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屏息凝神,静待下文。
谈行彧漫不经心地笑道:“星光租房去年兴起,规模不大,在业内有着良好的口碑,与市场持平,甚至略低的房租,配套高质量的硬件设施,优质服务,不含任何隐形霸王条款的租房合同,是所有前来桐城的追梦者的安居首选。”
纪见星有点儿不好意思,说话就说话,怎么夸起她来了?撇开别的不说,所属星光租房的每套房子是她根据租客不同的需求亲自设计,再找靠谱的装修公司装修的,家电用品什么的也是精挑细选,管家小团队更是经过专业培训,服务态度没得说,租客有什么问题反馈上来,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纪见星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抵制住糖衣炮弹:“那又怎么样呢?”
谈行彧云淡风轻地抛出了诱饵:“纪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和棠盛集团合作,共同开发星光租房的品牌?”
这男人之前变着法儿地设套引`诱,对纪见星来说和隔靴搔痒差不多,但他这番话,确确实实说到了她心坎上,如果只是想靠着房租轻松月入百万,那她压根没必要费心费力创立星光租房。
炒房客将桐城的房价炒得高到离谱,怀揣梦想而来的年轻人们靠单打独斗,兢兢业业地工作,就算将最美好、最珍贵的年华献给这座城市,也不一定能买上一套房子。
新的楼盘如雨后春笋,甚至不惜填海造陆,拔地而起的高楼,一次次地作为交易商品流入市场,成为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空中楼阁。
调查数据显示,国内住房空置率高达24.2%,而桐城的空置率稳居全国第一。房子是用来住人的,然而在资本的推波助澜下,它正在逐渐丧失这个基本功能,以致桐城留住了很多年轻人的青春,却留不下他们的人。
从此不得不和奋斗数十载,为它熬过无数长夜,洒落过热血热汗,也被它见证过悲欢喜乐的城市道别,落寞归乡。
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很可惜、很可悲的事。
纪见星内心是有着某种理想主义的,能不能从炒房客手里将空房赎出来,让它们物尽其用?小区商品房提供给白领人群,郊区民房经过装修改造,满足普通打工族的住房需求。
但愿每个人都能在桐城的万家灯火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盏。
星光租房应运而生。
可是,靠个人微薄的力量,无异于杯水车薪,纪见星就像书里那个把暴风雨后搁浅沙滩的鱼儿捡起来丢回大海的孩子,靠着“这条小鱼在乎”的信念,一步步地走下去。
不可否认,纪见星对他的提议心动了,棠盛集团旗下的房地产遍布全国各大城市,在桐城也占了不少市场份额,如果能开展合作,于星光租房,打个可能不太恰当的比喻,等同如虎添翼。
相比卖房这块大蛋糕,出租房是长远的投资,资金回笼慢,不可控因素多,他作为棠盛集团的总经理,肯定清楚弊大于利,但还是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这种行为怎么说呢?
纪见星不知怎么想到了历史上为搏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
她认真地问:“谈先生,我能知道你为何如此迫切地需要一个协议未婚妻吗?”为了应付逼婚的外婆?先前她接电话时,老人家好像高兴得快哭了。
谈行彧坦诚相告,他和家中两位兄长出生时,外公都找了风水大师算八字,大哥谈行燚(yì)命格带水,六岁有水难,二哥谈行则十八岁遇真命天女,龙凤呈祥,他则是二十九岁前未找到人生伴侣,将面临攸关生死的劫数。
尽管算命先生的预言已经在大哥、二哥身上一一应验,可谈行彧并未把这种玄乎的唯心之说放在心上,倒是外公外婆,随着他二十九岁生日的临近,越发焦灼难安,为了让他躲过劫数,两老想尽办法逼婚。
纪见星听完其中隐情,瞠目结舌,她同情地看着他:“既然你大哥二哥都应验了,说明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哦?”谈行彧眉峰微挑,“纪小姐也这么认为?”
察觉到他语调的变化,纪见星立即心生警醒:“怎么可能?!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迷信。”
谈行彧赞同地点头:“我也是。”
他话锋一转:“但是老人家思想比较传统,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纪小姐难道忍心看着他们日夜哀愁,寝食难安吗?”
纪见星将心比心,设身处地想了下,鼻尖涌上阵阵酸意。
外公外婆,爷爷奶奶格外疼爱她,遗憾的是,他们已陆续永远地离开她的生命,每每在街头看到老人家牵着踉跄学步的孙女,或者孙女扶着步履蹒跚的老人,她都会热泪盈眶……
“为人后辈,让长辈如此担忧,实在心中不安。”谈行彧察言观色,发现她眼神柔软似水,明显已受到触动,放下了防备,他继续说道,“可恋爱、婚姻大事得看缘分,无法一蹴而就,更不可能将就,所以我便打算用协议订婚的善意谎言让两老安心。”
他循循善诱:“如果纪小姐介意订婚,那我们可以试着改成男女朋友的关系签订协议,我认为人生伴侣并不非得是妻子,女朋友应该也在此范围。等我明年生日一过,外公外婆顾虑消除,到时协议自动失效,当然了,纪小姐不必担心棠盛和星光租房的合作会随着我们关系的变化受到任何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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