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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对象不如考清华——林嘉鲤(18)

    沈听澜猜到他想说牛郎织女,笑了笑,顺着他的话问:像什么?
    江诉声慢悠悠晃着手臂:像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隔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找到个机会。
    沈听澜嘴角噙着笑意:以后有的是机会。
    江诉声曲起手指在他掌心挠了下:对,有的是机会。
    沈听澜转脸去看江诉声:我想起来还有件事要问你,那个真心话大冒险群,剩下的五个群员是你买的机器人吗?
    江诉声身体一僵,抬起另一只手,攥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声:不是,那五个都是我的小号,一键切换。
    沈听澜的眼神一下变得嫌弃,自从江诉声坦白从宽后,他一直以为群里那五个弱智人是他买的小号。
    沈听澜短暂回忆那五个小号仿佛失智的彩虹屁言论,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对方又是一片丹心,又摇摇头:算了。
    江诉声再次笑起来。
    很快,教室里坐满了来听课的学生。因为是第一节 课,老师并没有讲些长篇大论,而是用PPT简单介绍了些和美术相关的知识,激发学生兴趣。
    老师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素描在文艺复兴时期,只作为绘画的底稿。后来有大师发现了这种绘画方式的特点,一步步发展起来......
    江诉声抬头望着投影屏幕,嘟哝道:一步步发展起来,成了咱们的考试内容。
    沈听澜听出他抱怨的语气:等晚上那些大师就跑到你梦里找你谈心。
    那太好了!江诉声一拍大腿,随便来一个大师,莫奈梵高蒙克...甭管是谁,我都立马跪地拜师,别说清华美院,列宾美术学院我都能考上。到时候我就是著名旅俄青年画家,诉声江科夫斯基先生。
    啧。
    你啧什么,诉声江科夫斯基一世生气了。
    啧啧。
    沈听澜摸到江诉声手上有很多茧子,这些茧出现的位置都很奇怪,一处在小拇指的关节右侧,另两处在食指和中指侧边。
    他摸了两下,怎么弄的?
    江诉声略有得意:一会你就知道了。
    课间时,他们到隔壁的材料室买了个铅笔盒和一大把铅笔、两块樱花牌的橡皮、以及绘画用的纸张。铅笔从2H到10B各三支。以H结尾的铅笔硬度大,画出来的线条轻。B类的铅芯相对较软,其中数12B最重,再往上就是炭笔,现在还不太用的到,没有必要买。
    江诉声拆开美工刀的包装,将刀片推出来,略微倾斜着削起了铅笔。他动作很快,削出来的斜面也很平滑,猛一看和机器削的没区别。
    沈听澜学江诉声的样子削了会儿,觉得这真是个力气活,几根手指已经出现了红色压痕,微微有些酸疼。心想,如果以后失业了,还可以到大街上削甘蔗。
    转念间他又觉得这个想法晦气,摇摇头,暗自呸了声:削什么甘蔗,没出息,北京三环的房子还要不要了?
    这时候,坐在他们前方的男生回过头,他认真看了看江诉声的铅笔,低头瞅瞅自己的:认识认识,我,五班蒋淮扬。哥们,你怎么削的?还挺美观?你看我这根,像狗啃的。
    第36章 刑满释放
    蒋淮扬说完,又发现了沈听澜削的铅笔,嘿嘿笑着:我平衡了。哥们,咱俩一个水平,你几班的?
    十一班。沈听澜没在意蒋淮扬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杨大喇叭介绍给这位同学认识,他们俩在某些方面应该聊的挺好。
    蒋淮扬干脆转过身来:你们因为啥来学美术啊?我是学习不好、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体育倒数。我们班主任说,淮扬啊,要不你试试美术?没准以后能成为国产的毕加索。
    毕加索......江诉声笑了出来,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蒋淮扬的话让沈听澜想起了半个月前的自己,在办公室里差点就下腰劈叉了。他忍不住说,我和你差不多,唱歌跳舞都不行。
    蒋淮扬又问:那你们之前学过美术吗?
    沈听澜指指江诉声:我没有,他学过。
    蒋淮扬的眼神一下亮了:嗐!我铅笔削成这个鬼样子,还以为是我没有天赋。原来不是我们笨手笨脚,而是对方早就赢在了起跑线。我平衡了。
    你自己笨手笨脚,别把我带上。
    沈听澜默默说一句,从铅笔盒中取出根2H的铅笔来削。2H的铅笔硬度最大,第一次削的时候手上要略微用力,长时间保持相同姿势让他的手指又酸疼了不少。
    我帮你吧。江诉声自然而然伸手,到沈听澜的铅笔盒里抓了把没削的铅笔撂在桌上。
    哥们,你也帮帮我呗。两根,就两根。
    好啊。江诉声没拒绝,削了十几年的铅笔,这对他而言不算困难的事情,再说了多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听澜略有不好意思,想把属于自己的那些取回来。江诉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笑着,不用跟我客气,后天我过生日。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给我准备一份大礼吧。
    后天,四月七日。
    沈听澜觉得这日子巧,他与江诉声是同年同月,生日只差十天。
    他深觉这是冥冥之中注定下来的缘分,自己与江诉声本应该在一起。
    姥姥说,人要学会满足。
    沈听澜时常记得这句话,可是他并不满足。
    在他的潜意识里,爱情应该是平等的,不应该太过于依附另一半。在乡下,攀在大树上生长的小藤蔓往往都会被人扯下来丢在地上,活不长久。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将来会面对多么大的压力。江诉声家里条件好,又是独子,他家中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若真要闹到那种程度,首先要保证物质生活,保证他们在一起后的六十年、甚至是七十年,都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沈听澜学习成绩不好,不走捷径,只能考个专科。这显然是不行的,他不能和江诉声差距太大。两个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是最重要的。如果知识水平都没在一个层面,这段特别的关系又能熬多少年?
    他不希望成为细小的藤蔓,他贪心,想要得更多。
    无论是物质,还是感情。
    大概是沈青仪的影响,沈听澜以后的生活总是想得很远,格外的小心谨慎。
    好呀,等那天我送你一份大礼。沈听澜揉了两下手指,抓过江诉声铅笔盒里剩下的铅笔,慢慢削起来,你给我削,我给你削。放心,沈大师的作品虽有瑕疵,但也能用。
    生活需要一点小情调。
    蒋淮扬看看江诉声,接着又看看沈听澜。他皱皱眉,觉得这两个人无论是说话还是眼神接触都透着一丝丝不对劲。然而到底是怎么不对,琢磨不明白。
    他想,搞艺术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气,讲个性,这两人说不定是臭味相投。
    不过两三秒后,蒋淮扬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学美术的都爱追求个性,为什么自己不个性?
    他犹豫一会,问:您二位瞅我个性吗?
    沈听澜压根摸不清这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东西,敷衍道:个性,祖国需要毕加索。
    嘿,挺好。蒋淮扬向后捋了下头发,我看那些艺术大师都爱扎小辫,等离校了我也搞一个。
    扎小辫......江诉声想到什么画面,瞬间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沈听澜撇撇嘴,你连个名字都没有。
    江诉声笑得更厉害:你还记得地中海说咱俩啥吗?一个扎小辫,一个没名字......他说至此处,朝着沈听澜眨了下眼睛。
    千千万万句话,似乎都融在这一个微小的动作里。
    蒋淮扬再一次抬手抚摸自己的头发,心说自己的个性还是太不明显。
    不用做卷子,下午两节课的时间就像被上了发条,飞快地过去。夕阳里的柳枝长出嫩叶,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大团翠绿的烟雾。
    今日食堂上新,有道主食叫螺蛳粉,味道略大,熏得它与隔壁两个窗口都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沈听澜去买了碗尝尝,出乎意料地不错。汤头浓郁,酸笋脆爽,黄花菜与酸豆角都给的足。米粉富有韧性,嚼起来满口的鲜辣咸香。
    江诉声不太喜欢,人坐在椅子边,碗也撂在桌子边,犹如在钢丝绳上吃饭,恨不能找个夹子把鼻子夹起来。
    沈听澜稍微把螺蛳粉往自己这边推了推:真的挺好吃,要尝尝吗?
    不,江诉声拒绝,我一直不爱吃这种味大的,什么榴莲糖,臭豆腐,螺蛳粉......
    唉。沈听澜颇为惋惜地叹口气,那你真的失去好多乐趣。
    我没失去乐趣,你都替我尝了。
    纳闷了,你明明这么会说话,那五个弱智小号你是用脚的字吗?
    不是。我这个人嘴很笨的,只有在夸你的时候才会灵光一闪。虽然那五个小号都是我,但我只能用一个号专心致志地夸你。
    油......沈听澜本来想说句油腔滑调,但江诉声的认真语气让他说不出口,低头认真吃饭。
    他们回到教室后,看见黑板画出了重新排好的座次表。听说校长前几天去外地考察,打算大搞素质教育,不知从哪个学校偷了几招回来。
    其中就包括班级座次,不再按照常规面对黑板排排坐的方式,而是根据最近一次的考试成绩把所有学生分成ABC三个等级。根据等级分为小组,两个好学生、两个中等生、两个差生,六个人面对面座。
    遇到问题了小组内讨论,解决不了的汇报给老师,再统一讲解。
    江诉声和沈听澜瞬间乐了,这种排座方式相当于他们被刑满释放。
    第37章 礼物
    沈听澜和江诉声同为班级垫底,自然不可能被安排到同一个小组。但是还好,他们中间只间隔一条过道,没有高高的讲台桌阻挡视线,可以随随时时看到。
    沈听澜的新位置不错,不算太靠后,头顶还有个白色的吊扇。只不过太长时间没有擦,三扇扇叶上都沾了层灰蒙蒙的尘土。
    嘿,到夏天我这就凉快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听澜就忍不住摇摇头。因为到不了盛夏,他就要和江诉声离开滨海,前往北京学习,暂时享受不了这个大电扇。
    沈听澜对北京的印象,最多的就是来源于北漂这个词语。每年都有数千万的外地人员,涌入那座闻名遐迩的超大城市,寻找机会。他听说过很多人在那边只租得起地下室的故事,也听说过很多人在那边娶妻生子的故事。贫穷和富有、爱欲与悲欢,共生在红墙琉璃瓦下,共生在钢筋与水泥浇筑的高楼里。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他觉得生活就像一望无际的原野,希望是火都烧不尽的春草,在任何时代中都能够焕发出不屈的生命力。
    他即将与千万旅行者一样,怀着希望到远方寻找梦想。
    沈听澜转着笔,眼角余光瞥见江诉声的身影,嘴角一点点翘起来。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出4.7这个日期,并画了个圈。
    江诉声的生日。
    沈听澜在想要送他什么礼物好。再写一封情书吧,太俗气。买一些小玩意吧,显得自己不够重视。
    送生日礼物,要符合对方的爱好。
    嘶......沈听澜挠挠头,撕下草稿纸的一角,在上面写:你知道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最好吗?
    他把小纸条攒成团,给距离不远的杨晏扔了过去。杨大喇叭闲得没事就爱听八卦,在某些方面也算是见多识广,没准他曾听过关于生日礼物的事情。
    很快,杨晏把纸团扔了回来:谁要过生日?男生女生?几班的?好看吗?这送礼物得符合对方心意,你想想他有什么爱好。
    ......沈听澜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好了,深觉自己低估了杨晏对八卦的兴趣。他略做思考,他拿起笔:你瞎想什么鬼东西?江诉声后天过生日。
    杨晏接到沈听澜的纸条后赶忙拆开,只看了一眼,便笑:嗐!我当是谁呢,老江过生日,要不然请他吃顿满汉全席?到时候鄙人一定到场,送上小小祝福......说起来,你们俩感情这么好的吗?
    沈听澜一挑眉,回复杨晏:我和他是社会主义兄弟情。以后我要是结婚摆酒席,肯定请你到场。别问我结婚对象是谁,这人有可能就在咱们班里,也有可能不在。可能就在咱们学校里,也可能不在。
    沈听澜把这张纸条再次丢给杨晏,杨晏看后嘴里小声咕哝了几句,就把它揉了两下,塞进垃圾袋里。他瞧着这一幕,都能猜到杨晏脑子在想什么:
    薛定谔的对象。
    沈听澜再次愉悦了,自己可告诉杨晏实话,满足了他的八卦心,不信是他的事情。
    他开始思索江诉声还有什么爱好,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四月七号这天很快到来,江诉声要过生日的事情,早让杨大喇叭给散播出去,就连小卖部的王叔也知道了,特意给他打了个八折。
    江诉声人缘向来不错,从早上就有人给他来送礼物,其中还有几名外班的女生。他这人聪明,知道那几名女生有暧昧的小心思,只收下了祝福,没收下礼物。
    到了晚上,江诉声喊上他的狐朋狗友,做东请客。一群人乌泱泱去食堂,几张桌椅一拼,买上些不同的菜品一摆,倒有几分生日宴的规模。
    热闹的中心和主角是江诉声,沈听澜在人群里很不起眼,他仿佛心理学隐身了,成为最安静的配角。
    江诉声一直在等沈听澜的礼物,又好奇,又忐忑。想主动询问,但转念记起前天自己只是随口提了句,沈听澜不一定会记得这件小事。
    他害怕自己难过,便不敢问了。
    平时胆子挺大的一个人,遇到感情方面的事情竟变得畏缩不前。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沈听澜走在最后面,悄悄用手指勾了下江诉声的衣袖。他动作很轻,如同蝴蝶栖在花瓣扇动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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