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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177)

    另一个眼看着都察院这些混账,嘴里道:对啊,这几条狗不是咱们府上的, 总爱在附近跑来跑去,我们也怕,哎呀,万一不小心咬了谁,与我们无关。
    洛金玉无奈,休得胡闹。
    他便叫了那几条狗一声,狗儿们不情不愿地回到他身边,摇着尾巴,时不时又防备地瞪都察院那些人。
    都察院众人见状越发大怒:好啊,这是要造反了!来人,把这些阻碍公务的混帐都抓了,带回都察院,一个个审!
    那几个小兵面面相觑了一阵,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正要拿人
    遵从沈无疾命令,一直隐于暗处护卫沈府的两个锦衣卫已经面色铁青,一个正要出面动手,忽而被另一个拉住了,压低声音:先别动。
    几乎就在同时,沈府门口那些小兵被一阵厉风袭面,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门口已多了一个红衣的年轻俊朗男子。
    这男子手上拿着的像是扫帚。
    师哥,洛金玉叫道,你且退下,不得动手。
    放心。
    这人正是明庐,他这段时间不敢回沈府被爹见着了,去找何方舟,何方舟又这里事忙那里事忙,他只好寻朋友在外饮酒消愁,夜里或借宿朋友家,或找棵树睡睡得了。
    今儿大清早的,隔着两条街,他就被树下热闹的议论声给吵醒了,一听不对劲,就立马赶来了。
    明庐将刚刚随手拿的扫帚扔给来福,看了一眼都察院这群官僚,很不屑地勾着一边嘴角,嗤笑一声,忽然脚下一动,身形如电如风般闪现到了被扣着的门房面前。
    几乎没人看清了他的动作,这几乎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小兵只觉得自个儿手腕剧烈一痛,下意识松开,再一看,被自己扣着的门房就不见了。
    洛金玉也只觉眼前一花,明庐已经一去一回,将门房拎回了自己跟前,笑着帮门房拍拍衣袖:王伯,没事儿吧?哎,这手腕都青了,我这儿正好有个药,朋友特意帮我配的,很好使,你涂涂。
    御史骂道:你是何人?竟敢仗着有些功夫就在此放肆,浑然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明庐扶着门房,好笑地看向说话那人:我明明只是不将你们都察院放在眼里,怎么就牵扯进了皇上?难道你们都察院里有人自以为是皇上?
    放肆!一派胡言!御史急忙否认,你休得在此胡说八道,污蔑都察院,你罪加一等!你究竟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明庐松开门房,坦然一笑,道:我叫明
    就在同时,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高高响起,盖过了明庐的声音。
    司礼监秉笔首席,展清水。
    明庐: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展清水不急着过来,他站在街角,正含着笑,略弓着腰,很恭敬地向坐在轮椅上的君天赐问候:小君大人,怎么在这儿遇上您了?您瞧这神色,倒像是比以往气色好多啦,咱家回宫,必要禀告这个大好消息给皇上呢。
    君天赐好容易缓过气来,淡淡道:那就有劳展公公了。我是听到响声,过来看看,不知展公公所为何事而来?
    嗳,咱家还能是为了什么事儿?千件事儿,万件事儿,无非都是为了皇上的事儿。展清水道。
    君天赐道:哦,那不敢耽搁展公公。
    展清水对他笑了笑,然后直起身子,向沈府门口走来:哟,都察院诸位大人也在,咱家向你们问好了。
    都察院的人如何会不知道展清水与沈无疾是一伙的,可面上功夫还是得做,便忙露出笑意与他打过招呼,比之刚刚对待洛金玉等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展清水一一问候过来,又道:怎这么热闹,将一向不太爱出门的小君大人都吵来了?又见都察院这么大的阵仗,咱家也少见呢。
    左佥都御史不慌不忙,道:展公公见笑了。我们是按规矩办事,毕竟沈公公本来也无妨卖个人情,可洛郎中昨日大闹都察院,非得在这关头那就只能照规矩盘查他一番了,得罪之处,还请展公公见谅。
    这话说得,咱家与洛郎中又没干系,见哪门子的谅?展清水笑了一声,又道,都察院办公,咱家自然是该退避三舍的,可也不巧,咱家是奉皇上口谕来的
    御史急忙道:圣意高于一切,展公公请宣旨。
    展清水故意道:那,咱家就得罪了?
    谁不上,绝说不上。御史笑道,展公公请。
    他心中却暗自纳闷起来:世人皆知沈、展二人亲密无间,沈无疾入狱后,皇上便不爱让展清水侍候御前,都说展清水要跟着沈无疾失势了,怎么
    展清水笑了笑,去到沈府前,撩了裙摆,上去台阶,彬彬有礼道:洛郎中,圣上有口谕。
    洛金玉忙率一众人下跪领旨,都察院那些人也不敢站着,瞬间齐刷刷都跪了。
    唯独明庐站着。
    展清水皮笑肉不笑地看他。
    明庐早看出这家伙对何方舟图谋不轨,也心知他对自个儿心怀怨恨,不由嗤笑一声,正要转身就跑,如前几次那样。
    展清水却压低了声音,只叫面前这几个自家人听得见,道:明月你站住,以往我不与你计较,今儿这许多人看着呢,你再跑,给洛公子惹麻烦。
    明庐:
    他转念一想,倒也不觉得这是展清水诓自己,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实在要跪皇帝也就罢了,这姓展的在这儿狐假虎威
    西风早已跪倒在地,如今抬头左右瞅瞅,小声劝道:明少侠,您还是跪了吧,干爹如今还前途未卜呢,可别给都察院把柄了,他们可坏,就想趁着干爹不在,欺负我们老弱一家呢
    到底还是个孩子,说着说着,他就忽然委屈起来,低下头抹眼泪。
    洛金玉不久前还舌战都察院,不料西风仍觉得如今一家子全是老弱,这也令他有些茫然
    但此刻也只能暂且不管其他,先低声安抚西风。
    明庐:
    此情此景,他还能怎么样?只能悻悻然跪了。
    展清水轻轻地哼了一声,不再看他,扬声道:圣上口谕:都察院这群废物,说沈无疾贪贿的是他们,朕交给他们办这事,到现在也没办出个屁来,三天十拨人下牢里审沈无疾,审出个屁来,朕都怀疑是天太热了,他们去牢里蹭凉的。
    都察院众人:
    是有这事儿可能怪他们吗?沈无疾那嘴,只会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其他屁都套问不出来。
    展清水继续说:子石你就不一样了,你办事,朕放心。这样,你赶紧的,且去都察院代职一月,把沈无疾这事儿查清楚。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愣住了。
    皇宫中,皇帝萎靡不振地坐在餐桌前,对着佳肴提不起半点兴致。
    皇后虽平时爱与他斗嘴,却究竟少年结发夫妻,见到此状,心疼得紧,把人都遣去外面,低声道:都瘦了,多少吃点儿。
    吃不下。皇帝唉声叹气,是不是到上朝的时候了?
    今儿休朝。皇后道。
    哦
    皇后无奈:你吃点儿,然后去休息。
    不能休息,皇帝呜咽两声,向她比划着倾诉,朕还有这么大一叠奏章没批呢。哦,这是昨儿没批完的。你看,这太阳又升起来了,今儿的也要送来了。
    皇后问,往日奏章难道都是沈无疾批的?
    差不多了。
    皇后担忧道:我平日里也不好过问朝事可是,你这样,好像也不太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皇上解释,他会分类,每个奏章里夹一张他写的小条子,大事儿还是朕来拿主意,有些乱七八糟的奏章,写的不值一提的小事,还有八百里加急就为了问候朕半个月前偶染风寒这些,就给沈无疾去回。朕也有分寸。
    皇后不解道:难道没了他,其他人不能做到吗?
    呵呵。皇上冷笑,其他人?其他人就跟都察院一样,都他大爷的废物。朕还以为展清水是故意装傻,什么奏章都要哪来问朕怎么回,恨不得朕亲手教他一个字一个字写,结果把他踹开,找别人,还不如展清水!
    皇后问:他们会不会是故意的?为了凸显沈无疾的重要?
    朕也这么想,可朕发现沈无疾他大爷的是真的很重要!皇上暴躁起来,以前还有人偷偷跟朕说他坏话,说他没事儿就爱骂司礼监其他人是废物,说他嚣张跋扈现在朕都想骂那群废物了!
    他发完火,长叹一声气,又道,朕昨儿想了整宿,叫展清水去找洛金玉了,让洛金玉审沈无疾。
    皇后道:那喻长梁那边
    等会儿找他来,朕就跟他说,朕是为了为难洛金玉。若沈无疾真贪贿了,洛金玉判他比谁都判得重。若洛金玉徇私枉法,他们还能把洛金玉一起弄死。喻长梁听了这话,肯定高兴,呵呵。
    皇上翻了个白眼,打架就打架,把朕也拖下水,朕就不能忍了。
    他沉思片刻,望着水晶饺子,忽然自言自语,像在给谁鼓劲加油,含恨咬牙,道,骂死那群憨批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被迫加班的社畜的恨意。
    241、第 241 章
    沈无疾再见到洛金玉时, 是在牢中。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急忙起身去看, 喜道:金玉!
    狱卒将锁打开,洛金玉便走了进来。
    沈无疾急着要上去拥抱, 临到面前,又退后两步, 叹道:咱家在这里面虽也有梳洗, 却究竟不如在外面儿, 身上不太干净,不敢碰你。
    说是这么说, 他却又一边说, 一边眼巴巴地瞅人, 好像不甘心又委屈,等着洛金玉来抱他,很有些矫揉了。
    洛金玉与他成亲相处也有一段时日, 如何能不明白他这点儿小心思的神态,只得微微叹一口气, 道:先前我便想来探望,可你身涉要案,我不被许入内。
    咱家明白。沈无疾忙道,今儿
    今日我是以你之案主审身份前来,向你问询案情相关,因此不便与你亲热。洛金玉满脸写着正经,道, 我此次前来,盖因你身份特殊,牵涉也广,恐有不好轻易对外言之之内情干系。
    沈无疾:
    嗐,能怎么样呢!这人说起公事,就是这么一板一眼,改不了。
    沈无疾也不在这儿闹,闻言便道:好,洛郎中且问。
    洛金玉也不急,先退到一旁,让外面的人抬进来一张桌子与椅子,文书在桌上摆好笔墨纸砚,入座执笔,做记录状。
    洛金玉便一一问了起来,沈无疾则一一作答。
    洛金玉所问皆为沈无疾被状告之种种条条,譬如河南赈旱灾粮银贪墨、黄河官修堤岸无故倒塌、某地巨贪道台本为富商,捐官上任,贪敛无度,下卖官职
    河南赈灾粮银,咱家拿了,一分没留,全给了曹国忠。沈无疾道。
    洛金玉微微皱眉:你为何要拿?
    赈灾一事是曹国忠主办,咱家当时在他手下做事。沈无疾道,曹国忠明令咱家从中取利,一日钱银不入他指定钱庄,一日司礼监不盖印发粮。事出紧急,拖一日,河南饿殍多上千之巨,我不得不听他吩咐。
    洛金玉问:事后你也未向朝廷检举此事?
    当时曹国忠只手遮天,咱家不愿以卵击石。沈无疾道,敢问都察院在曹国忠被咱家扳倒之前,又弹劾过曹国忠何事啊?
    洛金玉又问起其他事。
    沈无疾继续道:黄河官修堤岸,咱家是监督,可官修堤岸一向是工部遣派人手亲为,怎么不把工部那些人都算进来?
    你将涉案之人一一说出就是,我自会一一问询,可你乃官修监督,堤岸偷工减料导致坍塌,你亦有不可推卸之责。洛金玉道。
    咱家又没有避责。沈无疾道,当年事发,咱家立刻就请罪了,可你敢把工部一一问询,当时那些人可不敢,工部尚书可是喻阁老门生,尚书女儿与小喻大人结的娃娃亲。因此他们自个儿不敢往下深究,倒是想杀咱家一人灭口,可碍着曹国忠的面子,到底不敢下手。此事儿扣了咱家一年年俸,打了咱家二十庭杖,不了了之。
    但无论如何,此事重提,你也脱不了干系。洛金玉道。
    沈无疾嚣张得很,道:行啊,咱家还怕这事儿不能重提呢,白给人背了黑锅,那二十庭杖换个身子骨弱点儿的,命早没了,咱家趴病床上俩月没下地!重提好啊,最好这事儿立案大审,叫工部那些负责此事的人都来打二十庭杖!
    洛金玉忙拉住他:你是监督,你无需只将责任推到工部。他们固然有错,可你亦是监督失职。
    咱家沈无疾犹豫一阵,叹气道,嗳,咱家是失职,这罪,咱家愿意认。可其他人,一个也别想逃。咱家监督修堤,是头一回独自离京担这大担子,着实也一时难辨其中浑水深浅,到了那儿才知,修个堤岸的事儿,也大有文章。
    黄河堤岸坍塌,引致两岸无辜百姓死伤数百、流离失所之人上千一事,着实令沈无疾愧疚,否则以他个性,又怎会主动上书请罪。
    这与赈灾一事又微妙区别,毕竟旱灾非他所为,而堤岸却是他亲自监督建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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