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为吃饭?”
“还要给家里汇钱,要还……要还假拍炒作欠下的外债。”
“一个原本过得很好的画家,因为你的提议来深正发展,甚至因为你的馊主意欠下一屁股债,沦落到连饭都吃不上只能贱卖作品的地步,当时你在干什么,难道一点不内疚?”
韩博毫不客气,话锋似箭。
黄家慧心如刀绞,默默流泪。
常彩燕不觉得这个女人值得同情,正在值得同情的人在楼上,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毁了,还要面对丈夫留下的债务,越想越为吴澄妻子难过,冷不丁敲敲桌子:“抬起头,回到问题!”
黄家慧吓了一跳,连忙擦了把眼泪,抽泣地说:“事情因我而起,我怎么可能会看着他吃不上饭?在深正工作这些年,我存了一点钱,愿意帮他分担损失。你们不了解吴老师,不知道吴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尊心非常强,我一开口他就生气,有一次甚至把我给他的几万现金扔大街上。”
如果一切属实,那么吴澄还是一个有傲骨的画家。
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走极端,难道真因为事业不顺、生活压力太大而自杀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这女人没说实话,至少有所隐瞒,韩博沉思了片刻,接着问:“你有没有去过他之前租住的地方?”
“去过,去过几次,新桥小区的房子就是我帮他找的。”
“去干什么?”
这算什么问题,黄家慧觉眼前这个年轻的便衣警察很讨厌,不快地说:“他在深正没什么朋友,又不太会照顾自己,我去陪他说说话,谈谈画的事,顺便给他带点吃的喝的,帮他洗洗衣服,收拾收拾房间。”
“就这些?”
“警察同志,您到底想问什么?他爱人说的那些话,我被搞成这样,难道您信以为真?”
韩博紧盯着她那张激动甚至带着几分愤怒的脸,冷冷地说:“黄家慧,正常情况下我对别人的隐私不感兴趣,但涉及到案件尤其命案,相关人员之间的关系必须搞清楚。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但如果被查出来,且查出来的情况与吴澄之死有关联,那我们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谈了。”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去查!”
情绪激动,怎么会如此激动。
韩博越想越蹊跷,立即换个话题:“你最后一次去新桥小区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18号。”
“记得这么清楚。”
“18号去他那儿时好好的,有说有笑。第二天下午突然接到他电话,说已经把房子退了,正在回老家的火车上。一点口风都没漏,甚至不让我送,记得当然清楚。”说到这里,黄家慧又情不自禁留下眼泪。
如果她不是凶手,跟死者也没其它关系,那么她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
吴澄走得那么决绝,走前没跟她说,没跟她商量,显然不想再跟她“合作”。表面上有说有笑,内心深处或许非常恨她。
韩博想了想,追问道:“你确定最后一次去新桥小区是上个月18号?”
黄家慧似乎想起什么,喃喃地说:“想起来了,上次走前最后一次见他是18号,最后一次去新桥小区不是。”
“之后去过,去干什么?”
“接到他电话我有些担心,他那段时间过得并不好,突然有说有笑,第二又说走了,我心里不踏实,19号晚上又去了一趟新桥小区,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走,是不是在骗我。”
“后来呢?”这个情况很重要,韩博下意识和常彩燕对视了一眼。
“他确实走了,12-02搬进一个新房客,女的,二十几岁,很漂亮,姓什么忘了,手机里有她的电话。”
她见过吕璐,本应该平行的两条线终于发生了交叉!
韩博强按捺下激动,不动声色说:“手机在不在身上?”
“在。”
“把那个新房客的号码翻出来给我们看看。”
“警察同志,这跟吴老师的事有关系吗?”
“让你翻就翻,哪来这么多问题!”常彩燕可不会对她客气,毫不犹豫狠瞪了她一眼。
女警察比男警察还讨厌,黄家慧暗骂了一句,掏出手机解锁翻出一个号码,很不情愿地放到二人面前。
手机号码对上了,在输入手机号码簿时有备注,只有姓没有名,显示为“新桥小区吕小姐”。
韩博示意站在身后涉嫌的民警把手机拿去拍个照,固定她认识第一个死者的证据,扶着桌沿接着问:“黄家慧,你是去找人的,这个吕小姐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没理由管她要号码。”
“警察同志,吴老师说走就走,走前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当时心里很乱,哪有心情跟吕小姐闲聊。留她电话是因为吴老师有幅没画完的画拉在屋里,我是一下班就去的,肩上背着包,手里提着东西,我又没车,当时拿不走,只能管人家要个号码,下次再去拿。”
这就是《日落》没被吕璐当垃圾扔掉,一直留在12-02室的原因。
尽管这个情况需要进一步查实,就算能够查实对案件侦破不一定有价值,但总算解开一个谜团。
“从吴澄回老家到他再次来深正,这个时间既不算长也不算短,明知道那幅画拉在新桥小区,又有新房客的电话,你为什么不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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