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生是大忙人,我就不浪费王先生的宝贵时间了,贸然拜访是想打听一件事。”
“关Sir,干我们这一行不容易,信誉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涉及到客户隐私,恐怕要让您失望。”
这个老狐狸,居然一开口就把话说得死死的。
关星伟暗骂了一句,似笑非笑地说:“王先生,我已经不在警队服务了,就算没跳槽我及我主管的部门也不负责调查个案,连搜查令都申请不到,所以您大可放心,得罪我没关系。”
“关Sir何出此言。”
“就事论事,王先生,得罪我没关系,但有些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尤其做你们这一行。”
“关Sir,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我们拍卖行是一家遵纪守法的拍卖行,而且拥有50多年历史。”
“这一点毋庸置疑,关键委托贵行拍卖艺术品的客户不一定遵纪守法。坦率地说我是受一位内地公安朋友之托来跟您打听的,他关注贵行已经很久了,如果您不帮忙,他一定会很失望,如果因此失去内地的卖家和买家,我很怀疑贵行能否继续保持现在这辉煌的业绩。”
王胖子愣住了,关星伟又趁热打铁地来了句:“要是他怀疑贵行拍出的艺术品中有内地严令禁止流出境外的文物,或者贵行的拍卖涉嫌内地贪腐官员洗钱,那根据港府加入的相关国际司法合作协定,警方完全有义务应内地执法部门请求协助调查。”
文物怎么界定?
真要是上纲上线,尚德之前拍卖过的古董有很多能列入文物清单,洗钱更不用说了,在这一行混得越久越觉得那些艺术品没那么高的价值,之所以能拍出动辄上千万的高价,既有艺术品投资人士乃至机构的炒作,也存在利用艺术品投资进行洗钱的情况。
换作别人说这番话,王胖子根本不会理会。
但眼前这位不是别人,曾担任过十几年联合财富情报组主管,专门负责反洗钱,现在虽然跳到金管局,但一样是港府金融监管部门的高官。
大陆收回香港那么多年,现在不比以前。
两地警方合作越来越密切,内地公安一年不知道要给香港警方移交多少罪犯,香港警方移交给内地的也不少,新闻里经常报道两地警方甚至三地警方又联合破获一起什么案子,联手捣毁一个什么犯罪集团。
王胖子可不想被内地公安和香港警察同时盯上,擦了一把虚汗,小心翼翼问:“关Sir,您朋友想打听什么?”
“去年底,贵行以三百万港元的价格拍出过一幅内地画家的作品,那位画家姓吴,叫吴澄,我朋友想知道是谁委托贵行拍卖的,真正的成交价是多少,作品最终是被谁拍走的。”
“鄙行每周都有拍卖会,拍出的艺术品太多,我要看看拍卖纪录。”
“请。”
“关Sir,尚德是拍卖行,不是入境处更不是警队,我承认鄙行有客户资料,但没有您想的那么全面,尤其一些场外买家,我们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银行账户,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
作为前联合财富情报组主管,关星伟一直很关注香港几大拍卖行,不止一次给商业罪案调查科提供线索,破获好几起贩毒团伙通过艺术品拍卖洗钱的案件,对他们内部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若无其事笑道:“我朋友只需要您知道的。”
王胖子站起身却没走,又苦着脸说:“关Sir,协助警方办案是鄙行的义务,但传出去必然会影响鄙行的信誉。”
“放心,今天的事我朋友会帮贵行保密,不需要贵行提交书证,更不需要王先生出庭作证。”
“谢谢,尝尝咖啡,我一会儿就好。”
……
与此同时,只能委托妻子和老同学请三位专家吃饭的韩博,刚匆匆赶到隆华分局刑警大队四中队。见到了伤心欲绝的死者妻子和女儿,也见到了上衣被撕扯过、脸上有淤青,正抱着双臂哭哭啼啼的黄家慧。
跟专案组两位副组长打了个招呼,韩博直接走进最左边的询问室,坐到黄家慧面前。
“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
“报告韩局,死者妻子刚才没控制住情绪,认为她丈夫出事都是黄小姐害的,甚至怀疑黄小姐与死者存在不正当关系,趁我们不注意对黄小姐大打出手,拉开之后破口大骂,骂得很难听,我们不得不严厉警告了一下她。”
“黄警官,别为难她,要不是我,吴老师也不会来深正,我……我……我对不起吴老师,也对不起吴太太。”黄家慧嚎啕大哭,泪水直流。
不太像装出来的,韩博有些意外,一边示意黄建峰坐下,一边慢声细语地问:“黄小姐,我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但为了搞清吴澄先生的死因,给吴澄先生的在天之灵及吴澄先生的亲属一个交代,希望你振着起来,配合我们公安机关搞清楚一些情况。”
“您问吧,我配合。”黄家慧擦了一把眼泪,妆容全毁了。
站在一边的常彩燕取出一包纸巾,很默契地递了过去。
韩博翻开了一下安保分局刑警大队长黄建峰刚才做的询问笔录,抬头问:“黄小姐,你跟吴澄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很早就认识了,我是东山人,我是吴老师的学生,毕业之后才来深正的。”
“吴澄在东山有家庭有事业,都已经当上院领导了,怎么想起辞职来深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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