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出去，等锅里的鸡蛋饼煎到两面金黄了，铲了出来，端到了客厅放桌上，这才去了儿子房间。
    她打量了一下他，道：“东西给若若了吗？”
    袁成杨回头看了他妈一眼，但也就是一眼，很快就继续看向了外面，淡道：“没有，给韩则城了。”
    她一愣，仔细看他的神色。
    见他面色发白，眼睛看着远处，却并没有什么聚焦，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有想。
    那些东西，连着还有另外一些夏澜给苏若的信，舒越兰原本是想自己拿给苏若的。
    邀他们同行的事，早上打个电话过去也就是了。
    可儿子说要过去跑一趟。
    说有什么东西拿给阿若也可以给他顺便一起带过去。
    舒越兰知道他的心思。
    一大清早的，大概就是想去看看韩则城，顺便给他添个堵。
    他心里不痛快，就也想
    让人家不痛快。
    但舒越兰觉得这不是坏事。
    她已经见过韩则城两次，尤其是上周日的晚上，真的是对他印象深刻。
    也看出来他对阿若是真好。
    儿子对阿若也好。
    但那不一样。
    他就是从小到大习惯性地对她照顾，对她好。
    但他在阿若因为她林婉华和苏佳母女受委屈生闷气的时候只能送她一盒好吃的点心，陪她画一会儿画，或者说一两句“不用理会她们”这样其实没多大意义的宽慰话。
    那时候他甚至都做不到真正从心底厌恶林婉华和苏佳她们。
    否则后来也不会给了苏佳可乘之机。
    但韩则城不同，他可以直接碾压地帮她解决所有问题。
    把她保护在自己的范围之内，替她挡了外面的风风雨雨，根本不会让她受委屈。
    苏若厌恶林婉华母女，他就能比她还更深地查探出她们的恶意，然后直接碾死她们。
    这就是最大的分别。
    如果是从小在充满爱和安全感环境下长大的小姑娘，她们会喜欢自己儿子，喜欢他的温和体贴知情知意。
    但阿若不同，再没有人比舒越兰更清楚，阿若是个多么缺乏安全感，多么敏感的一个孩子。
    她需要的是一个韩则城。
    所以不仅仅是她已经嫁给韩则城，已经和韩则城有一个儿子的问题。
    所以儿子对上韩则城，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他根本撼动不了丝毫他们的感情。
    所以他说要过去给阿若送东西，那就送吧。
    她觉得让他见一见韩则城也好。
    他总要走过这一段，再往前行。
    而舒越兰觉得，他也应该更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慢慢变得更成熟强大起来。
    不过他这副反应倒是有点让她出乎意料。
    她道：“成杨，要不你改天再去祭拜你爷爷吧？今天我和你爸过去就行了。”
    袁成杨原本还恹恹地在发着呆。
    他听到他妈这句话，转过头来，看向他妈，默了片刻之后就摇了摇头，道：“妈，我没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打扰到若若。”
    他苦笑了一下，低声道，“其实那天我见过她，跟她说完话之后，就已经不对她心存任何绮念和妄想了。妈，是我不配。在我当初任由  她一个人下乡，在她最需要人保护和照顾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我就已经彻底失去爱她的资格了。”
    他低喃道，“其实我很高兴，她现在能过得这么好......我之前一直都挣扎摇摆，不过是因为痛苦内疚，更怕她受了委屈，怕她嫁人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不过现在终于挣脱开了。”
    舒越兰听他这么说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这，才是她让他去见韩则城的真正目的。
    他能这么快看透让她很欣慰。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欣慰的太早了。
    袁成杨说完那些却又抬起头来，道，“不过我总归是把她放在心里放了那么多年，妈，我并不想把她从我生命里剥开，就像你说的，可能一开始大家都不自在，但总会调整过来，你放心，我会把她当自己亲妹子一样对待的。”
    舒越兰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自然很好，但韩副团长呢？”
    袁成杨抬头看他妈。
    扯了扯嘴角，道：“只要若若愿意，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舒越兰：......
    她一向坚定，但此刻她瞅着儿子的神情，也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对不对了。
    她摇了摇头，但总算这事比担心的局面要好很多。
    她道：“随便你吧，别打扰了若若就行，饭煮好了，我去盛出来，你一会儿出来吃吧，不用等你爸了。”
    舒越兰说完转身离开。
    可就在她出房门之前却听到他道：“妈，如果爸处于苏叔叔的位置，是不是也一样？他不是不知道那对母女的心机，可他那时候却用着各种说辞阻止了我去找阿若，在我不愿意和苏佳订婚的时候用责任，对家庭的责任让我答应了婚事......我没有怪他的意思，那也都是我自己做下的决定。”
    “但妈，你会心寒吗？”
    舒越兰的脚步顿了顿。
    她抿了抿唇，好半天才道：“成杨，人生没有如果。你爸的缺点我都知道，但也有旁人没有的优点，你不要太过苛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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