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铠甲分明,神情凛然。大家不敢上前,只远远瞧着。
太子仪仗停下,众人均看了过来。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低垂的帘幕,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这人年约弱冠,身形高挑,眉目俊朗,正是谢泽。
街坊邻居中有大婚当日远远瞧见的,还不算太意外。那天没看清的,这会儿就惊讶极了。
这是殿下吧?这殿下瞧着神似韩雁鸣啊。
还没等躲在远处的邻居看出什么,就又有一个身影闯入了视线。
这个人,大家都异常熟悉,是从清水巷嫁进宫的韩姑娘啊。
韩姑娘做了太子妃,打扮与先时不同。以前穿衣素雅,清丽端妍。如今换了装扮,更显明艳。
谢泽向韩濯缨伸出手,微微一笑。
韩濯缨明白他的意思,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随着他的力道离开太子仪仗。
两人一起走向韩宅。
她掀动嘴唇,声音极低:“街坊邻居只怕都要吓坏了,太子殿下怎么跟雁鸣长的一样?”
这声音,也只他们两人能听到了。
谢泽同样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担心是不是晚了点?大婚当天,就有人看出来了吧?”
韩濯缨唇角弯弯:“哎呀,我都给忘了。”
那天她只顾着紧张激动了。
谢泽唇角微勾,心情甚是愉悦。
韩家的大门开着。
翠珠站在门口,兴奋而期待。她拎着裙裾上前,欢喜极了:“小姐!小姐!”
忽然她想起什么,笑了一笑,认真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看见她,韩濯缨眼眶有些发热:“翠珠,咱们回家。”
“嗯。”翠珠重重点头。
回到这里,韩濯缨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韩宅跟她出嫁时相比没什么区别。院落干净,屋舍整洁,院中几丛翠竹,郁郁葱葱。
只是院子里有一个熟人。
竟是她的亲哥齐应弘。
他今天没穿青云卫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长衫,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微风吹来,他衣角飘动,看上去竟然有一点陌生。
韩濯缨有些诧异:“哥?”
谢泽也眉梢轻挑,颇觉意外。
翠竹连忙解释:“少爷得知小姐归宁,不是,少爷听说太子妃娘娘归宁,就过来看看,等了好一会儿了。”
齐应弘抿了抿唇,拱一拱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新人回门,娘家总得有人招待。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他上次见到缨缨,还是她大婚那天。他背着她上了软轿,之后再没见过面。
听闻太子妃归宁,他寻思着,总不能让她孤零零的回门。她并非没有亲人,他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因此,他早早来到清水巷。
不为别的,只希望她回门能看见有亲人在。
韩濯缨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漾起了笑意。
——尽管她已做好家中只有翠珠的准备,但有个亲哥以娘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她回门当天,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意外之喜的。
亲哥说着不认祖归宗,可大概还是拿她当妹妹的。
太子殿下不着痕迹瞥了缨缨一眼,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她并不排斥这个亲哥的到来,反而还有些欢喜。
谢泽不喜欢齐同知,但此刻当着缨缨的面,他态度倒还不错,略一颔首:“齐大人言重了,这能有什么失礼之处?”
齐应弘轻咳一声:“我听说新人回门,娘家要备些薄礼。父母不在,我就自己准备了一些。时间仓促,你们别嫌弃。”
韩濯缨下意识看向谢泽,竟然还有礼物吗?
谢泽也有些好奇。
齐同知准备的礼物是一对精致的玉娃娃,玉质细腻,做工精美。阳光一照,似是透明的一般。
这对娃娃只有巴掌大小,仔细看,是一男一女。
韩濯缨握在手中,只觉得触手生温,细柔光滑。她眼睛一亮:“是暖玉?”
暖玉珍贵,这分明已不是“薄礼”了。
“嗯。”齐应弘点一点头,“我偶然得的。愿你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他原以为这番话会很难说出口,可是今日看到他们夫妻进来,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默契与爱意,让他觉得,诚心祝福也没那么难。
“谢谢,会的。”谢泽一本正经,藏在袖子下的手却在缨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
以他们夫妻的恩爱程度,怀孕生子应该就快了。
韩濯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有旁人在呢,小动作收一收。
沉吟良久,齐应弘又道:“你们既已成为夫妻,还希望殿下以后能善待缨缨。”
韩濯缨小声道:“哥,他对我很好的。”
这一点,其实也不需要亲哥提醒。
齐应弘似乎没有听见,他直直望着太子,眼睛眨也不眨,认真而执拗。
谢泽笑了笑,坦荡自然:“缨缨是孤求来的宝贝,也是唯一的妻子,孤自会珍之重之。这一点,齐大人尽可放心。”
齐应弘眼神略动了一动,静默一瞬后,才道:“那就好。”
之后是有点尴尬的冷场。
“要不我们先坐?”韩濯缨提议,“总不能一直站着。”
“今天不行,我没有告假。”齐应弘压低了眉毛,“衙门还有点事,我得先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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