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隅的眼神从陈茹雪白精致的面孔上沿路滑到了脖颈上,“项链很适合你。”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转移话题的方式,下意识挑起细细的眉毛,“谢谢,是你品味好啊。”
李隅送过她几次礼物,项链,耳坠,手链,现在都是她爱不释手的。
“但很可惜没有下一次了。”李隅站了起来,神情恢复了一惯的冷淡,好像价值榨取完连露出微笑都需要收费一样,“咱们就先到这里为止吧,我已经不需要你了,那个地方我会自己找到的。”
平心而论,他对每个合作对象都还不错,当然,如果用完就丢不算伤人感情的话。获取到想要的东西然后宣布和平结束的时候,有人从他这里拿走了大笔的钱,有人从他这里拿走了想要的资源,有的人从他这里喜欢的礼物,还有的人……
他垂下眼睛,阮衿还坐着在发呆,完全不像是个合格的助理。阮衿好像还沉浸在刚才陈茹所讲述的模糊的事件中,正在脑海中搜寻着更深入的印象。从开头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样。于是李隅碰了碰阮衿的肩膀,但他好像是应激似的猛得往后一仰,椅子脚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动静,又倾斜着仰起一个角度,马上就掀翻在地了。
李隅的手压住了他的椅背,一只手给徐徐扶平了,也没说什么,先转身走了。
好在没丢人现眼,阮衿呼出一口气,跟在快步往前的李隅后边说,“谢谢老板。”
由于这声“老板”叫得极小声,听起来不像是在给陈茹做戏,倒像是贴着李隅的耳朵说给他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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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助理,做戏就做了个整全套。
阮衿拿了李隅的车钥匙当司机,换成李隅坐副驾驶。他驾照拿了很久,可不上手就容易生疏,上道上开了一会儿才熟稔。虽然比不得李隅那么稳,但也不至于差,没教人瞧出端倪来。他先把陈茹送回家附近去了,然后才绕着路开出来。
等到陈茹下去好一阵李隅才说,“你刚才发什么呆?”
阮衿一边紧盯着路面一边还没反应过来,“嗯?你是说之前茶楼的时候吗?我只是在想她说的那些事,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隅没再说话了,只是心里不舒服吗?答案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假话,他在心里画了一个巨大深刻的红叉。但如果阮衿向他隐瞒,他也不必对阮衿和盘托出。
即使是合作关系,他们也无需知根知底。
阮衿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李隅的下巴,是绷紧的状态,像是蓄势待发的某种动物。
这种把自己随时武装起来的感觉太耗费心神了,李隅好像是一张拉满的弓,感觉已经要负荷到极点了,再下一步就是彻底崩断。
于是阮衿说,“你,真的要自己去找那个地方吗?”
“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同时做很多事……”
李隅笑了一声,“你也像陈茹一样觉得我做不到?”
阮衿一边直视前方一边摇头,“我觉得你想做的话,什么都能做到,只是那样会很累。”
时隔太久了,李胜南都已不再年轻,也不再留恋玩杀戮的游戏,想要找到过去的证据,谈何容易,其实可以在很久以后交给警察,这完全不归属于李隅的分内责任。
他如果想扳倒李胜南,继续那些商业陷阱,步步为营即可,大可不必如此劳神费心。
所以阮衿知道李隅想要的显然不只是打垮李胜南而已,他同时在做着野心更大的一件事。
“我只是想弄清楚问题的答案。”
李隅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他的手抚摸在玻璃上,指腹遮住了,朗朗乾坤下,一个人,一小群人的存在像蝼蚁一样,被彻底抹杀掉了。
谁生来不是为了寻找迷题的解呢?他只是想弄清楚没有弄清楚的问题,为什么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消失,而消失后他又去了哪里。
有些人是死掉了,被埋在混凝土里,被打在地基中,那些腐烂的肌肉和骸骨都不会说话。
可没有死去的人呢?是什么让他们凭空蒸发,竟连一块骸骨也无处可寻。
但阮衿不清楚李隅在想这些,他只是觉得,李隅实在是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而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他其实不太在乎自己是一颗怎样的旗子,或者就像陈茹这样的合作对象一样,时间到,于是用过就扔。可是在使用期间,他希望自己能帮李隅做些什么,那是再好不过的。
他轻轻的踩着刹车,说话的声音也轻轻的,“李隅,你现在可以先好好睡一会儿,路还很远,我送你去周白鸮的会所。”
第83章 胃疼
其实李隅没有多少困意,但不知为何,听了阮衿说完之后他报了个地址,还真的就渐渐睡着,就在那晃动的车里,慢慢酝酿出了些许睡意。
阮衿本来开了导航,又觉得那甜美的女声实在太吵人,大致确认了怎么走之后就马上关上了。
他车开得不够稳,于是就只能尽量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往前行驶,想让睡着的李隅能睡得再舒服一些。
时间还早,正巧阮衿绕过之前的江滩,他也把车停在那儿待了一会儿,降下窗户任由那些清凉略咸腥的风打着转灌进来。
就像是上次李隅载他停车在此处一样的,不过,这一次的李隅却迟迟未曾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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