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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211)

    沈无疾哭哭啼啼,将自个儿说得是凄凄惨惨戚戚,这世间再没有人比他难过了。
    洛金玉知他秉性,这些话虽然大处不假,却也必然是刻意在如今夸张惨状,好博取自己的同情。
    然而,知道是一回事,洛金玉仍心疼得要命。
    你怎么总要自揭伤疤。洛金玉蹲在床前,伸手揽住他,与他额头碰着额头,再温柔也不过地劝道,无疾,别说了。
    沈无疾见状,不说了,只低声哭泣。
    洛金玉沉默一阵,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你说这话,是又想说,所以为了不连累咱家,就要和离吗?沈无疾哭道,咱家当初失了掌印的位子,是你亲手判的,可你判错了吗?
    洛金玉一怔,道:没有。
    那你害了咱家什么?沈无疾吸吸鼻子,难道,你就觉得,咱家与你成了亲,那咱家以往犯的错,就不算错了吗?
    自然不是如此。洛金玉道。
    那你连累了咱家什么?沈无疾道,又不是你让咱家去贪贿的。难道说,你还埋怨喻家把咱家真做过的罪状翻出来?原来你是这种人呀?
    洛金玉:
    他,自然不是可
    我嘴笨,此刻又心烦意乱,说不清,更说不过你。洛金玉低声道。
    你自个儿说过的,只有没道理,才说不清,才说不过别人,有道理的永远都不怕说下去。沈无疾道。
    洛金玉:
    是他说过的话。
    沈无疾见这人乖巧起来,便不闹了,感受着他额头传来的温暖,声儿也温柔起来:咱家知道你是好心,加上你我两家当初遭的种种劫难,还有你娘的事儿可你不能因噎废食。金玉,且不说咱家,难道你要让所有想像你一样刚正为官的人,都学你似的,与所有人都割席吗?金玉,如此一来,恐怕有些人原本要刚正的,也因做不到这点,索性不刚正了。
    怎会如此洛金玉嘀咕。
    不是哄你,咱家觉得,真会如此。到时候,宵小之辈就会拿这大做文章,恐吓别人,说连你洛金玉都怕他们怕得要休妻了。沈无疾道,你说过,你绝不会露出半分怕他们的样子,可如今这行为,不正是对他们露怯吗?
    洛金玉犹豫道,这,又不是一回事。
    就是一回事。沈无疾道。
    洛金玉叹道:可是
    金玉,沈无疾打断他的话,柔声道,咱家知你担忧,可你也得尊重别人所想。咱家不否认,那些遭受牵连之家眷确实是非常无辜可怜的。可咱家心想,此事也不是没有能妥善解决的法子。譬如,问一问那些家眷,他们愿不愿意承受这份风险。若不愿意,那么割席断义,说得上是两不相欠。若愿意,那是各人各安天命,谁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觉得,难道不是这样吗?若只叫你自己替他人做主,这又岂不是有独断专行之嫌?
    294、第 294 章
    沈无疾见洛金玉许久不说话, 又哽咽起来, 小声道:咱家这一生, 仅有之欢愉、唯一觉得老天待我不薄之处,就是能与你在一起。若是你移情别恋, 也就罢了他说到此处,略停了片刻, 心中默念一句才怪, 这才接着道, 可若是,为了那也不知何时发生的虚无缥缈的缘由, 咱家还不得冤死?不是为了吓唬你, 咱家是真活不下去了。
    洛金玉又沉默一阵, 最终还是道:对不起。
    沈无疾心中登时一紧,却又听他接着道:此次确实是我冥顽愚昧,我向你道歉。
    沈无疾辨别他话中意思, 眼前一亮,问:不和离了?
    不离了。洛金玉轻轻地摇了摇头, 又道,如此,日后或许会有牵连你之处
    事儿还没发生,你倒是想得沮丧。沈无疾转瞬便冷笑起来,不屑道,咱家觉得,该想想如何不连累家眷的, 不是你,倒是那些混蛋,他们才该好好儿琢磨琢磨,呵呵。
    总之,此次这笔他沈无疾险被休掉的帐,他是含着恨给那些家伙狠狠记上了!
    他自不会怪洛金玉,要怪就怪别人,哼。
    洛金玉又道:可你也绝不可再干涉我的公事了。
    沈无疾顿时犹豫起来,不说话了。
    你怕我死,我怕你死。如今我不怕你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怕我死?这不公平。洛金玉认真地说。
    沈无疾:
    这话说出来,怎么这么奇怪
    洛金玉道:你若仍怕我死,那我也要继续怕你死。
    沈无疾干笑道,什么和什么?说些古怪话多晦气,别说了。
    你休得岔开话。洛金玉道。
    沈无疾深深呼吸,忽然哎哟起来:咱家伤口好痛,是不是裂开了,你看看
    你不要耍赖。洛金玉一本正经地说。
    哎哟,真的好痛沈无疾装作没听见,一个劲儿地叫唤。
    洛金玉无奈,只得先给他瞧伤口:没裂开。只要你别自己胡来,它轻易也裂不开。
    痛。沈无疾将脑袋轻轻挨着他,忧伤无比地道,好痛。
    本来说不定,如今已经好了,你自个儿非得胡来。洛金玉摇一摇头,狠一狠心,道,活该。
    沈无疾倒吸一口凉气:竟说这话
    休得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先保证,你不再干涉我的公事。洛金玉道。
    见蒙混不过去,沈无疾只得不情不愿地举起三根手指:咱家对天发誓
    他心里却想:呵,咱家是不拦着你了,也看看皇上敢不敢不拦着你。咱家是傻,作什么出头鸟?下次就装作坚定地站你这边,实则唆使皇上来主动上前挨骂,总之你跟他是不可能割席的哼。
    总而言之,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洛金玉不再多想,可沈无疾琢磨来琢磨去,牙痒痒得不行。
    想他沈公公何时忍得住吃这种闷亏?
    他就不信了,这呆子忽然自个儿能想到和离去
    少不了是哪个混账王八蛋作的事!害他平白无故挨一顿板子不说,要紧的是,他被吓唬那一阵,是当真胆肠寸断。
    沈无疾也不明着问,更不表露自己意欲报复的一颗心。
    他面上乖巧得很,只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向洛金玉套话,将这段时日以来,有可能与洛金玉单独说上话的,全列进了怀疑名单里。
    东厂自有套话的技巧,被问了个底朝天的洛金玉半点疑虑也没有生,沈无疾已大致全都明了了。
    首先,展清水这蠢货,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不理他。
    另一个就呵呵。
    沈无疾一掌拍裂了自家院中石桌,引来众人目光,他忙笑着对洛金玉道:刚想事儿,手一下子重了,咱家赔,咱家赔。
    谁来赔,不都是赔呢。就怕房东见着家里东西总坏,若担心你有朝一日把他屋子都给拆了,到时不租给咱们家了。
    洛金玉无奈地长叹。
    和君天赐的这笔帐,沈无疾绝做不到不算,且他还要赶快着算,省得那病秧子早早死了,这要成为一笔坏账。
    可沈无疾又怕洛金玉责骂自个儿
    嗐,纸包不住火,这事儿早晚要叫洛金玉知道,索性也不怕这点,只需事先不叫他知道来拦阻,弄个先斩后奏。
    他最多骂咱家几句,可咱家气也出了,任心肝宝贝儿来骂,不痛不痒的,怕什么?说不定,这还叫夫妻情趣呢。
    那,要怎么教训君天赐那厮呢?
    若是寻常人,寻个时机,将人用麻袋套住,乱棍打一顿也就罢了,可君天赐那个缺德的,恐怕自个儿也知遭人恨,身边自有高手保护,到时打也没打成,反而暴露了,再不好下手,且还容易落人话柄。
    就不如堂堂正正地当着人面来动手
    这日午后,君天赐刚吃了药,正要入睡,就听得外面传来一阵乱响,好像声儿还是朝着自己这边,越来越大
    君天赐听到窗外传来君亓的怒声:沈公公,你住手,你这就过分了吧?
    过分?咱家叫你知道什么叫过分!
    是沈无疾的声音。
    君天赐不喜欢阉人,尤其是阉人提起嗓子尖叫,他每每听到,都觉耳膜刺痛,恨不得把对方嘴给堵了。
    此时,他皱起了眉头,将被子拉过头顶,想要逃避那尖锐的声音。
    可沈无疾来都来了,如何肯只嚎那一嗓子。
    他对着君亓尖声骂道:你那不要脸的兄弟才过分!这事儿你就是闹到皇上面前去,咱家也不怕你们位高权重!太尉你若不做声也就罢了,此事是咱家与君天赐的私人恩怨。你若护他,那咱家连你一起骂!长兄如父,子不教,父之过!咱家骂你,你也不委屈!
    君亓忍耐道:沈公公,你就是要骂,也得有个由头。
    你还敢问咱家由头?装什么傻,充什么愣?沈无疾冷笑。
    君亓皱眉:无论是什么事,我也是当朝太尉,你这
    咱家怎么了?太尉了不起?这事儿你说到哪去,咱家都有理!沈无疾说话间,一脚踹翻身边的花盆,厉声道,君天赐分明知道,咱家与金玉是拜过堂的结发夫妻,他竟再三纠缠金玉,还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乱人心神,想拆咱家这桩金玉良缘?呵呵好啊!那咱家就来先把你家给拆了!怎么着,太尉的弟弟,就能觊觎别人的姻缘,眼巴巴的想当奸夫,还是淫|妇?你屁都当不上!这么不要脸的事,咱家真是闻所未闻!
    君亓自知此事是理亏,可这沈无疾,私下里说说不好吗,非得搞这么大阵仗,二话不说,连个预告都没有,直接跑来君府门口,一桶黑狗血泼大门上,还把牌匾给摘下来踹烂了,这这就是摆明了要撕破脸皮。
    沈公公,话何必说得这么难听。君亓沉声道,我与你向来和睦,你若要这么折腾,恐怕不太妥当吧。
    要不是念在与太尉你向来和睦的份上,咱家就不只这样啦!
    沈无疾嚷嚷道,咱家就从街上一路敲锣打鼓过来啦!还给您留这遮羞布吗?可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君亓:
    他一个再英武不过的大男人,和这泼妇真是无话可说!
    趁君亓一时无语,沈无疾冷眼扫视过挡在自己面前的君府家丁,朝着屋里叫:君天赐你这不要脸的臭东西,狗胆包天、认不清自个儿几斤几两的弱鸡崽子,这时候倒不敢露面了?你算什么男人!
    索性撕破了脸皮,君亓恼道:沈公公倒算男人了?
    呵呵,咱家是阉了身子,倒也敢孤身来你君家踢门,为自己内人寻个说法,君天赐挖墙脚倒是挖得欢快,此刻咱家找上门来了,却躲在屋里当老鼠,这又算是什么?那恐怕不止阉了一处吧?沈无疾瞪眼嘲讽道。
    你
    君天赐你出不出来?咱家知道你在里面!你若还有半点脸皮,你都给咱家出来!别叫人觉得你君家出你这么个孬种,辱了君太尉的赫赫威名!沈无疾对君天赐叫嚣尚且不够,回头还阴阳怪气地瞥一眼君亓。
    君亓自恃身份,不与他瞧不起的骂街泼妇一般的沈无疾对骂,就只能瞪眼干看着。
    拳头倒是攥得紧,可并不敢先动手,一则是恐怕落了口舌把柄,二则,他衡量一番,心中有些不确信自个儿打得过沈无疾,这泼妇武功倒是不差。那到时,自个儿岂不要沦为他人笑柄
    哼,这倒也非是最要紧的理由,要紧的是,他一个堂堂男人,如何屑与一个泼妇动手?岂不是自降身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就是怕打不过。
    295、第 295 章
    沈无疾正骂得开心, 屋里传来丫鬟的惊呼声, 接着她跑出来, 一面慌张叫着小爷吐血了,快叫大夫来
    唉皇帝重重叹息。
    他叹完气, 左看看跪在地上满脸恼火求自己做主的君太尉,右看看跪在地上抹着眼泪也求自己做主的沈无疾, 再看看刚禀报完君天赐此刻虽死不了, 但也差不多了状态的御医
    唉
    一时间, 谁也没说话,殿里正沉默着, 外头传话, 说洛金玉来了。
    皇上暗自松了一口气。
    叫他看这些人唱戏也就罢了, 叫他自个儿登台,那可真是敬谢不敏。
    洛金玉本正如常在礼部办公,突然听得宫里来人急召, 一路上已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此刻他见到皇帝, 倒地就拜,拜完,皇上叫他起了身,他立刻就转身去看沈无疾,关切地问道:无疾,你受伤没有?
    君亓在旁沉声道:洛郎中,他好得很, 是他去我府里闹,天赐如今还在昏迷。
    洛金玉先没理他,仔细查看沈无疾一番。
    沈无疾自他来了,姿态越发柔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虽然如此,可好像,确实半点伤也没找到
    洛金玉松了口气,这才回头看向君亓,不冷不热道:今日君府所耗钱财,以及小君大人的医药费用之等等,烦请太尉列单明细,日后送到下官家中,下官全部担负。
    如今是药费的事吗?君亓恼道,洛郎中素来刚正名声,此刻却是要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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