幕定会主动给小皇帝台阶,问他有什么事。
但今天,齐靖渊一直没有吭声,就那么神态认真的喝着茶。
明明没有人看自己,小皇帝齐钰还是觉得自己手心里满是冷汗。
他觉得有点难堪,又有点紧张。
最后他咬了咬牙声音尽量平静道:皇叔,朕有事想要请教一下皇叔。
齐靖渊这才放下茶杯,看向皇帝温声道:皇上请讲。
小皇帝道:这几日母后身体不适,朕也因有病在身不能前去侍奉。烦闷之时突然想到皇叔和太傅曾给朕讲的有关孝道之事,朕深觉自己乃是天下最为不孝之人。自打朕登基以来,从未铺张浪费过半分,一不能使国库充盈二不能使母后安然。想到此处,朕心中甚是惶恐不安。所以今日朕特意想请教皇叔,朕身为皇帝,如何能对母后尽孝对国家尽忠。
他一句没有提起太后想要修建圣麟台之事,却句句都在说这件事。
谢临溪心道,这皇家人说话就是这么喜欢拐弯抹角,不觉得累得慌吗?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非要山路十八弯的拐。
明明是亲人,说句话都要藏着自己的心思,想想也是不信任的缘故,挺着怪没意思的。
齐靖渊呢,一会儿拒绝小皇帝时肯定会引经据典各种分析,最终得出不能建圣麟台的结果。虽能令人心服口服,但最终还是会被人说成无视太后藐视皇帝。
还不如那么直接一句话,建圣麟台可以,银子从哪里出?国库的情况小皇帝也是知情的,要不然大家把事儿摊开了说,看看朝臣和老百姓怎么说。
干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落好的事儿呢。
谢临溪心里这么逼逼叨叨时,齐靖渊定定的看了小皇帝一眼,他道:皇上说的可是要在宫里为太后修建圣麟台的事?
四下寂静,没有人想到齐靖渊会这么问。
小皇帝本能的想要否认,可是根本没办法否认,他说这么多的最终目的还是为太后。
谢临溪也是惊奇的不行,他心里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从来没想过齐靖渊真的会这么说这么做。难不成当初那半口药的药效太强,把他药的没那么理智了?
没有人说话在齐靖渊意料之中。
他挥了挥手对着身边服侍的内监吩咐了几句,让内监把太傅季明毅、六部尚书连同其他三品以上的官员都叫来。
小皇帝一听这话神色微变,他道:皇叔这是?
齐靖渊幽幽一笑,眉眼冷淡:皇上,我不是教书匠,很多道理也讲不出来,此疑惑既是太傅讲课后留下的,当由太傅为皇上解答。至于其他大人,我觉得有些事皇上也该听听他们的意见。
小皇帝勉强一笑道:皇叔说的是。
不管众人心里对齐靖渊是怎么想的,觉不觉得他是个霸道无常之人,在接到召见时都会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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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的宠臣[重生]——时不待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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