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太师和陛下这招是走不通了,但王家毕竟是她的母族,她生来便被教导以家族利益为先,因此此番就算是拼着触怒陛下的风险,她也还是要为家族求情。
因此,她跪在陛下面前,终究还是开口求情了。
皇后会为家族求情早在祁褚的预料之中,这是人之常情,他不会因此怪罪皇后,但今日之事是他们针对谢殒,而且不惜带兵入皇极殿,该怎么处置,谢殒心中定然早就有了计划,不株连皇后是他唯一能插手的事了,他不会随意给皇后许诺,打乱谢殒原本的计划,因此便对皇后道:“皇后今日为父求情乃是人之常情,但我朝百年从未有带兵入皇极殿之人,此事干系重大,牧康公虽是朕的岳父,但此事同谋者众,若朕只赦免牧康公一人,则天下人必定要议论朕偏袒外戚,其余涉案人也不服国家法度,但若对今次在皇极殿动刀兵者从轻发落,如此一来,岂不是三天两头有人要造/反玩了?”
王思瑜听祁褚如此说,便知道此事很难有回旋的余地了,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悲戚道:“臣妾明白了,多谢陛下教诲。”
祁褚点点头,道:“皇后起来吧,朕虽然不能为牧康公求情,但必定会在太后面前进言,要朝中官员秉公处理此事,决不会冤枉了牧康公和王家诸人。”
皇后擦干了眼泪,看着祁褚神色颇有些复杂,道:“两年未见,陛下变了许多。”
祁褚神色淡然,唇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道:“朕也觉得自己似乎长进了不少。”
王思瑜不再说话,朝着祁褚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祁褚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女子无论何种出身都不能自在,穷人家的女孩要为了生计一生劳作,世家贵族家的小姐们则要担着家族荣辱,绝不能好好为自己活一世,这家族荣辱就好像一直吞噬一切的兽一般,吞噬了这些女子的青春、生气和爱情。
祁褚唏嘘一番,便站起身往殿外走去了,他这个“四郎”哄好了皇后,这便要去找他的钮祜禄陨贵妃了,不禁感叹,做男人真难。
黛秋一直守在门口,祁褚一出来便问道:“太师朝哪边走了?”
黛秋道:“仿佛是御花园的方向。”
祁褚便赶忙朝着御花园追妻去了。
谢殒心里不痛快,又不能让陛下也不痛快,便只能让陛下的妈不痛快了,因此从乾元殿出来,他便径直朝着太后宫里去,对她在朝中两面三刀墙头草的行为敲打了一番之后,便从太后宫里出来了。
刚到御花园的梅园附近,便看到小陛下找来了。
陛下走到他面前,看着谢殒冷着脸,笑道:“梅花还未开,怎么溜达到这里来了?”
谢殒道:“陛下不好好陪着自己的皇后,找一个外臣做什么?”
祁褚知道他还记恨他方才在王思瑜面前叫他外臣的事情,便凑上去道:“太师,你听错了,我说的不是外臣。”
谢殒冷着脸“哼”了一声。
祁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明明说的是外子。”
作者有话要说:外子是我老公的意思哦,撩还是小皇帝会撩。
第91章 陛下今天退位了吗?
牧康公和谢宣二人皇极殿夺权失败后,鹤临城的六大世家均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清洗,人最多的时候天牢都要塞不下了。
虽然朝廷尽量控制本案的株连人数,但依旧对门阀秩序造成极大的冲击,这从上朝的时候就能看出来,皇极殿内的官员稀稀拉拉的,半数官员或是贬官或是削爵又或者已成新鬼。
太师对这次清扫门阀势力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朝中言官虽然多次向朝廷进言,说牵连人数太广,希望就此止步,但太师对这些折子选择留中不发,依旧我行我素,常常出现今天上朝的人下朝就被大理寺带走的情况,朝中礼部、户部这样门阀势力较强的部门,甚至出现了整个部门空缺的情况。
但这些都不能阻挡谢殒的脚步,他依旧我行我素,坚决一查到底。门阀从大禹成立之初一直到现在,本来就是一本经年累月的烂账,里头包着沙砾一样多的腌臜事,根本经不住查,以前的案件全都来了一次大起底,门阀里终日人心惶惶,京城的平头百姓对此倒是喜闻乐见,毕竟每日都有新鲜的瓜可以吃。
一直到年尾,这件轰动朝野内外的大案才算真正落下帷幕,此时门阀已经是十室九空,此番虽未株连女眷和十岁以下孩童,但男人们大都或充军或流放或斩首,最终涉案人员多达两万余人,成为当之无愧的大禹第一案。
门阀虽然盘根错节,但却早已和皇权交织在一起密不可分了,眼下遭到如此重创,在根本上也动摇了大禹的皇权基础,导致朝中“保皇派”锐减,太师带领的“寒门清贵”势力一朝升天,太师在朝中的权力更加稳固,朝野上下流言纷纷,说他这个皇位基本上保不住了。
作为一个昏君败家子,祁褚对眼下这样的状况喜闻乐见,其他末代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理他不清楚,但祁褚本人早就想将祖宗丢下的这个烂摊子转手了,哦,对了,这祖宗还不是他自己的祖宗。
太后简直是当之无愧的墙头草,眼看大禹的皇权动荡如此,深怕这皇位从她手上被谢殒抢走,先帝魂魄不宁,半夜来找她,赶忙趁着年终的祭祀将皇位传给了祁褚,一分钟都不带耽搁的,美其名曰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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