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
神宫寺泉觉得他们这场景看上去还挺和谐,以至于他有点不太好意思打扰。
听见他的声音,髭切放下了抱着刀的手,笑眯眯地转头:“家主终于要去睡觉了吗?再不去的话我暖的被窝都要凉掉了哟。”
眼里还带着泪光的膝丸闻听此言悚然一惊,一个向日葵摆头扭向髭切,力道大的神宫寺泉有那么一瞬间担心他会不会脖子扭伤。
“阿尼甲?!您和家主……你们已经……”
性格老实的付丧神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有把“你们”后面的话挤出来,讲了半天反而把自己的脸讲红了,憋了好一会儿腾一下站起来:“我我我我去帮他们收拾一下……”
不等谁回话,他就像屁股后面追着恶犬一样冲了出去。
“哦呀,弟弟丸满脑子都是不健康的思想呢。”髭切歪着头,煞有介事地搬出了兄长的身份评价了一句。
神宫寺泉无语地看着膝丸急匆匆地跑掉,又看看髭切,他总觉得暗堕后的髭切比起之前更加……
混沌恶了一点?
这个付丧神本来混沌属性就很明显了,这回是干脆混沌到看不清本体了吧。
神宫寺泉于是摇摇头:“你说那么惹人误会的话干什么,直说是用热水袋暖的不就好了,什么恶趣味……”
银白长发的付丧神转过头来,慢慢露出了一个狡黠无辜的笑容:“可是我没有用什么暖水袋啊,和家主息息相关的事,我怎么会放心交出去呢?”
???
神宫寺泉被低烧折腾的有些糊涂的脑子过了三遍才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一脸懵地回视髭切:“哈?”
付丧神略微低下头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替神宫寺泉拨开挡住了眼睛的几根发丝,语气和动作一样温柔的能拉出糖丝来:“欸,家主的反应真是让我伤心呢,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感动的给我一个亲吻才对吗?”
自从回来之后,髭切身上就像是忽然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时不时就蹦出几句这样让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话来,神宫寺泉不是没有见过爱说骚话的人,应付这样的人也很容易,暴打对方一顿、踢下三路或是直接翻个白眼扭头就走都是很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对于髭切,他却有些踌躇。
前两个办法肯定是不能用的了,那最后一个呢?
神宫寺泉当然知道怎么委婉地拒绝他人,他还曾经有一次借用过一位心理学家的身体呢,虽然只待了不到五天就被推进了太平间,不过多多少少还是熏陶了一点的嘛。
可是他却不太想这样拒绝髭切,他在不断思考着找一个更加温和的方式,更加不会让双方感到尴尬的方式……
总之就是,这个问题拖了快四天还没有解决。
神宫寺泉冷静地想,完了。
他居然在努力地编造拒绝的理由,而不是笑一笑就将其置之不理。
所有他组织起来用来拒绝的待定言辞里,结尾最终都会回到一个点上:他们不能保证永远在一起。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尽管神宫寺泉的灵魂碎裂,好像获得了许多新的生命,但他本质上依旧是人类,到了时间会老会生病会死的那种人类,而付丧神的生命是无限的,尤其是在髭切暗堕之后,他甚至不用再依赖神宫寺泉的灵力生存,理论上讲,髭切的生命将走到永恒。
而神宫寺泉绝对不会同意殉情这种听上去美好实则非常值得吐槽的情节。
想想看,你的爱人死去了,而你却要在人世间流浪不知道多久,像是浮萍飞雪,没有来路也不知归处,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在品尝过这样的痛苦之后,神宫寺泉更加不可能让髭切也去尝尝这种滋味。
再假如,他们连人类的生命尽头都没能走到,神宫寺泉尚且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安安生生地生活下去,依照髭切的性格,怎么可能再接受他的庇佑?
他最终还是要踏上独自流离的道路,而且比起前面一个结局更加早。
怎么想,他们俩在一起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神宫寺泉用机械般的思维一条一条罗列利弊,权衡两方比重,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所以宁愿装傻,也不能答应他。
神宫寺泉再次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结论,才抬起头直视髭切的眼睛。
这么一看,他才发现,髭切竟然一直在注视着他。
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无论他是在沉思,在发呆,在和别人说话,每次一转头,都能看见这样的眼神。
他不知道髭切看了他多久,才能等到他回一次头。
但是他此刻,为了这个眼神,有些心软。
见他看过来,付丧神立刻弯起眼睛,懒洋洋地笑起来:“哎呀,家主是想好了怎么应付我了吗?”
神宫寺泉抿着嘴,对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有点莫名的恼火。
“应付?如果你认为你只值得这样一个词语的话,那我也就只能应付应付你了。”
黑发的人类语气硬邦邦的,让髭切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神宫寺泉对上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猫儿/眼,一瞬间压抑不住心底堵塞的许久的情绪,“……我以为你应该非常理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的,拉进距离或者制造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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