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帅不怒自威地看着小梁，慢慢地道：“我不仅是在观察他，也在考验你。老一代在衰老，你们年青一代迟早要接过我们的担子。轻易被激怒，见到敌人就冲锋，这样一根筋地战斗，将来如何奔赴真正的战场？！如果李画尘是穷凶极恶的敌人，你今天已经被他杀死至少五次了，五次！”
    小梁愣在原地，似乎突然领悟了什么。
    “你以为出任务是过家家？你以为我会永远都站在你身后，替你观兵瞭阵？李画尘实力不如你，但是却有资格放你五次活命的机会。你该想想，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了。”
    小梁愣了半天，默默地低下头：“是啊，我真的蠢，竟然被……被戏耍的如此狼狈。”
    小梁抬起头：“李画尘，我不尊敬你，因为在我眼里，你根本不配称之为武者。但是我也以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因为真正的战斗，并不是和一个君子决斗。以后的路上，我会不断遇到像你一样狡猾的家伙，甚至会遇到比你更垃圾的垃圾。你就是我的第一堂课，来吧，我们公平地战斗一次！”
    李画尘感觉匪夷所思。
    这老小子干嘛？感情留着自己是给他训练手下呢？拿自己当实战演戏这么玩呢？就是为了给他的助手增加经验值，要不然早就冲上来砍了我是么？
    李画尘板着脸：“老头，你说的，我要是赢了，让我走。”
    “我说到做到。”
    “再也不抓我？”
    “再也不抓。”
    “嘿，我不太敢相信啊。”李画尘道：“你的任务就是我，你说你不抓我，谁相信啊？”
    老帅道：“你搞清楚，我的任务不是抓你，只是要搞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否有威胁我们国家的极度危险分子。我本来只是想找你了解点情况，如果你是危险的人物，我会活捉你，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让你渴望早点死去。直到你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该做的都做完，再送你上路。”
    李画尘握紧了匕首，盯着这个老头，知觉告诉他，这老头子没有撒谎。
    老帅继续道：“但是根据我至今为止的调查，还有你的表现，我几乎可以认定，你不危险，不但不危险，反而是立过功劳的人。那个船厂是你炸的，一定冒了很大的风险，遭遇了不少的恶战。啊，如果江湖上的年轻人都像你一样，一定没人敢在我们的国家胡作非为。”
    李画尘狐疑地看着这个老头子，这些话，他不太相信。他感觉，这个老头子就是想稳住自己。
    不良局，一个恐怖的名字。
    不良局里高手如云，而且几乎管辖江湖上所有的大小门派。
    时代变了。古武者不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但是他们又切实存在，而且实力超群。所以，需要有人管理。
    于是，便有了不良局，用古武者来管理古武者。
    不良局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天下无敌。
    五老翁、三剑圣，几乎都是不良局的名誉管理层；江湖十大高手榜上的那些变态级别的高手，全部要听从不良局的调遣。
    所有的江湖门派，都在要不良局登记造册，收多少徒弟，一共多少人，活动区域，被禁止的行为、被禁止传授的功法、被禁止出山的黑名单……等等等等。
    一旦有古武者作祟，他们先是判断他的门派师承，要求他所属门派的掌门人进行内部清理。如果叛徒抓不住、杀不死，那么不良局将会对这个门派进行严厉的处分，并亲自派人去捉拿。
    当年铲除犬牙，就是药翁通过不良局发动了肃清令，整个江湖为之震动，所有的门派都纷纷响应。
    不良局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一定是大手笔。
    而且，只要他们出手了，就绝对不会糊里糊涂地糊弄过关。出了事，就一定得有人负责。不良局因为其绝对的权威，导致了他们的行为也霸道至极。
    他们清楚，对付江湖人，对付古武者。道理通常是没有用的，就像是蝙蝠侠不能和小丑讲道理，钢铁侠不能和灭霸讲道理一样。他们只认实力，只认拳头。
    所以，不良局捉人，基本上都是不问因由，你都上线了，就是理由，出了事，“可能”跟你有关系，就是理由；“可能”是你做的就是证据，“可能”有罪，就是百分百有罪，你就活该蹬上断头台！
    不良局可不是什么民主党派，他们不会尊重你任何的人权。被不良局盯上，你也算是人？
    尽管知道不良局的作风，即便自己真的赢了，他们也可能会冲上来踹折自己的双腿，拖回去严刑拷打。但是李画尘此时没什么选择。
    李画尘握着匕首，轻轻地一转，匕首在手上转了一圈儿：“好，我信你一次，希望你言而有信。”
    老帅轻轻地掀开衣服，露出了里面衣服胸口上别着的不良草徽：“我以不良草徽起誓，绝对言而有信。”
    老帅对小梁道：“小梁，多少江湖豪客都以进入不良局为莫大的荣耀，走门子的，使银子的，不计其数。哪怕是在不良局给人养狗，都会感觉有无限荣光。但是没人知道，我们要在暗处处理多少问题，杀死多少高手，处决多少恶名昭昭的江湖异类。李画尘不是江湖异类，他的脑子很清楚，不是那种癫狂之人，你要赢，但是要留他性命。”
    小梁不理解，自己刚刚已经动了杀心了。
    老帅对李画尘道：“李画尘，我和你也提前说好，小梁要是死在你手里，我们的协议就作废了。”
    老帅说这句话，李画尘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心里安定了一些。他都这么说了，可能会真的遵守约定吧？
    “好，我留他性命。”
    “你留我性命！？”小梁刚要暴怒，旋即想了想，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好，李画尘，但是点到为止，也不是畏首畏尾，你还得放开手脚才行，不然，照样活不了。”
    “呵呵，放心吧，功夫讲究收放自如，是毫厘之争。我自然会做到收放有度。”
    小梁看了一眼老帅，老帅点点头，两个人再度大喝一声，冲击在一起。
    这一次，两个人真的是拼尽全力了。
    李画尘知道自己略微弱于小梁，所以要胜过他，就必须在思维和战术上将其击败；而小梁也镇定了下来，不是一开始那种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给李画尘几刀，直接放倒的心态了。
    他开始冷静下来，仔细地和李画尘见招拆招。
    小梁一冷静，李画尘就被动得多了。心里暗暗地称赞，这老帅确实懂得如何调教年轻人，几句话不但没有打击到小梁，反而利用他的争胜之心，让他冷静了下来。
    不过这对自己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小子如果一直这么四平八稳地和自己打，慢慢找机会，自己和他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自己的颓势会逐渐显露，最后荒腔走板之际，他只要来个小爆发，就可以直接首了自己的人头。
    老帅盯着李画尘，他惊讶地发现，此时的李画尘，才刚刚展示出他的本门功夫。
    无法看得出他的门派和师承……但是，他的功夫，为什么这么眼熟？为什么？这不是小门派的路数，也绝对不是自己耳熟能详的那些大门派的风格。
    可是除了这些，剩下的就是那些远古门派和上古家族的独门功法了，难道，他有这方面的血缘，或者是师承？如果真的是那样，这个小子就是江湖里第一梯队的年轻人了，没人敢动他的。
    可是，他分明还是个下四门，甚至不如小梁的级别扎实。上古门派和家族训练年轻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很速成的。不是他们着急，而是他们的独门功法都很厉害，少年有成绝对不是梦幻。
    小梁的进步也很明显。
    他这一次的战斗再也没有之前的那种毛躁了。他这个毛病，自己说过多少次了，他嘴上说改改改，可是遇到事情，还是脑袋发热。这一次被李画尘教训了几个回合，再被自己训两句，突然就成熟了，长大了。
    李画尘颓势渐显，按照以往的情况，他多半已经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猛攻了，但是这一次，他连表情都是凝重、稳重的，那种得意、带着嘲讽的笑容没有出现。
    他终于知道，战斗，要万无一失这个道理了。
    敌人的破绽，也许是故意让你看到的，而故意让你看到他不行了，就是说明，他还行，比你行。他只是在用智商吊打你，他认为自己比你更聪明，认准了你是蠢货。所以留下破绽，留下陷阱，等着你跳进来。
    挺住，李画尘的戏演的跟真的一样，别说小梁，自己要不是身经百战，怕是在二十岁的时候，也会着了他的套。
    小梁是处处喜欢争强，这个李画尘，则是处处喜欢示弱啊。
    李画尘急了。
    小梁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自己小心翼翼地给他留下了陷阱，但是他像是怕极了诸葛亮的司马懿，自己哪怕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他也不敢冲过来杀一个回合。
    不能输，一旦成了不良局的俘虏，就全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