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有多避忌安潇和贺晚之,晏容秋也略知一二。以前,每每举办聚会,从不见贺晚之出现。贺明承也难得提及这个儿子,能绕则绕,绕不过去就含混带过。至于贺清庚,谁在他面前提这茬闹心事儿,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晏容秋抬起食指,抚过刻在门上的那只小蜘蛛,胸腔中某个地方像是突然落下一颗小石子,滚向不知名的深处,然后传来一声伤感的微弱回响。
他是想用这个毫无用处的符咒,来保护自己妈妈的灵魂吗?
回到宴会厅,切蛋糕仪式已经快要开始了。以贺清庚为中心,亲朋好友们正聚在一起,准备合影留念。老爷子威风凛凛地握着银质餐刀,脸上难得飘了一丝笑模样。见晏容秋与贺浔姗姗来迟,嘴角边的笑纹似乎更深了些,转而又紧紧绷起,神情严肃道:就差你们了,来,站到我身边。
两个人离那么远干什么,近一点。
再近一点。
爸!舒敏轻咳了一声。
摄影师示意:三二一,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
来宾们齐声:山
咔嚓,闪光灯亮成雪白一片。
OK!摄影师比了个手势,笑呵呵道,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真好,老爷子可真有福气啊!
什么福气。贺清庚佯怒,目光落在贺浔和晏容秋的身上,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
贺浔无奈地笑笑,忍不住望向晏容秋的侧脸,对方依然沉静,只是冲他抿起唇角略点了点头。
毕竟,两家老爷子按头他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习以为常。
众人热闹而快乐地分享起了蛋糕和高高的香槟塔。
外边,日头西沉,天色渐暗。睿山御庭的人行道两旁,茂盛的香樟树在风中微微晃动枝叶,摇碎路灯的光晕,摇下一地细碎的银色微光。
这个点,晏容秋还没有回来,小徐阿姨也不在家,贺铸只好抱着已经困得不行的晏新星,先回自己的住所。
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贺铸轻手轻脚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生怕吵醒蜷在他怀里睡得正香的晏新星。
是贺明承发来的短信,没有加备注,显示的只是一串冷冰冰的号码。
这是我们在爷爷寿宴上拍的照片,大家都很想你,有时间的话就回趟家吧。
想按下删除,却还是忍不住点开,屏幕的光线把贺铸的半张面孔映得微微发亮。
指尖轻轻抚过合影中那人清冷白净的脸庞,贺铸藏在镜片后的清利眼神也随之被深深的晦暗之色填满。
为什么他站得离贺浔那么近?
这样子并肩站着,忽略开了旁人,简直就像当年那张婚礼邀请函上的合影。
贺铸的双眸低敛着,浑身的气压都很沉,他再也不想回忆起在美国收到贺浔与晏容秋婚讯时的心情。
就像一脚踩空,蓦地跌入万丈深渊。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曾得到。
末了,竟连小胖子都失去了。
怀里,暖暖软软的糯米汤圆动弹了一下,好像醒了过来。
爸爸
迷迷瞪瞪地盯着贺铸,他奶乎乎地唤道。
第22章 田螺姑娘
贺铸揉了揉晏新星的小卷毛,我是坏人叔叔,不是你爸爸。
呜晏新星有点懊恼地嘟起小嘴,他怎么会把坏人叔叔叫成爸爸呢?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特殊的,别的孩子能有两个大人疼爱,而他一直都只有一个爸爸。
但是,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所以,他从来都不羡慕其他小朋友,心里也不会觉得难过。
嗯!一定是因为太想爸爸了,所以才会叫错。
我想回家。晏新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想哥哥。
我跟你哥哥商量过,先把你送去我家待一会儿,等他回来了马上就来接你。
坏人叔叔的家?
晏新星小脑瓜一转,瞬间脑补出一座黑暗神秘的秘密恐|怖基地。
另一边,晏容秋婉拒了贺浔提出送他回去的好意,匆匆道别后就开车往睿山御庭赶去。
贺铸发过来的住址离他家不远,晏容秋很快就找到了。
那是一幢意式双首层的别墅,灰色和白色的外墙上攀着青葱碧翠的爬山虎,庭院侍弄得也相当漂亮,草木葳蕤,栀子花开得又白又香,还种着小番茄、黄瓜和葡萄等好几样蔬果,一走进去就叫人觉得凉意森森,清香袭人。
晏容秋刚要伸手按门铃,门就像有心灵感应似地打开了。贺铸站在玄关,身后亮着温暖的室内光,使他看起来就像站在光源的入口。
晏总,晚上好。贺铸把门再开得大些,小新这会儿刚好又睡着了,您先进来坐一会儿吧。
打扰了。晏容秋跟随他进屋,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他一眼。因为贺铸穿了件和他画风很不同的卡通T恤,是某潮牌与《蜡笔小新》的合作款,马铃薯头的五岁小屁孩正露出贱兮兮的招牌坏笑。
屋里非常干净整洁,区别于晏容秋家时刻保持着的样板房般的纤尘不染、井然有序,贺铸的家充满温馨的生活气息,无论是色彩搭配还是布置摆设,瞧着都让人觉得心里暖洋洋的,甚至连灯光都细心地调成了适合夜晚的柔和亮度,在客厅一角的白色钢琴上,映出细碎的反光。
您随便坐。贺铸说着,打开IMAX家庭巨幕电视,我去给您拿点喝的。
热情难却。对贺铸的热情,晏容秋一直有点束手无策的感觉,于是,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起了《蜡笔小新》。
厨房是开放式的,可以瞥见贺铸的背影,他正有条不紊地忙活着,看起来很有种会持家的贤惠。
好像田螺姑娘
空气里散逸的浓郁香气打断了晏容秋的胡思乱想,只见贺铸端着个餐盘走过来,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和一小碗餐蛋面放在了他的面前。
晏总,请尝尝看我的手艺。
晏容秋有点惊讶。除了小徐阿姨,从没有人为他做过这样的家庭料理,就连他妈妈也从未有过。
餐蛋面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嫩绿的生菜、煎得微微焦黄的午餐肉,还有一个圆滚滚的荷包蛋是完美的太阳蛋,蛋黄镶嵌在蛋白正中,标准的同心圆。
晏容秋在寿宴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现在被这碗色香味俱全的面一刺激,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他轻声道了句谢谢,夹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
很好吃。面条煮得软软的,浸透了汤汁的鲜美,暖洋洋地落入胃袋,熨贴又满足。
贺铸坐在对面看着晏容秋,觉得他两颊微微鼓起时,有点像一只小仓鼠。
能时时捧在手心就好了。
既觉对方一举一动都透着可爱,贺铸心里又生出许多满足。仿佛自己终于使这如霜似雪之人食了世间烟火,使他多了些真实而鲜活的感觉。
味道很好,谢谢你的款待。晏容秋礼貌道谢,刚想起身收拾餐具,贺铸就把他按了回去。
高大的身影俯下来。
这里,奶渍。
纸巾透着指腹的温度,落在晏容秋的唇角,轻轻蹭过柔软的唇|瓣。晏容秋的皮肤是没有血色的瓷白,嘴唇也是淡淡的粉,稍微这么一触碰,色泽就明显冶艳了几分。
好了。
没等晏容秋反应过来,贺铸就已直起身,端着餐盘往厨房走去。
又是这样突如其来、完全无视距离感的举动。
晏容秋下意识咬了咬嘴唇,试图抹消留在上面触觉与温度。
不喜欢,但也不讨厌,若将贺铸这样的举动,归结于周到细致的工作态度,甚至变得可以理解。
但是,不喜欢与不讨厌并不能两两相消。每一次,总像有一根透明的蜘蛛丝,猝不及防地牵动他的心律,使它以小而微的幅度乱了阵脚。
沙发边,落地钟传来清晰有力的钟摆声。
晏容秋转头一看,没想到那竟是赫姆勒九音管,世界上最顶级的落地钟。
更有意思的是,这一座的月相盘并非常规的地月系,而是别出心裁地用以蛛网和蜘蛛来展现周期变化,精美复杂得宛如艺术品。
要知道,德国黑森林的赫姆勒制钟世家以坚守传统为骄傲,几乎从不接受客户的定制要求,更何况还是如此颠覆性的改变。为了这座美轮美奂的尤物,贺铸恐怕费了不少心思和金钱。
灯光温柔地笼罩在那面奇异神秘的月相盘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仿佛那只镶嵌着红宝石的圆蜘蛛,即是这幢房子里小小的守护神。
晏容秋眯了眯眼睛。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贺铸时,对方的西服上搭配的领针和袖口也是小蜘蛛的造型。
不会吧。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晏总。贺铸把一盘切好的小兔子苹果放在茶几上,见晏容秋正出神地望着那座台钟的月表盘,眸色不由深了深。
您看起来很在意那个。
大概,有点。
晏容秋转过头,黑白分明的眸中荡开一圈澄澈而锐利的光。
贺铸,我想问你个问题。
第23章 深信不疑
贺铸推了推眼镜,是若无其事的随意动作,细微颤抖的指节却出卖了他。
嗯。
见贺铸难得流露出一丝紧张,晏容秋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站起身,紧盯贺铸,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
你不会到现在还相信当年那个有关蜘蛛符咒的传说吧?
贺铸只比自己大几岁,是同一辈人,他学生时代流行过的一切,贺铸一定也都知道。
想到这儿,晏容秋不由抿起唇角,牵出一丝微淡的笑意。没想到贺铸这样的人,竟也会在这种奇怪的方面特别执着。
还怪单纯可爱(?)的。
没错。
空气里,微微上扬的暗哑尾音消散,留下一瞬微妙的寂静。
晏容秋只觉眼前一暗,贺铸已一步迫近,似要将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地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这是我一位朋友曾经告诉我的,我一直都深信不疑。
郑重而认真的声音,几乎带着一点告解般的虔诚意味,沉沉漫开,震得晏容秋耳膜微微发麻。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虽然那个传说比金〇中网吧门口暴打林允〇、在马〇腾生日转发信息到5个群就能获得Q币这种还要假,但一定有人真的曾和贺铸一样,从中获得安慰,甚至拯救
这其中,大概也包括贺浔的弟弟贺晚之吧。
这时,不远处的卧室里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应该是晏新星醒了。晏容秋和贺铸一同推门进去,只见糯米汤圆正趴在床上,开心地逗弄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小白狗圆圆滚滚、蓬蓬松松,像团团的雪球,与糯米汤圆顶着柔软黑卷毛的小脑袋相映成趣,看来他们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棉花糖,你怎么又乱跑。
汪!棉花糖冲贺铸叫了一声,毫无悔改之意。
原来你叫棉花糖呀。晏新星伸出小胖手,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
嗷呜。棉花糖晃了晃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小辫子,又一颠一颠地跳下床,完全无视贺铸向它伸出的双手,乖乖蹭到晏容秋脚边,站立起晃动小短腿求抱抱:汪汪!
你好,棉花糖。晏容秋蹲下身,牵住它软软的小爪子,郑重地握了握,浑然不知自己将修长的后颈,完全暴露在了贺铸的视界之中。
光洁而皙白,只是垂眼看着,便能想象那如瓷般微冷的触感。
这个人,明明在身边筑起了千万重看不见的厚壁障,却又会漏出一星半点的不设防,无意识地惑人心神。
真是要命。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晏容秋抱起晏新星,谢谢你对小新的照顾。
不用谢。贺铸把他们送到门口,平时一步能抵人两步的大长腿,忽然就慢下了速度。
坏人叔叔,拜拜。晏新星的朝他摇了摇小手,黑漆漆的大眼睛跟着眨巴,真像一个漂亮极了的洋娃娃。
贺铸的心有一点软,有一点暖,很想再好好抱一抱他。
我可以再来这里和棉花糖玩吗?晏新星问。
当然,随时都可以。
直到发亮的车灯消失在道路尽头,贺铸才转身回屋,大步穿过空荡荡的客厅,他顺手摘下眼镜丢在茶几上,走进浴|室拧开龙头。
水流很大,很快便冲去了满头满身的泡沫。贺铸随便扯了件浴袍一裹,一边擦着满头湿|淋|淋的微卷黑发,一边打开房间一角的McIntosh音响。
《春天奏鸣曲》的乐章顿时如和煦的春风般倾泻流淌,打破了满室让他难以忍受的孤独与寂静。
打开抽屉,贺铸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相册,第无数遍翻看起了里面存放着的寥寥数张照片。
母亲活着的时候,就没能在这世间留下多少存在的痕迹,逝世后,与她相关的一切,更是被当成病毒般忌讳厌恶,早早地被清理得一干二净。单就这几张照片,还是父亲背着祖父偷偷留存下来,成了他仅有的能用来思念母亲的宝物。
相册的塑料覆膜微微反着光,模糊地映出一张极其俊美的男人的脸庞,迷人到几乎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张面孔,完美地继承了照片中女人的优越相貌只是完全摒除了柔和,眉眼间沉甸甸压着的,尽是挥之不去的飒然凛冽。
贺铸合上相册,却不放回去,只是把它贴在怀里。
此刻,他突然很想晏容秋能在这里,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能陪他一会儿,哪怕一小会儿,就已足够。
第24章 陈年旧物
下周开始,《昼玩夜游》第二季终于正式上线,在某卫视与各大视频平台一经播出后,就收到了远比预期更好的热烈反响。
当然,虽然这综艺确实拍得很不错,也够治愈,但能大爆更多还是因为嘉宾们自带流量,况且田园风光再好看,也抵不住脸好看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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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总怀了Alpha影帝的崽后跑了——何处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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