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石对穆元咏说:“你就对我这么放心?你不怕我是那边派来的奸细, 你不怕我反过来对付你?”
穆元咏说:“还行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但是无论你我现在立场如何,等到最终时刻,你我终究是要站在一起的。”
他想,如果他现在防这个防那个,那对于发展实在是太不利了,而要是等未来人跟这边建立联系之前,他没有把文明完全发展起来,就被自己人给干掉,那也是他自己识人不清。
“什么是最终时刻?”
穆元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说时间不早了,他还有事,等到那一天到来,你也许就会知道,当然,也有可能到来不了。
赭石被张亮送走以后,穆元咏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切,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收拾好心情,他问回来的张亮:“这会儿你可以说帐的事情吧,先前交代你重新整顿的,如今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数字不会骗人的,臣最近把所有的帐,一本一本的,全部对了一遍,还是被我抓住了尾巴,说实话,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掩盖,大抵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心也不慌,我审问了几个就全交代了,殿下,这个窟窿之大,我最初发现的时候极为震惊,我难以想象整个大雍还有谁会如此大胆,直到我发现了是谁以后,我反而更加的震惊。”
“哦?”穆元咏倒是有些好奇起来:“是谁?”他说着开了个玩笑:“难不成是我自己?”
“殿下。”张亮突然跪下来,自从穆元咏免了这群人的跪礼之后,就很少有人在他面前跪下来了,他当时有那么片刻,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榔头砸了一下,因为张亮的表情极为骇人,他说:“你有什么就说,这样做什么?”他心里面其实是隐隐有着一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张亮说:“这笔帐,一部分来自先皇,一部分来自太后。”
穆元咏在碰这摊子事情之前,曾经想过,想过会招惹麻烦,但是他是什么身份,那些给大雍,给穆元家打工的臣子,招惹了也就招惹了,他还惧谁呢?
当时先皇对他再怎么不好,到临死的时候,他仍旧想救下这人性命,只是源于那系于血缘的关系,当这人死去后,他就想把所有的一切,恩怨也好,不足也罢,全部埋葬掉,不再去想这个人,也把先前因为那点奢求而生起来的不平都埋了起来。
如今,这件事再次牵扯到,再就是他目前最信任的太后……
他忽然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就像是要被抽干净了一样,都说那个位置是孤家寡人,坐到上面,一边是国,一边是家,家国,国家……二者到底要怎么区分,怎么并存?
他说:“张亮,这事情,就这样了,不要查了,什么都不要查了,你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张亮退了出去,把所有的公务都拦了下来,只剩下穆元咏一个人。
他抬起头,发现夜晚已经无声无息的降临,那一刻,他想了很多,想自己的过去,想上一辈子的所有事情,想那已经死去的父王,想着自己从他身上的得到的那么一丝丝冰冷的关爱,想那在大雍朝廷的太后,想她冷酷的手段。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摆脱掉自己最初的身份,
他玩不过这些人。
再努力,再努力都没有用。
他一下子就像是被打倒了一样,躺在地上不由自主的自怨自怜起来,也就那么一会儿,他的脑海里面晃过了孔稷的脸,上辈子的脸和这辈子的脸都融合了在一起,上辈子,孔稷跪在他的面前:“皇上,奴婢一直在你身边。”
这辈子的孔稷握住他的手:“我一直站在你这边。”
他不能,他不能就这样认了,他不可以这样轻易的就屈服,他有孔稷啊,他有这难以想象的未来人的科技帮助,他有着一个巨大的知识库,他怕什么阴谋诡计,鬼蜮伎俩?
要真的是玩不过,他就直接造一个巨大的核/弹,大不了一了百了。
死了拉倒!
他怕什么?他到底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值得他畏惧的,这些算得了什么?
以前谁说了算,他不管,但是现在,他说了算。
他当即就叫道:“来人!”
守在门前的侍卫站出来:“殿下!”
“叫张亮过来,今天的公务也都拿过来,现在正是时间紧张的时候,不能拖延,另外,你把吴肖肖叫过来,我有另外的事情……”他有条不絮的吩咐下去,他说完这些工作上的事情后,又说:“让厨房准备一些小菜,刚刚跟那赭石根本就没吃饱。”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事情还没做完,还不能放松啊……”
他不能被这些人,这些事打败,他要一直,一直的坐在这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看着他们一件一件的按照他的预想进行着。
他能够做到,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当张亮来的时候,穆元咏已经开始批改吴秀寿的这份报告了,他把手上这份放到一旁,说:“你来了,吃了吗?”
张亮说:“已经吃过了,殿下有想法了吗?”
“没有。”穆元咏坦诚的说:“我还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样,要不你差人直接当面去问太后?”
张亮一愣:“殿下……?”
穆元咏说:“坦白来讲,我们发现了,什么都不说反倒会让事情变得更坏,虽然我知道你们向来主张打草不应惊蛇,但我还是想要给太后一个机会,你就差人,当面问起这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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