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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通关全靠演技[无限流]——森麻皈(121)

    只是到了半夜里,她被小少爷低微而持续的呼痛声给吵醒。白语拉开窗帘,借着月色看到对方因为痛意纠缠而变得扭曲的脸。
    不管是怎样的大美人,到了这个时候,也会显得狰狞,呈现出更本质的兽类模样。被踢开的被子,怀胎凸起的腹部。说来怪奇,隔着薄薄的睡衣,居然能看到树根一样凸起的筋脉痕迹,并且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在那里蠕动。
    那怀的是正常小孩子吗?怎么看都不太可能,或许该自信点去掉那些迟疑地语气词。那腹腔里孕育的,根本就不是人类吧?且不说种种怪异的细节,本来男人就不可能怀孕的,偏偏小少爷有了。
    对方会不会死呢?如果死了,说不定她和弟弟就解脱了。不,也不是的。弟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此异常的状态,如果没有一定的特殊手段去维生,说不定立刻就会死掉。但小少爷活着的话,这一点还能凭借着小少爷那扭曲的兴趣而继续存在维系一会儿。虽然全权依托他人意愿的活着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但她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如同暗夜之中的梦魇幽魂一般,伫立在他人的床头,白语低头,看着拥有少年轮廓的小少爷,看着对方溺水挣扎的姿势。她一动未动,却被惊痛中伸手胡乱抓挠的小少爷,在混乱里捕捉到了她的手腕。说来奇怪,对方一抓住她的手之后,神色就放松了,甚至连那隆起衣料之下的肚皮蠕动痕迹也肉眼可见地消停了一会儿,然而如此片刻宁静之后,小少爷却露出了加倍痛苦的表情,显现出了近乎濒死的神态,他发了疯似的去抓挠自己的肚皮。
    白语吓了一跳,下意识阻止了对方自残的行为。对抗间,小少爷的衣服上翻,露出青紫发红的鼓涨肚皮,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血管,蜘蛛网似的,妖邪异常,仿若内里暗藏鬼物,隐隐约约可见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游走。
    在制止方手的同时,也触摸到了对方那状态异常的肚子格外活泼的生命在其腹中翻滚,她摸了摸,意外并不算讨厌,不知怎的居然还有点亲切,或许是那种异类的气息,她摸摸小少爷鼓起的肚皮,像曾经弟弟顽皮时那样她会摸摸弟弟的脑袋。以前,她这样安抚弟弟会得到有效的回应,没想到相似的举措,竟同样适用于眼下。
    她轻抚小少爷的肚皮,如同哄一个孩子入睡。不知何时,她自己也睡着了,天明的光线挤开未合拢的窗帘,跳跃到了她的眼皮上。白语迷迷糊糊一惊,发现自己竟然倒在小少爷身边睡了一夜。她连忙起身,回头瞅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小少爷,小心翼翼地溜下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一日正午老道来过一次,被小少爷赶了出去。白语原本在旁漫不经心地目睹着,却发现老道离开之后,小少爷坐在床上,正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
    过来。
    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叫狗一样的语气是在对自己说话。白语面无表情地会看过去,身子动也不动。
    过来!
    又重复了一次,眼见一向软弱无主的少女真的敢无视自己的命令,小少爷额头青筋乱跳,他气煞煞地跳下床,大步过去,用脚不轻不重地踹了白语一脚:叫你过来听到没?偏偏对方仍旧不动,他气急败坏地便动手去拽对方的头发,结果万没想到被对方一耳光甩在脸上。
    啪!
    这一耳光甩得极重,小少爷只觉大脑里嗡鸣声一片,甚至鼻腔一热,居然连鼻血都被打得流了下来。
    白语打完人,看到小少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神志都失去,一副被自己彻底打傻了的模样,她不由反省自己果然是下手太重了?原本一蛇蝎美人,被打成呆头鹅,白语思考了一下,将人推到安乐椅上坐下,然后给人擦了擦鼻血,算是一点补偿,随后就不去管对方了。
    夜里,她又被连续不断的虚弱痛呼声吵醒。
    她很不喜欢小少爷,眼前这个饱受折磨的小少爷也不讨她喜欢,但如此一副惨兮兮透出点可怜巴巴意味的呼痛模样,让她还是做不到完全冷漠地无视对方。
    次日醒来,依旧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床上睡着了,但白语这回并没有假装无事发生,而是把身边的小少爷推醒。
    钥匙。她张嘴无声用口型示意,结果换来小少爷一声嗤笑。白语知道自己夜里对小少爷腹中胎儿的安抚,多少是有点用处的,她立刻沉了脸色,冷冰冰地用口型继续道,那你今天就去舔你的老爷爷吧。
    你!
    小少爷被她一句话噎得脸色青白,恨恨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你不听我话,信不信我把你弟弟剁了喂狗?他就这么点大,还不够一只狗吃两顿的呢!
    白语扬手就给小少爷一耳光。
    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了。不,到后来完全不是两人打架,而是小少爷单纯发疯,歇斯底里的,而白语也变得不是在打人,反而是在制止对方,免得对方不管不顾发起疯来伤到自己。
    最终小少爷气喘吁吁地被摁倒,不过他在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不少,所以是个能说话沟通的状态,他盯着白语,目色沉沉,却突然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来,一如四月春晖蓦然洒落:你想要钥匙,不就是想离开这里去见你弟弟吗?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这段时间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别想着乱跑,我之后就帮你弟弟摆脱现在不人不鬼的模样,让他重新做人,你觉得怎样?
    白语警惕地看着对方,用口型道:你肯定骗我。
    小少爷闻言笑了,他呼出一口气吐在白语耳朵上:哦,那你还有什么附加请求,说来听听?你说了我都答应你。
    白语立刻嫌恶地离小少爷远了一些,她看着小少爷突然阴沉下去的脸色,也不甚在意,只是慢慢思索着补充阐述了自己的看法要求,可是说完之后,抬头冷不丁对上对方脸上慢慢扩大的笑容,她心中一紧。
    每当小少爷露出这种类似笑容,就一定是在肚子里憋坏水的时候。白语看着如此笑着的小少爷,她想自己绝对是漏了什么关键,却怎么也想不到到底哪里出问题,于是只好慎重又警惕得无声开口以口型说道:还有一些我没想好,我这几天仔细想一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小少爷脸上笑意盈盈,终于摆脱近日颓丧暴躁阴郁的模样,居然找回几分往日的风采,像一朵复苏的食人花,一肚子吃人不吐骨头的心思:好啊,你尽管慢慢想,我也有的是耐性等你讲。
    白语心中越发警惕。
    这一日,午间来照料人的老道,难得遭到了小少爷笑脸相迎的待遇,他看起来诚惶诚恐,卑微得都有些可怜,但是精心熬制的药却被推拒,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本还想劝说,只见小少爷笑容变淡,言道:我不想喝,你拿开。
    一连四五日都是如此,老道开始惶恐,他从小少爷对自己的态度里感觉到,自己竟又慢慢变成了那个小少爷看不上眼的普通残废了。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他心底有声音在嘶声呐喊,许许多多的魍魉暗影自他心底最阴暗处攀爬而出。
    小少爷,他的小少爷,终究是会向他低头的。因为,那腹中的恶鬼滋生,除了他有办法,又还能有谁能救得了小少爷呢?
    他不知道小少爷之前为什么可以不需要他,但这不可能长久,即便安稳一时,他也有的是办法让那鬼胎骚动难定。
    所以,小少爷还是来求他了。
    老人看着面前这张因病痛折磨而显出扭曲之意的脸,这张他喜欢的,爱慕的脸,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会心痛,无数次预想的这一次见面,无论如何都应该是这样吧,但说来奇怪,真正目睹小少爷痛苦的模样时,她心里居然异常畅快,竟有种报仇雪恨的快意。
    原来我也不是那么无药可救,原来我也不是真的贱到那种地步,原来我也是有脾气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少爷,用断肢捧着精心准备好的汤药。
    只是小少爷面色狰狞,捂着肚子咬牙:我肚子里的东西,是你弄的吧?
    他咧了咧嘴:少爷你该吃药了。
    小少爷脸色扭曲了一下:我就不呢?
    老道越发和颜悦色道:少爷,听话。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暗地里催动鬼气。这样金贵又吃不起苦的小少爷,又能坚持多久呢?看着对方的骄傲一寸寸龟裂,变成向自己摇尾乞怜的模样,正是这一段时间以外,他最大的乐趣。
    但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次硬撑着,硬是不肯向自己低头。
    如果这一点痛苦还不够,那就将这样的痛苦继续放大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会做什么,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别人都说你是被我害的,哈,我害你?你自己本来就是臭水沟里活着的老鼠,只是批了个光鲜的外皮,而这层外皮不过恰巧被我扒开了罢了!你以为我没点准备吗,我,咳咳咳
    对方突然剧烈地开始咳嗽起来。
    而伴随着咳嗽声一同从喉咙里涌出的,还有洁白轻盈的羽毛。
    那是细绒绒的,白色的羽。
    噗嗤,绒绒飘散的细羽里,有一声很细微的声响惊雷似的乍现,伴着这声响,一根尖锐的羽毛由里向外自腹腔内里刺破了小少爷的肚皮。就像血袋被人划破,大量鲜血喷洒而出,伴随无数纤细的羽毛,纯白的,无垢的,然后一双白净的手明显不属于孩童的,更像是往青年那个方向成长的男孩子那一双指节修长的手,自小少爷的肚皮里向外探伸,用力撕开了阻挡自己降临于世的人皮。
    浑身浴血的少年,就这么以极其诡谲的形式,猝不及防诞生。
    老道眼瞳猛然收缩:你,你,你,不可能!不应该!不应该!
    一直在角落里安静得仿佛不存在的白语,猛地站起身,她的表情比在场所有人都惊愕,因为眼前这般以极其惊悚姿态出现于众人眼前的,其面貌,正是她的弟弟小羽即便当初的见面隔着玻璃,对方浸泡在浑浊的液体之中也未曾睁眼,但是她依旧在第一时间里认出了这张看起来陌生又眼熟的面孔。
    小羽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道大叫:你不可能出生成功的!不可能!少年白羽像是脱壳而出的寄生虫,抛弃倒霉而废弃的宿主,他一脚踹开裂成两半的小少爷,抹了一下脸上的血:为什么不可能?他笑笑,浸染出血色的狰狞意味,你和这个家伙一样得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但实际上都是蠢材。
    白语被眼前的变故给惊住,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血沫飞溅。老道士也死了,死得这样随意,被人徒手轻易地撕。她看着弟弟以正常人形出现,却是极端不正常的登场方式,对方踏过一地的血,步出那修罗血池之地,在剩余洁净的地面上留下一串血色脚印,一步步朝她走来。
    湿漉漉的血手捧住了她的脸,一片白色的羽毛飘落坠在于她的鼻尖,小羽笑了一声,吹了一口气,吹走她脸上的羽毛:姐姐这个表情,是不愿意见我吗?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
    白羽定睛看了她许久,突然说:我不喜欢阿姐这样看我的样子。
    血手沿着她的脸颊上移,按住了她的双眼。
    手指嵌入,成双的这一对眼珠被挖出。
    白语不可控制地发出刺耳的惨叫声,是所有人在清醒时会对自己感到惭愧的声音。一个人怎么能发出被宰牲畜一样的声音呢?想必她的弟弟也有如此疑惑,所以将手指伸入她的口中:我也不喜欢姐姐发出声音。
    血淋淋的舌头被粗暴拔起,然后丢弃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而触于地的它,居然还像离水的鱼一样,于地上弹跳了两下。
    可是很多时候,一个人发声并不需要舌头,就比如惨叫。
    一片片细密的羽毛扎根在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往血肉里注入了某种透明颜色的液体,所以惨遭如此酷刑的少女,居然没有死亡或者昏迷过去,而是只能如此清醒着继续承受着极刑。
    怎么会这样?少年故作烦恼的自问声,却透出些许模糊笑意,我是想要姐姐别叫了,才拔姐姐的舌头的,结果姐姐还能叫得跟杀猪一样,那不是跟我的目标完全相背了吗?不过,也还行。他动作轻柔地捧住白语的脸,语气病态地说道,至少姐姐这样,就没办法向我解释说些狡辩的话了没办法,谁让姐姐一骗我,我总是会信。
    白语浑身发抖拽住少年的衣襟,像攀住最后一块救命的浮木,却被对方含笑着一根根掰断手指。
    阿姐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捱过来的吗?你不知道吧,也根本不想了解吧?你这段时日里,和你的小少爷卿卿我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管我死活吧?
    不是的
    其实你早就恨死我了是不是?其实你早就想摆脱我,想我死,对不对?在我之前弄死那个碎脸丑八怪的时候,你就恨死我了!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说什么和我是世界上最亲的人,结果还不是为了一个两个乱七八糟的男人要我死?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
    她被拽住头发摔在地上倒拖着,对方将她推到某个冰凉又湿润的物体上,用饱含着恶意的声音道:姐姐你有好好看过你的小少爷吗?哦对,我忘了你现在看不到了,那你真该仔细摸摸他,他就是个不男不女的双性人!哈哈哈哈哈哈,恶心吗?后悔了吗?还是你就喜欢这样恶心的东西?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吗?你让小少爷把我剜下来之后,他就将我泡在玻璃柜里养着,为找乐子,他会往罐子里丢一些食肉类的鱼,观察我和鱼类搏斗,有时候不给喂我食物好几天,只是往柜中投放一些排泄物给我,看我是不是会吃我经历这一切的时候,阿姐在做什么?
    那么,就让姐姐来体会一下我经历过的一切吧。
    黑暗宛如半凝固的沥青倾泻而来,又于黑暗里催生出了无数腐烂的物质,层层叠叠的黑将人笼罩于其中,没什么太多的其他声音了,只有晃荡不休的暗,而随后黑暗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声碎裂的声音,四周朦朦胧胧的乌黑色泽如同镜面摔落,显现出碎痕,有鲜红的彼岸花,自狭缝间扭曲地生长出来。
    伴随着妖异花朵一齐出现的,还有白羽的声音:姐姐那么喜欢男人,其实是想要生孩子是不是?你看,我现在找到了办法,可以让你不停地生。阿姐是不是高兴坏了?生下怪物也是生,可生什么不是生呢?
    姐姐生下来的东西,跟姐姐现在的样子,也很配。
    好痛苦,为什么不去死,如果就这样死了,也是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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