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幽从小到大没读过几天书,更没去过私塾,偏偏她的心上人是个读书人,为此,难免有些自卑,这乍一被左菱舟唤做先生,羞窘之余却又有些难为情的开心,一时便没了话,只是心里颇为高兴。
左菱舟见她虽然嘴上拒绝,心里却似乎很受用,不由打趣道:“纪先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纪连幽嗔了她一眼,“你这话要是被我们村里的老先生听到,估计要气死了。”
“左右他现在不在这里,也听不到,便由我说了。”
纪连幽有些无奈,却又觉得她这个叫法很是让人喜欢,故此生出了几分师德出来,“那日后我便按时来教你,等你学会了这个,我换个新的样式教你。”
左菱舟万万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的戏言而如此认真,只觉得自己简直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由面容愁苦了起来,“我错了,纪姑娘,我学不会的,你不用这么认真。”
“你还没学怎么就知道自己学不会?”
“我刚刚看着你弄,便有了自知之明,这人啊,贵在自知,不能做到的事情,就该早早认清,我已经认清了,真的。”
纪连幽却是摇头,“我虽然未曾读过书,但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刚刚叫我一声先生,我便理应……”
“当我父亲?”左菱舟忍不住接道。
“你说什么呢!”纪连幽对她这不讲究常理的性子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我是说我便理应好好教你,不能白占了你这一句先生的便宜。”
这算什么便宜,左菱舟暗道,不过既然纪连幽心意已决,那么她也不好总是推辞,免得伤了她的心。况且,她们是要一起上路的,早早把关系变得亲近自然些,也是再好不过。
“那就多谢纪先生了。”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了。”纪连幽实在害臊,想了想,“你以后叫我名字吧,我也叫你名字,就不叫你左姑娘了,好吗?”
左菱舟点头,“好啊。”她想了想,补充了句,“连幽。”
纪连幽应了声,算是回应,两人都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倒是有些温馨亲昵。
未几,纪连幽突然道:“对了,这个给你。”她说着,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两块玉来,左菱舟定睛一看,竟是之前放在自己身上的蝶恋花玉佩,只是这会,好端端的蝶恋花却是分成了两块,一块是蝴蝶,一块是花朵。
“这……”她有些惊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自生病苏醒后,竟是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玉佩早已不见了,不由就有些羞愧。
“那日遇袭,你受伤了,顾公子带你先走,我在你们离开后才发现这枚玉佩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块,我就捡了起来。这几日你醒来后一直没有提玉佩的事情,我猜想你可能没注意到,便打算自己留着,就不还给你了。”纪连幽诚实道:“只是我想了又想,拿着总是不安心,这玉佩是李郎上京时,我为了给他凑些盘缠而典当的。”她说到这里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道:“李郎是我心上人,他是个秀才,要参加明年的春闱的。”
左菱舟连忙点头以示附和。
纪连幽就继续说了下去,“当时当它的时候,我就想着,我这样的情况,除非李郎高中,否则是定然赎不回来的。所以,我其实是抱着这块玉以后就和我再无关系的心去当的。”
她说着,抬眼看了一眼左菱舟,“后来你们来找我,拿出了这块玉,说不想要回来,那是假的,可是我要是真的就趁你不注意,偷偷摸摸的私藏了起来,那也未免有些太对不住你们了。虽说是我哥哥让你们来寻我,可是到底是你们及时出现,我才能从赵府脱身,这玉也是一样,是你们从当铺赎的,一当一买,它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玉了,而是你的了。”
她说完,把手上的两块玉递了出去。
左菱舟看着她手里的白玉无瑕,却是一时有些犹豫,她伸手从纪连幽手里把碎了的玉接了过来,看着左手的蝴蝶和右手的花朵,有些心疼,好端端的玉,怎么就偏偏碎成两块了呢。
她和顾玄棠均无意占有这块玉佩,只是打算在事情完成后再顺理成章的完璧归赵。可如今却是碎了……她一时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似是惋惜,似是遗憾,还似有些愧疚。
总归是要还的,又何必一直放在自己这里,徒惹对方惦记,还误摔成了两半。左菱舟想到这儿,像是坚定了信心,又把手伸了出去,“你拿去吧,总归是你的东西,以后也是要还你的。”
纪连幽闻言,有些不敢相信,直愣愣的看着她,却没有动作。
左菱舟想了想,“也是,这样子还你确实不好,不如这样吧,我改日去找人修复一下,这种的话做成金镶玉是不是就可以再把两块接在一起啊?”
纪连幽连连摆手,“不必了吧,做成金镶玉得多贵啊。”
“没事,既然是在我这里摔碎的,自然该由我来修复。”
纪连幽还是摇头,“真没这个必要,太费钱了。”她看着左菱舟手上的玉,“我当的时候就没想到过能轻易赎回,也早早就接受它不属于我了这个事实,所以没必要这么破费了。”
“可是……”左菱舟看着她,“这样,真的可以吗?”
纪连幽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问道,“你真的是打算还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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