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娟有些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鸣鸢听说要您嫁过去,只是用来暂时安抚永安王,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她不想死,就……趁乱跑了。”
原来如此。
江瑾瑜心中一紧,随即又是一松。
她人已经嫁过来了,想这些也没有用,她看面前这个少女,瞧着不过也才十三四岁的模样,于是问她:“那你为什么没跑?你不怕死吗?”
鸣娟跪在地上,将头叩得低低地道:“奴婢怕死,可奴婢的母亲就在王府做事,奴婢要是跑了,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奴婢的母亲。”
鸣娟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是吓得不轻。
瞧着年纪不大,倒是个孝顺的姑娘,江瑾瑜心里想着,面色上也缓和了几分,“你多大?”
鸣娟答:“奴婢下个月刚好十二岁。”
这丫头竟比她想的还小,不免心中又疼惜了几分。
她俯下身,将这战战兢兢的小姑娘扶起来。
温声道:“你无需这么惧怕我,我与你一样,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母亲能够过得好一点。
“再者这又不是上断头台,谁说就一定会死了。”
江瑾瑜这话,宽慰鸣娟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宽慰自己。
“小姐,您的意思是咱们不会死是吗?”鸣娟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江瑾瑜一怔,她们今日不过是刚刚踏进京师的地界就经历了刺杀,以后的事,她怎敢保证?
可见鸣娟满脸的期待,她又不忍让她失落,便道了句:“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有事。”
夜里,江瑾瑜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脑海中浮现出白日里永安王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总觉得他的眼神并不甚友好,甚至还带了些杀气。
若不是后来他用手抵住了射向她的利箭,救了她的性命,单想起他一剑挑开了她的盖头,用剑指着她时的情景,她就觉得他其实是想要她的命的。
……
驿站,容承房里。
“王爷,已经通知附近军营,调遣了一千精兵,明日护送。”
坐在书案前的男子指腹摩挲着手里的羊脂玉佩,一身玄色衣衫,俊眉冷目,幽深的瞳孔如地狱修罗般叫人敬而生畏。
“知道了。”他说道,“下去吧。”
等人一走,坐在屋里的另一个青年立刻跳了起来:“静夜,你不是说这婚不能成吗?怎么突然就又结了呢?”
顾修急得直拍大腿。
他是礼部侍郎,也是容承的好友,提前知道他无意成这门婚事,所以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拖着,如今这突然又要大婚,叫他如何在一天之内办好这么多事?
烛光下,容承轮廓分明,一双黑眸依旧盯着手中的玉佩,似是根本没有听见耳边的聒噪。
王爷不说话,站在他身后的近卫路秉只好出言缓和气氛。
“小公爷,婚事已定,后日便是大婚,依小的看,您若是再不回去筹备,只怕是这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
二皇子大婚,自是礼仪多的数不胜数,这婚事一个月前皇帝赐下,时间还尚觉不够,如今离婚期只有一日……
好在面上的事都是办妥了的,内里的筹备,只要这一天两夜加班加点的做,到也还来得及。
顾修自知他掰扯不过容承,他一个临时起意,就要自己来办好,于是说道:
“静夜,当初我可是为了给你户部省银子,才做了这么个外强中干的勾当,现在你快些给我拨款,不然你这婚事办的寒酸可别怪我!”
闻言,容承放下玉佩,将户部的印章直接扔给了他,“要多少自己取。”
顾修接过沉甸甸的铸铜印章,这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他笑呵呵道:“成,只要有银子,我定是给你办得风光体面,你就瞧好吧!”
顾修走后,路秉有些担忧道:“王爷,小公爷在京师挥霍是出了名的,您就这么把印章给了他……万一?”
路秉有些担忧。
容承又拿起那块羊脂玉佩,不紧不慢道:“他取不出太多。”
这时路秉才反应过来,户部侍郎祁邸和小公爷是死对头,两个人是水火不容的性子,自是不会让他越了规矩,随意取银。
路秉感叹,“还是王爷睿智。”
容承可无意去听这小子恭维的话,他脑海中浮现出白日里那红盖头下女人的面容,深邃的眸子依旧看不住任何波澜,只握着羊脂玉佩的手更紧了几分。
……
江瑾瑜昨夜睡得晚,早上被一冷冰冰的声音从梦中叫醒。
“……几时了?”她揉了揉有些发沉的头,觉得自己分明才刚睡着没多大一会,怎么就天亮了?
“王妃,按着规矩您已经晚起了,明日大婚断不可如此。”
这冷冰冰的声音,根本不是鸣娟的。
江瑾瑜睁开眼,面前是一位十分端庄的妇人,她一身素色衣衫站在床榻前。
一丝不苟的发髻和面上淡雅的妆容,无一不彰显着她端庄的气质。
这衣衫虽素,可却一看就是顶好的料子,那高高盘起的发髻上虽只插有一根玉簪,玉质却绝非凡品。
最主要的是她用的香料,是江南特供给皇室的。
秦氏曾得过一盒,视若珍宝。
还曾叫她用那香料给她做过胭脂,只小指甲盖那么一点,便可芳香四溢,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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