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仔细回忆一下,上一次见面时商旭和付小嘉还在上高三,商恺的外婆还在世,出于老人家的意愿,商恺回了一次家,但那次也只是匆匆一瞥,还闹了很多不愉快。
病床上的人好像苍老了很多。他脸色蜡黄,人也瘦了很多,脸上干干巴巴的沟壑纵横,紧紧地闭着眼睛,枯骨一般的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头,可以看见青紫色的血管。
商旭走过去在床边蹲下,小声耳语道:“爸爸,哥来了,哥来看你了……”
商父的手猛然动了一下,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他带着难以置信向自己病床前站立的两道身影看过去,越过商旭看到商恺的时候,浑浊的双眼里溢出泪水,他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
商恺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可能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也可能是距离太远,太久时间没见,让父子之间血缘里的那点亲切也消耗殆尽。
“小……恺……”商父用力地抬着手臂,很想坐起来,可是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发出喑哑的声音,“过来,过来……”
商旭扶他起来,看了商恺一眼,跟父亲说:“你跟哥哥说会话,我去给你买饭。”
商旭走出去,关上了门,病房里忽然一片寂静,父子之间这一阵冗长的沉默,像极了一场无声的对峙。
良久,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才艰难地动了动喉结,说出一句:“儿子,你过得……还好吗?”
“好,怎么不好?”商恺笑了笑,开口说道。
第92章 消弭
商父胸腔的起伏变得剧烈起来,他用力地咳嗽了两声,努力想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可现在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极度耗费他的体力。
商恺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他走过去把付小嘉精心挑选的花束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却发现水果没有地方放,因为床头柜上本来就有其他人看望病人时带来的礼品。商恺犹豫了一下,转身把水果放在了不远的窗台上。
“听商旭说,你有话想跟我说。”商恺放下水果后,转回身,平静地盯着他父亲黯淡无光的眼睛。
商父看到儿子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眼神从商恺脸上挪开,盯住了天花板,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甚至愧疚得不敢看自己的儿子。
“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和你死去的妈。”商父沉默了一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痛苦地皱眉,“……你怪我是应该的,你说我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时候你还那么小,怎么就舍得把你送到国外去受罪呢?”
商恺没有说话,靠着窗台低着头。
奇怪,他烟瘾并不重,此刻却感觉到喉咙一阵阵发紧,很想出去抽根烟平复一下思绪。
他向来不太喜欢父亲提及故去的母亲。
“因为你把她忘了。”商恺自嘲似的笑了笑,没再看病床上的人,反而靠着窗台,低头盯住了自己的鞋尖,“因为你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和另外一个女人打得火热。”
商父闻言,猛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商恺,痛苦地摇着头:“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商恺抬起头,眼眶有些红,他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难过?为什么没有像我一样,一入睡就做噩梦?为什么仅凭夏阿姨的一句话,你就可以把她的遗物清理得一干二净,让我连睹物思人的权利都没有……爸,我这些年一直想问问你,你真的是我爸吗?”
“别说了……”商父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精明商人在儿子面前哭得泣不成声,他抬起手盖住脸,“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你早点走出来,孩子!”
“可是我走出来了吗?”商恺突然觉得很疲惫,仿佛再一次被拖入当年的泥沼,“你永远都在自说自话……那段时间,我难受到想去死的那段时间,你有一次问过我的想法吗?你只看到我排斥夏阿姨,我不愿意叫她妈妈,可你有问过我原因吗?我的母亲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
商父不再说话,停止了徒劳的道歉。他早就想明白了,他生病住院的那一刻他就想明白了。他的第一段婚姻堪称失败,然而失败的源头就在于他把家庭的分量看得太轻,商恺的母亲是他的结发妻子,是赌上了年少时光义无反顾选择了他的人,但是他却让她输了个彻底。
他一心扑在工作应酬上,懒得去维系和妻子之间的感情,那个傻女人却一点都不介意,每日痴痴地在家等着他。后来他年岁渐长,察觉到了愧疚,所以只能补偿到第二任妻子身上,他对夏欣倒是无微不至,可他忽略了目睹这一切发生的商恺心里有多难受。
他想道歉,现在却觉得道歉没用。他以为把亡妻的遗物都清理干净,商恺就能从那场噩梦里走出来,他以为让商恺换个环境,就能让商恺忘掉血淋淋的事实……
可那都是他以为的,但凡他对儿子再有耐心一点,他就会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和独断专行,他们父子之间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可是他没有,他满心满眼都是比自己小了很多岁的新妻子,他被夏欣怀孕、生下商旭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商恺在男人低沉的呜咽声中抬起手,不动声色地揩了揩眼角,胸口好像堵着一块石头,压得他说不出话。
这么多年,父子俩还是第一次像这样面对面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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