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经常让你帮忙带甜品的朋友吗?”艾瑞克斯问。
“嗯, 是他。”希恩动作微微顿了下,“你有吃晚饭吗?”
“没, 没有, 但是我不太饿。”艾瑞克斯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如果不介意,就用一点吧。”希恩将一份点缀了蔓越莓粒的司康饼放在了艾瑞克斯的面前, 还贴心地抹了一圈果酱。
“可以给我吃吗?”艾瑞克斯说,“你说是给朋友准备的……”
“这个时间他大概不会来了。”希恩声音平和, “甜品不能摆放太久, 如果你不吃, 它们就会浪费了。”
“你们一定是很要好的朋友吧。”艾瑞克斯将面前的司康饼掰开,神情愈发落寞,“就算是无法赴约也不会生气,无条件得相互信任包容着,真好。”
“他的脾气大概没有这么好。”希恩一边回答着,一边从柜子里取出备用的床褥被子,将它们一层层铺在地上。
“对不起,希恩,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艾瑞克斯望着青年的忙碌,心里愧疚,“其实,我可以回自己宿舍的,但是那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想找人说说话,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想来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一间的?”
“我在大厅碰见了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学长,他告诉我的。”艾瑞克斯挠了挠头发。
“那大概是史蒂芬学长。”希恩说,“介意睡在我的床上吗?”
“啊,我、我睡在地上就好了!”艾瑞克斯脸上有些发热,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十分不好意思,“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你愿意收留我,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
“既然来了,你就是客人,客随主便也是一种礼仪。”
“对、对不起。”艾瑞克斯小声道歉,看上去像一个做错事被父母批评的孩子。他偏过头,目光落到手里的司康饼上,眼神不由沉了下来。
希恩没有说话,艾瑞克斯在烦恼什么并不难猜,想来也是因为玛丽夫人的事情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艾瑞克斯将那块司康饼分从中间撇开两半,咬了一口,神情有些惊讶。
“这是咸的?”
“是吗?”希恩翻着手里的书,“不过司康饼确实是有咸口的。”
“大家都说司康饼是女孩们第一个从她们母亲那里学会的点心。”艾瑞克斯喉头滚了滚,抿了一口红茶。
“啊,毕竟它是贵族们下午茶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觉得咸味更好吃,但是在我的记忆里,家里的下午茶从来只有甜味的,”艾瑞克斯再次掰开手里的司康饼,望着那些洒落下的碎末似乎在回想什么,喃喃说,“我不知道有咸味的,一直以来,他们给我什么,我就接受什么,我一直以为大家的司康饼都是甜的。”
希恩默默听着,他知道现在艾瑞克斯的心里满是说不出的苦水,玛丽夫人的所作为颠覆了艾瑞克斯的认知,曾经优雅端庄的母亲竟然变成了残忍阴狠的毒妇,这种纠结的负罪感无疑会让性格善良正直的儿子陷入痛苦的煎熬。
“吃完后,记得洗漱。”希恩望了眼钟表上的走针,现在是他睡觉的时间了,“那里有一套我没穿过的衣服,换上后再睡觉。”
“我……我睡觉一般不穿……”见对方望着自己,艾瑞克斯说到一半就没了声。
“我知道了,我会换的。”艾瑞克斯叹了口气,忽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希恩,你说话的样子好像汤姆斯爷爷。”
“是上次遇见的那位管家吗?”
“嗯,小的时候都是汤姆斯爷爷照顾我的。”艾瑞克斯吃完后,将餐具桌面收拾干净,“这些剩下的甜品怎么办?”
“放在那吧,也许晚上有的猫饿了会跑来吃。”希恩随口说。
“竟然有吃甜食的猫吗?”艾瑞克斯有点震惊,“我只分过它们一些鱼干和肉。”
外面的天色漆黑,艾瑞克斯去隔间洗漱,换上轻便的棉质衣服,他和希恩的体型相差不大,就是手臂那里稍微有些紧。
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希恩正坐在那里给自己后背上的伤抹药。
“我帮你。”艾瑞克斯眼神沉了下来,走了过去。
“谢谢。”希恩没有拒绝,将烫着金纹的圆形铁盒递给艾瑞克斯。
“这个药效果很好,用一段时间,疤痕就会消失的。”艾瑞克斯说,“我以前用过这个,是奥尼恩斯大师亲手配制的。 ”
“这样吗,我不知道,这是玛尔斯殿下恩赐给我的。”
听到“玛尔斯”的名字,艾瑞克斯的表情愈发纠结了,然而想来想去还是将一些规劝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心里十分担心,但是他清楚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更何况他自己就有给希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艾瑞克斯紧紧抿着唇,枝丫状清显的伤痕爬在那光滑白皙的后背上,不同于女性的肌肤,起伏的线条透出一丝不可触碰的冷峻感。
这些都是希恩保护他留下的伤痕,艾瑞克斯喉咙发疼,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帮青年将药膏涂抹均匀。
指尖上凹凸不变的触感让艾瑞克斯万分愧疚,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这么糟糕没用的人。
“有点痒。”前面的人淡淡说。
艾瑞克斯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快滑到青年腰间了,连忙将剩下的地方认真涂抹好,“对、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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