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要出去?”
小二端着早饭来,恰巧遇见关门的阿喜,见着少年光彩照人的模样,他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了,今天乡试结束,杨先生便要回来了!”
“只是怕还有些时候考生才能出考场,夫郎不必着急,早饭用了再去也赶得上。”
阿喜摇了摇头:“不、不必了,我等阿晔回来再吃。”
小二笑道:“夫郎和杨先生真真是夫妻情深。”
阿喜心情不错,快着步子往贡院的方向去。
这个点儿时辰尚早,若是换做文阳县的话,好些铺子都才开始开门准备做生意,大省城却不一样,这会儿街上几乎看不见还没有开的铺子,早点铺子里坐满了人,俨然已经热闹起来了。
他独自走在街道上,心思要比跟着杨晔的时候敏感许多,来来回回好些人盯着他瞧,其中还有男有女,他瞧过去时,对方竟也不知不好意思,还径直打量着他。
省城的民风真是开放的很。
他加快步子往贡院去,总觉着身后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他,这会儿贡院的方向也已经有人再等考生了,远远瞧着贡院外人多,他心里也安稳不少。
正直他快要小跑着过去时,忽有人喊了一声:“子襄!”
两字似乎像一道惊雷一样在他的脑子里炸开,他的双脚顿时僵在了原地,心下浮现出一股深深的恐慌,他没敢回头,硬着头皮往前走。
“子襄!”身后的人却是没就此放弃,反而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阿喜惶然的抬起头,身前的是个身着华服,面如冠玉的男子,虽皮相生的好,可惜却病态怏怏,瞧起来十分羸弱。
“子襄,是你吗?我是表哥宋一煜啊,你不记得我了?你怎么会在祁平城?不是说你已经........”叫宋一煜的男子因为激动,面色泛起潮红:“你知道我听说你病逝时有多难过吗?”
阿喜慌乱的甩开男子的手:“公子认、认错人了,我不叫子襄。”
男子眉毛一凝,听了阿喜的话反而更为笃定:“不可能,倘若你真不是怎么连说话都和子襄一样。”
“我、我夫君在前面等我,若是见着我和陌生男子拉扯,他、他会生气的。”阿喜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表现的神态自若一些:“我、我先走了。”
他扭身要走时,男子却再度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一定是子襄,纵使多年未见,你和小时候还是长的那么像!我不会认错的!”
阿喜因慌张眼尾泛红:“你、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
男子却置若罔闻,竟欲要抱住阿喜,阿喜被吓了个实在,死命挣扎,叫了声救命,周遭路过的人闻声围了过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阿喜趁此推了宋一煜一把,扭身赶紧跑开,围着的人让了一条路,他跑了出去。宋一煜想追,一个体格胖大的妇人挡住了去路:“你这人怎么这样,当街调戏小夫郎,还要不要脸了!”
其余围着的人也附和道:“是啊,咱们祁平城虽然民风开放,却也没有当街调戏人的说法,瞧打扮的人模人样的,别想着仗着家世便想称霸,说,你是哪家的!”
大家七嘴八舌,宋一煜被围在里头,只得眼睁睁看着阿喜走远。
有人眼尖儿道:“这不是此次朝廷下派乡试主考官宋大学士家的公子吗?如何做出这些事!”
宋一煜见被人识出,颇感羞臊,赶紧摇开扇子遮面匆匆离去。
辰时,乡试结束,杨晔交了考卷之后,顿觉身心放松,赶忙把东西收拾了,他急着想出去,直接把考具一股脑装进篮子里,这几天换下的衣物也不叠,随意的塞进包袱中,简直一刻也不想在号房里多待。
号房的锁被打开时,他急忙走了出去,在鄙窄的环境里待久了,浑身都不痛快,腰酸背痛的跟干了多少活计一样。
与他同一批进考场的考生们此时也都在舒展着身体,个个皆是面色不佳,但精神气却要比在号房里好了不少,因还有别的批次考生在作考,他们考试结束也不敢喧哗,直至出了贡院以后才能说话。
杨晔随着人群出了贡院大门,外头已经热闹的很了,同当初的院试一般,好些考生的家长都在外头等着,考生出来以后,嘘寒问暖的,问考试怎么样的,不乏还有抹着眼泪哽咽说不出话的。
撇开拥挤的人群,杨晔正要寻个开阔点的地势瞧瞧阿喜在哪儿时,一道绾色的身影便朝他飞扑过来,虽只见自家小朋友就穿过一次这个颜色的衣服,他还是一眼便把人认了出来。
阿喜张开手要扑进杨晔怀里,却被按住了肩膀:“好几日没有好好洗漱了,身上有味儿,回去再抱好不好。”
虽然带了两套亵衣进去,每三天就换一套,可是天气大了没洗澡总归是不舒适的,杨晔素来又爱干净,他可不想阿喜扑到他怀里闻到些奇怪的味道,平白想念了彼此那么些日子,最后见面竟然是如此一个开场。
然而今日阿喜却一反常态不听他的话,硬是躲到了他的怀里,杨晔眉心一紧,看着贴在自己身上的人,道:“怎么了?”
杨晔当是少年太想他了,这些日子让他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待在客栈,也真是苦了他了,现下心里定然是委屈的,他便由着他抱了一会儿,反正贡院外头哭成一片的人都有,他们夫妻俩当众抱抱也没什么好惹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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