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六条线索,五条是关于非法经营的。
只要稍稍留心非法经营的线索不难收集,蚕茧摘下来就要卖,摘茧卖茧时间极短,贩子必须事先走家串户跟茧农说好,几乎半公开化。
之所以一直拿他们没办法,一是时间太集中,二是县岗太大,三是养蚕的乡镇太多,能投入打击非法经营的警力没多少,在那么短时间内根本堵不住也抓不过来。
今年拿丝绸公司6万,明年不知道有没有。
这些线索全是钱,搞好明年经费不愁,暂时放一边。等会儿去县里拜访丝绸公司王经理,请王经理出面跟工商局协调,把罚款返还的事确定下来。
第六条线索很重要,韩博带上办公室门问:“小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确定没看错?”
“他们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在铸铁厂一起干过两年,并且顾新贵体貌特征明显,嘴角上有颗痣,点过没点掉,留下一块疤,他说化成灰都认识,不会看错。”
顾新贵,三十一岁,东光村人,六年与两个同伙深夜盗窃砖瓦厂财务科,没本事撬开保险箱,试图把保险箱抬走。
动静太大,惊动马路对面一户居民。
良庄治安一直不错,遇到贼肯定要抓,顾新贵将跑过去揪住他的居民刺伤潜逃。两个同伙一个自首一个两天后被抓获,自首的那个已刑满释两年。
柳北村一个村民前段时间从北河省打工回来,昨天中午跟小单发展的一个耳目喝酒,无意中提到他在工地附近的一个小商店看到顾新贵,反应过来想上去打招呼,顾新贵跨上自行车走了。
小单收到消息,晚上去他家走访核实,具体情况笔录上清清楚楚。
不能让通缉犯再逍遥法外,韩博顺手拿起包:“走,我们一起去四中队。刑事案件归他们管,必须第一时间跟他们通报。”
“我开摩托车,通报完我直接回来。”
“也好。”
刑警队和派出所的责权划分不是很清,为完成创收任务,刑警队经常抓赌抓嫖,插手一些治安案件,甚至跑到别人辖区抓。派出所为完成破案任务,也经常办一些刑事案件。
责权重叠,加上管理混乱,两家经常磕磕碰碰。
四中队以前在丁湖办公,有一次抓嫖,被抓的女人交代哪一天跟哪个嫖客睡过,那个嫖客给了多少钱,他们就去抓那个嫖客,要罚款五千,结果那个嫖客因为同一件破事已经被丁湖派出所处理过。
丁湖镇负债累累,镇村两级机构几乎瘫痪,农民负担重,丁湖派出所别指望管镇里要一分钱,连治安联防费都收不上来。可能经费太紧张,也可能因为其它什么原因,罚款没给收据,没治安管理处罚裁决书。
没有就等于没处理过,四中队揪住不放。
已经罚过还要罚,哪有这么干的。
嫖客急了,让家人去找派出所。派出所去找四中队,新上任的中队长不给所长面子,所里不想把事闹大,垫付5000。
从那之后,丁湖只要有撬门溜锁或丢自行车这样的小案子,派出所全往四中队推。
刑事案件,本来就归你们管。
群众去报警就要立案,大案忙不过来哪顾得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破案率直线下降,局领导不高兴,群众怨声载道,丁湖呆不下去了,搬到丁湖和李庄交界的一栋二层楼。
为点鸡毛蒜皮的事老百姓不愿意跑那么远,四中队惹不起躲得起,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四中队跟丁湖派出所横眉冷对,跟刚成立的良庄警务室“无冤无仇”,中队长正好在家,很热情,听完介绍,看完笔录,态度一下子变了。
“韩特派,他只是看见,不知道顾新贵到底住在哪儿,到底在干什么。一千多公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去哪儿找。要不这样,你让提供这个情况的群众再去打工时留意留意,只要确定顾新贵的落脚点,我立即带人去北河抓捕。”
送上门的功劳不要,明知逃犯在那儿不去抓,你这个刑警队长怎么干的。
韩博跟小单对视一眼,不动声色说:“程队,请局里开个介绍信,带上案件材料,我想兄弟公安机关应该会帮忙的。”
是会帮忙,帮忙总得请人家吃顿饭吧。
一千多公里,至少要去三个干警,在那儿不知道要呆几天,搞不好并且极有可能呆一个月都抓不着人。
坐车不要花钱,吃饭不要花钱,请客不要花钱?
“严打”的发票到现在没报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让我们走过去抓?
再说我们总共才六个正式干警,个个手上有案子,一下子去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其它工作不用干了,局里下达的任务不用完成了?
你搞定老卢,有老卢罩着,局里对你不管不问。
没依法创收任务,没破案压力,连传达全省公安局(处)长会议精神这么重要的会议都不通知你参加,小日子过的别说多滋润,不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难过。
程队长点上根香烟,敷衍道:“韩特派,你没干过刑警,跨省抓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们不能打没把握的仗,你再让那人留意留意,我等你消息。”
给你通报是给你面子,是不想给领导留下抢功的坏印象。
你不抓,我去抓!
韩博打定主意,起身笑道:“行,我再留意留意。程队,有时间去我们良庄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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