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事马上明白过来，干脆利落的对那店员说丢下一句：“有眼不识真人，就这种水平还想在咱们店里干活？你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
    店员如遭雷击，最后灰头土脸的滚回了员工室去收拾东西去了。
    许曜点点头，跟着陈管事上到珍宝斋二楼的会客室。
    “先生请坐。”陈管事亲手给许曜上了茶，“店里的员工不懂事，请您不要介意。先生气宇轩昂，想必是有大买卖要和我们珍宝斋做。”
    做他们这一行最看重的便是眼力，初学者可观器物真假，入门后可观器物价值，而到了炉火纯青时，便可一眼看出人之价值。
    陈管事十几岁就在古玩店里当了学徒，如今三十年磨练下来的眼力告诉他，眼前的年轻人绝对是龙章凤彩般的人物。
    许曜什么话也不必说，直接掀开了锦盒的盖子。
    饶是陈管事这样的定力，也在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便“哗”的站了起来，颤声道：“雨过天晴云破处，这是……”
    “宋代汝窑天青荷叶盏，上供给皇家的御用珍品。”许曜接过了话头。
    “珍宝！绝世珍宝！”陈管事犹如发了狂似的，捧起那只茶盏左看右看，越看越心惊肉跳！
    宋代的汝窑瓷器，位居五大名窑之首，古书上记载过，真正汝窑的釉质都是以名贵的玛瑙为釉，可以随光变换。
    那一抹独特的天青色，正是——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
    眼前的荷叶盏，釉质细腻如羊脂白玉；釉中有红晕，仿佛海面上的晨曦；色泽淡青，似乎盏中有无尽的烟雨。
    陈管事努力深呼吸了几下，将荷叶盏重新放回了锦盒里，尽力维持着声音不要颤抖：“先生、先生贵姓？”
    这该不会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子弟，买了东西想要找他们鉴定或者出手吧？
    许曜摆了摆手：“免贵姓许。”
    “许先生，现有的汝窑古董不少，但您的荷叶盏，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瑰宝，请问这东西是怎么到您手上的？”陈管事委婉的问道。
    这荷叶盏堪称汝瓷中的皇者，若是放在博物馆里，早就是镇馆之宝级别的存在了，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管事，我以为你们珍宝斋这样大的地方，是不会过问东西的来历的。”许曜提醒道。
    这是约定俗成的行规了，所谓天才地宝能者居之，既然东西没有在博物馆里或者文物局里，那么按流程办事就好。
    有时候什么都不问，对大家都好。
    陈管事神色一凛，更加不敢看轻了这位年轻人：“是是是，我坏了规矩了。”
    只不过他肯定想不到，许曜不说来历的原因很简单。
    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是紫禁城里面的！
    他在来古玩街前就猜到，在这种地方难免要亮一手奇珍异宝，否则就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所以他就特意去找张家，借来了汝窑天青荷叶盏。
    原本这件荷叶盏是摆在紫禁城宋瓷展厅的展品，而且是稳稳占据了C位的那种。
    “我的意思很简单，这东西是我朋友送的，我不打算出手，但是他还有一批同等价值的古玩想要脱手。”
    许曜拿出手机，将张家的几件藏品展示了出来，硬生生把“无中生友”这句话展现到了极点。
    陈管事边看边赞叹连连：“这是八大山人的真迹啊！这是春秋时期的羊角方尊！天哪，这难道就是元代瓷器的巅峰——青花釉里红！？”
    许曜笑着摁灭了手机屏幕，手指比出一个数：“我朋友出货，珍宝斋负责找下家，买卖若是成了，我只收这个数的介绍费。”
    陈管事手边的算盘“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后，说道：“这笔生意交给我们珍宝斋做的话，在抽成方面我还能给您打个折扣，不过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告知我们店主。”
    许曜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他要的就是店主出面！俗话说得好，比朋友更了解你的就是敌人，珍宝斋开在古时月对门，两家竞争少说也得有数十年之久。
    那么古时月老板和青铜小鼎的事，只怕珍宝斋的老板知道得比警方还多。
    陈管事二话不说，去请了珍宝斋的夏老板出来。
    夏老板看过许曜拿来的汝窑天青荷叶盏后，又是一番啧啧赞叹。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了，许先生，您能选我们珍宝斋来合作，是我们的荣幸。这样吧，我们确定好买主后，再由我们的鉴宝师鉴宝，没有问题的话当场就可以当场签合同了。”
    “这就是我朋友的名片，你们找到买家后，直接联系他好了。”许曜在纸上写下了张狂澜的号码交给他们。
    至于之后的事嘛，堂堂张家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个文物贩子吗？
    许曜看时机差不多了，便继续说道：“我这次来还有一笔我自己的生意想要做，是关于之前出现过的青铜小鼎的。”
    夏老板脸色变了变，示意陈管事先下去，然后才低声说道：“许先生是认真的？这尊小鼎自从出现后，历代持有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也就是古时月老板的上家，因为出手得早所以免于一死，但还是家破人亡了。”
    “哦？我倒是对这小鼎很有兴趣，夏老板知道些什么不妨都说出来。”许曜说道。
    夏老板叹了口气，决定将一些消息当做顺水人情，全部告诉许曜。
    他们这条街有一伙势力不小的文物贩子，定期会向街上的各大古玩店出售一批货物，这尊青铜小方鼎就是他们前不久卖到古玩街来的。
    据说那个团伙下面的某个小头目，本来想自己收藏小鼎的，结果突然就在家暴毙而亡。
    他的手下觉得此物太不吉利，就转手给了古时月老板的一个对家。
    那个对家不太确定小鼎的真假，加上古时月老板的半买半骗，这东西就到古时月老板的手里了。
    可是没几天，老板也死了。
    “现在这东西，我看八成可能在一个叫戴康的人手里，他是古时月的鉴定师学徒，小聪明是有一些，但是为人太贪婪了，古时月里不少好东西都被他偷偷摸摸的倒腾出去卖了。”夏老板说到这里，也是冷哼了一声。
    这些事连古时月的老板都不知道，他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他安插在古时月里的眼线，正好撞见过一次戴康偷东西。
    许曜同样微微冷笑：“那么，就请夏老板把戴康的信息，再给我多透露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