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全力培养的弟子死了,且不论要再花多少时间能再培养出一代,只是算算账就受不了。
何况现在薛开潮一改先前的深居简出开始动手清理仙门中人,清净宗的位置一开始就在亲近法殿的阵营里,倒不如趁势表忠心,获得法殿的庇护总比两头不靠更好。
因此除了衣服之外,清净宗还送来了一些银钱,散碎银两和铜板都有,甚至还有两匹代步的马,不过形貌矫健都是神骏,比舒君买的那匹驮马好多了,他们也算是考虑周到。薛开潮都交给舒君收着。
二人吃了最后一顿在洞府做的早餐,是舒君用剩下的一点粳米熬的粥,配饭的还有之前买的咸鸭蛋。
薛开潮也不是一口肉食都不吃,更不是严格地斋戒,只是许多感官都太敏锐,刺激性的食物他都不喜欢。舒君在粥里切了点野鸽肉丁,也没见他不喜欢吃。
饭后二人下山,都不好召唤出灵体,只是骑马。走过已经烧成一堆废墟飘着飞灰的镇子路口,舒君忽然停下来。他难受得厉害,静静看了几眼就低下头。马踏着小碎步往前走,舒君沉默许久,忽然对前面的人影说:“主君……”
说出来后想到已经在外面了,自己该改口才是,于是又说一遍:“师尊……近来我时常做梦,都是小时候那场意外的事,或许过不多久就会想起来,我想……”
薛开潮略一拉马缰,等着他的马追上来:“怎么?”
他这幅打扮倒是显出一种从前没有的青年气,距离舒君最熟悉的那种高高在上烟雾缭绕的神像印象差距很大。舒君每次看到他的面容就忍不住多盯着看一会。他出神得厉害,过了一阵才想起自己想说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有一件事还需师尊允准。师尊救我逃脱苦海已经是再造之恩,前事难忘,我总该给无辜死在火中的三百多人一个交代。此事不会经过法殿,我也想请师尊……不要过问。我大仇得报之日,一定会禀告师尊的。”
有这个要求其实出于薛开潮预料之外。报仇要借助法殿之力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其他人不说,至少幽泉是很愿意提供帮助搜集情报的。但舒君有这样的心气是好事,他太乖了,一向十分顺从,总是在有意识的压抑自己,忽然迸发出复仇的热情对他倒是宣泄的一个出口,薛开潮并不准备多管。
何况这或许是舒君第一次对他明确地提出希望被满足的要求,两眼闪闪发亮,倒是符合年龄的模样。
薛开潮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触,总之是点头答应了,只是多问了一句:“你都想起来了?”
舒君一愣,潮水般的复仇欲退去之后仍然低落:“那倒是没有。只是大概想起村子的名字,还知道周遭都有些什么,我想慢慢查访,一定能够找得到。何况这番梦境总是连绵不断,每一天都会梦到新的东西,或许有一天……我就全都想起来了。”
不过他也有想不通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冥界之门回来之后我就总是做这种梦?难道人到了冥界就会回忆起前尘往事,纤毫毕现吗?”
他不明白,薛开潮却明白得很,想起薛夜来那副理所当然,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落入冥界的时候尚是生魂,怎么会想起?只是有人要你想起罢了。”
见薛开潮脸色有异,舒君也不是不聪明,想了想,虽然不可置信,但也只有一个可能了:“难道是开云君?!她真的还活在冥界?”
不怪他吃惊,在他看来开云君即使确实堕入冥界,但已经两千年过去了,冥界对生人只有损害无有助益,何况她修行的道法本来就与阴气重重的冥界相悖,冥界一向又不太平,到处都是凶尸恶鬼,还有好几处地狱,开云君在其中能够活得下去是极其微小的可能。
何况她到处都在民间传奇故事和鬼戏里出现,虽然心中知道她是真正存在过的人,也难免将她当做传说中的人物,如今猛地听到她还活着的消息,又见薛开潮明摆着是不高兴的样子,舒君自然吃惊。
薛开潮看他一眼,神色忽然柔和下来,对他安抚道:“你也不必担心,若非她将你的魂魄保护起来,你未必能等到我去找你。她最擅长幻术,对人心和魂魄意念都了解极深,不要说当世,就是古往今来恐怕也没有几个比得上她的,发现你的记忆有所缺失,顺手帮你种下一个种子,等你自己想起来也是举手之劳罢了。反正,她也稳赚不赔。”
说到稳赚不赔,舒君忽然想起前几天刚醒来时在薛开潮手臂上发现的伤口,纵横凌乱,总有七八条,已经大致愈合,但看疤痕就知道当时伤得很深。舒君认得出来,这个位置纵横这么多伤口,下手角度来看也知道是薛开潮自己做的。
难道这就是代价?
开坛做法,有了一个人的血不知道能做到多少事,他心中发冷:“她要的报酬就是主君的血?”
薛开潮看他一眼,心想,这时候倒是忘了该叫师尊了。不知为什么,舒君生气起来他反倒不气了,甚至安抚他:“不会有事的,她夭做什么我也猜得出来,将来如若对我不利,见招拆招就是了。”
顿了顿,见舒君仍然气势凛冽不大愿意收敛,于是又加了一句,连自己的秘密都告诉给他知道了:“我的血她要来自然有用,除了可解百毒之外,还能驱邪补身,她要这个,自然是被冥界阴气侵袭,你不必怕她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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