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一眼就能看尽的简陋屋子,又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同时心里却不停地默念了无数遍,那个自我宽慰的想法。
或许无双只是与他开了个小玩笑,下一刻他便会跳出来,扒住他的胳膊轻轻撒娇。
虽然说,无双根本不可能玩这种故意让人担心的捉迷藏游戏……
江安面无表情地合上了八斗柜的门,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往下山的方向去了。
这样的场景又出现了,就像是历史的再一次重演。
曾经便是这样,在他们流浪的路上,当他好不容易带着采来的野果回到栖身的破道观时,无双也是这样不见了身影。
但是当时,他却看见了无双被掳走时匆匆留下的记号。
一路跟着那个记号,他才寻到了宴都的咏月巷,遇上了陆先生他们,最后救出无双。
与那次不同的是,这次的屋里没有任何记号……
没有任何的异常,就像只是平平常常地出了个门一样。
这也是江安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东西。无双那么机灵,若是被抓住,也一定能留下信息……
既然什么都没有,或许他只是出去玩了。他现在便要去把他寻回家。
他沉默着,手中紧紧握着那最后一线的微薄希望,径直上了云峰。
云峰是青涯剑阁开辟的一处演武峰,是讲师为初级弟子演练基础剑招的地方。
说是说杂役弟子都可以进去参学,但杂役弟子往往都和江安一般,被繁杂的劳务困住,不得脱身。
无双便接过这个重担,他每日都偷偷潜往云峰,为江安记下所有的教学技巧。
无双说过,演武场后面是一片密林,而边缘有一块巨石耸立。
他平时就藏在巨石背后的草垛里偷听。
蜿蜒的石阶,郁郁葱葱的树木,江安从未有机会来过云峰,却在无双一天天的描述中,对这里的景色了如指掌。
他寻到那块巨石,绕到背后。
草垛被微微压塌了一个角,是无双每日留下的痕迹。
可他依旧不在这里。
江安手中紧攥的希望,终究还是如一缕轻烟般转瞬即逝。他的心沉入谷底,手中空无一物。
他慢慢地回到了演武场上,举目四顾,景色皆是陌生。
内心那种空荡无措的茫然之感近乎逼得他无法呼吸,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身旁的弟子三五成群,今日的讲习已经结束,他们正结伴回院落。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他们的交谈。
“哎……今日你们见到瑶阁来的人了吗?看起来好生厉害!我感觉,他们的普通弟子,都能我们剑阁的内门弟子有得一拼。”
他们在讨论今日的请剑大典上,瑶阁增派前来的几名弟子,看起来都身份颇高。
青涯剑阁这边并未多问,只认为是他们的斩月剑收到了重视,江安作为一个杂役弟子,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其中详情。
他如今也没心思去听这样的消息,抬腿便要离去。
可下一秒,耳畔边传来的话,竟将他活活钉在了原地。
“修为上不好说,但是在除妖这方面,瑶阁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派!”
“毕竟人家才刚到青涯,便发现我们剑阁中有妖物潜藏,轻而易举地就捉住了……青涯剑阁好歹也是名门大派,竟有妖族在此躲藏,还不知藏了多久,倒是让别人先发现了,真是让人脸上无光……”
他继续为身旁人分享自己知道的消息,道:“我还听说,那是个幼妖,连化形都不会……不过还好没等它长大,酿成大祸!”
像是晴天一霹雳直直劈下,江安愣在原地。他脑子嗡嗡作响,剩下的话却像是隔了一层屏障,再也听不清楚了。
他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竭力稳住了神态,追了上去,问道:“师兄是说,瑶阁的人抓住了一只妖么?”
仔细听来,他的声音中还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但那人没有察觉,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了江安一眼。
面前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估计也只是好奇的同门师弟,他便没有多想。
他耐心地解释道:“是啊,就是今日晌午的事。说是他们的秘宝检测到了西南一处荒峰上有妖息……果不其然,便抓住了一只小妖。”
西南荒峰……江安的心重重地沉了下来,如坠深渊。
他已经有了答案。
江安继续咬紧牙根,将所有的慌乱都咽了下去,他状似无意地追问:“那师兄可知……那只妖,如今在何处?”
那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不等江安开口,他倒是自己为江安圆了回来。
他皱起眉,看起来颇为不认同,道:“虽说妖族稀奇,可这个热闹就不必去凑了吧……说只是个幼妖,连化形都化不了,没什么威胁,瑶阁便将它给了药峰。”
“其实未化形的妖,与普通的山野鸟兽无甚差别……当然,像你这般好奇的弟子也多,所以药峰说,过两日会将它在殿前展览,你若实在好奇,到时可以去看看……”
江安拜别了那名弟子,一阵凉风掠过,他无端生起了一阵战栗,才惊觉背上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又是瑶阁……他们竟这般阴魂不散!
江安的手紧攥成拳,用力到指节都有些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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