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川乌卸下他的两颗义眼，松手任由它落在地上时，由他和阿瑞斯两人挑起的战火，瞬间蔓延到整个洞穴内。
    这是一场就连“朋友”也算不出结局的战斗，其复杂和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留给每个人的，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光芒散尽的那一刻，川乌和阿瑞斯两人都有了短暂的脱力，没有人来得及去看这位战神的伤势，无数的天使和机器人前仆后继从洞穴内的各个角落涌出来，想要把这些人全部埋葬在这里。
    下一秒，学院派来的五个人，包括杜少尊在内，发现他们成了一座孤岛。阵型被穿着白色战甲的“天使”隔开，他们每个人都有六级之上的身体素质，双手中闪耀的恩赐，各有千秋又能相互配合，在瞬间就给了学院众人极大压力。
    一堵凝实的空气墙忽然出现在川乌身旁，在吴奇的掩护下，有些虚弱的川乌向后退去，他看着“天使”大军的潮水淹没了阿瑞斯的身影，后者依旧举着盾牌，没有任何动静。
    川乌并不相信凭他就能杀死阿瑞斯，即使在恩赐种类上他占据上风，但实力差距摆在这里，阿瑞斯的皮肤并没有明显的烧焦痕迹，这意味着他的攻击，可能并没有奏效。
    但当务之急，他们要面对的是教堂如山瀚海般的进攻。
    和对阵失落绿洲不同，学院的人，教堂真的欲先杀之而后快。有“天使”举着长矛，竟然无视吴奇的恩赐，穿过了他一手控制的空气墙，把长矛刺到了川乌的面前。
    这是格拉海德的恩赐，即使这名圆桌骑士长已经死在黑门山脉，不代表他的基因不能同步到其他人的身上。
    教堂的秘密武器，又怎么可能会像外表那样孱弱无力？
    川乌强大起精神加速往后退去，就在这时，张灵秋拎着双刀一跃向前，俯身从川乌腰腹间穿过，又猛的抬高身体把武器洞穿这名士兵的咽喉。左手虚握刀柄，四指张开，使劲向下一压，臣服的力量迫使这名士兵解除了恩赐，而位于咽喉处的刀刃，也真正刺中了他的血管。
    血流如注。
    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张灵秋真正把自己的恩赐做到收放自如，既能在对军之战中形成压制，也能对单体瞬间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她的身体素质并非最强，但有了这个恩赐，她便有资格跻身强者之列。
    这个时候，和孙无情躲在一根石柱旁的林琼露，也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张灵秋。尽管战甲包裹住了张灵秋的身体，但每次看她挥动武器，都在传达一种独特的气质。
    一种，独属于她们的气质。
    不知道为什么，林琼露感觉自己的血液在发烫。
    对于自己的状态，很多时候，林琼露认为她自己是清楚的。包括在开学典礼上刺了孙无情一刀，也包括在逃亡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面对“无名”军团时，打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疯狂。
    是的，这是一种疯狂。
    不远处的张灵秋，在压抑着这种疯狂。林琼露可以感觉得到，就连刚才阿瑞斯看见鲜血的时候，她也在这名战神身上感受到了这种疯狂。
    恩赐，是上天给你的东西。
    但得到，并不代表拥有。
    有时候，给你取一个名字，是为了让你能够配上它。
    臣服，当然就在此列。
    说真的，林琼露并不希望在孙无情面前有这种感觉。这就像某种奇怪的癖好一样令人羞耻，但当一名“天使”靠近她身边时，她的右手却不自然的抬了起来。
    轰！
    一根粗壮的石柱毫无征兆的出现了裂缝，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加入了战场，给这血腥的竞技场内，再添了几分混乱。
    面前的“天使”瞬间被这股力量碾为齑粉。包括张灵秋在内的许多人都诧异的转移视线，他们的战甲里也有勉强可用的分析器，突然暴涨的数值，代表着另有人进入了可以与他们匹敌的境界。
    这是战场内的，第二个臣服恩赐。
    起名臣服，是因为这个恩赐在使用的时候，带给敌人的压力永远是自上而下。就像巨人的手掌从空中拍下，又像一颗流星精准无误的砸在地面上，带给敌人心理和物理上的压力。
    但今天，这个常识屡次被打破。不仅仅是张灵秋想办法用恩赐破解了带有格拉海德能力的“天使”，林琼露迅速张开的领域，几乎要把里面所有的宏观物质整个压碎。
    她的恩赐，就像作用在了分子之上。
    “这样做她会不会有事？”孙无情就站在林琼露身后不远处，但没有人会注意他。幻境领域被他主动张开，“朋友”稍稍减弱了两人的连接，以免给他太大压力。
    “我觉得她是不想伤害你。”“朋友”在孙无情眼前打出一行行字：“所以一直没有使出全力。”
    在孙无情的注视下，林琼露似乎忘记了她旁边有孙无情这个人。而且，就算她回头去看，也不会看到他在哪里。
    战场上的压力，正在激发她内心深处的疯狂。
    “我有一种感觉。”孙无情利用他的幻境恩赐游走于敌人之间，手起刀落，似乎没人在意他的存在。他一边杀敌，一边和林琼露保持一定距离，尽自己所能为她保驾护航。
    “看起来像一种共鸣。”“朋友”十分了解孙无情的心思：“张灵秋见过张晓晓吗？”
    “朋友”并不知道发生在学院内的事，但经过它的提醒，孙无情倒是回想起了张灵秋和张晓晓初次见面的日子。
    两个臣服恩赐，相互对撞的场景。
    “见过，但应该没什么异常。”
    “这两个人出现在这里，我不相信这是巧合。”
    “我也不相信，但等我们能离开这里再说。”
    话音未落，孙无情突然往前扑了过去。为了压制这两只“老虎”，教堂拿出了远程动能武器，无数的子弹朝她倾泻而来，让孙无情不得不出手。
    八级的反应速度，想要救下她，不算什么难事。
    “学长？”林琼露瞳孔微缩，孙无情立刻感觉都周围的恩赐力量弱了下来。几名“天使”重新操控着恩赐，海水和火焰正紧随其后。
    “先走。”孙无情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拉起林琼露就往学院那边靠去。
    这个时候，只有联邦，还值得信任。钟离望一手打造起的失落绿洲看起来已经分崩离析，不知道守护者们有没有预料到这一天，当执法者想要凭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国家的时候，势必要把主导权交出去。
    钟离望已经用“零”换来了冬宫的帮助。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们不用担心自己身后会出现成百上千的狂战士。既然冬宫已经在黑门山脉背叛了教堂，那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深度合作。
    现在，能够打赢这场战斗的，似乎只有联邦。
    联邦背后是学院，学院背后是余念。
    川乌他们在这里，就代表了余念的意志。
    而孙无情和钟离望，一直都想着摆脱这个阴影，但可笑的是，他们却又离不开联邦的力量。
    而教堂，成了两者博弈之间的牺牲品。
    “集合，往他们那边靠拢。”不知道什么时候，钟离望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孙无情耳边。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得缓慢，就像卡顿的老旧电影，血腥味和枪炮声都远离了他们。
    “然后呢？”孙无情从钟离望的语气里听出了一如既往的镇定。
    尽管他看起来已经不再掌权，但这个人脑子里存的想法，不管是孙无情还是他脑海里的“朋友”，都十分感兴趣。
    “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圣乔治大教堂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