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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换凶途——猫茶海狸(34)

    柯冬蕊怒道: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没考虑你父母的感受?
    不用你们管!何陆气急败坏,捏紧拳头,还有,我没有杀何危!你们凭什么拘留我?!放开我,我要找律师!
    程泽生昂了昂下巴,行,给他找。他当然不认为何陆是凶手,但他对何危做出的事让人倍感不爽,把他多关几天,也算是给个教训。
    五分钟后,向阳来汇报,何陆的母亲叶兰兰来了。
    何陆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拷在一起的双手也在轻轻颤抖。他咬着下唇,低声说:我不想让她看见,刑事拘留不是不能见家属的吗?我不想见她。
    正式探视当然不允许,不过只是见一面的话,倒没那么严苛。程泽生吩咐,向阳,带他回去。
    在狭小的过道里,何陆远远便瞧见一道身穿旗袍的瘦弱身影站在那里,他不肯往前走,转身要回去,却被叫住:何陆!
    何陆肩背一僵,高跟鞋在身后踩出急促的脚步声,他的胳膊被一把拽住,叶兰兰质问:警察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哥哥出事之前,真的是你带走的?
    嗯。何陆唇角扯了扯,妈,你别问了,都是真的。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掴在何陆的右脸,叶兰兰浑身颤抖着,用尽力气骂道:畜牲!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阿危?他是你哥哥啊!你们是亲兄弟啊!
    何陆伸手轻轻触碰着红肿火辣的脸颊,半晌才轻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我哥,我也不用忍耐这么久。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将叶兰兰的精神彻底击溃,跌坐在椅子上痛哭。
    妈,您和我爸保重。
    叶兰兰望着何陆的背影,泪眼朦胧。大儿子死了二儿子被刑拘,到底是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个平凡的小家遭受这种灾难?
    再次提审程圳清,同样不是何危做主审,而是吴小磊和云晓晓。程圳清依旧是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说出的话十句有五句把人气到跳脚,自己还弯着眉眼,一副悠哉悠哉看戏的表情。
    富盛锦龙园的业主是程泽生,你频繁出入是为什么?吴小磊问。
    因为那是我弟弟给我买的房子啊,我进出有什么问题?
    既然是给你的房子,为什么地下室的密码和钥匙你没有,反而要找开锁匠?
    程圳清赶紧解释: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我没有,而是密码刚换,我给忘了,钥匙都在泽生那里。他家被你们封了,我想过去还不就只能找人开锁了。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什么时候?
    11号,他让我想想房子怎么装修,包括地下室应该怎么弄,离开的时候顺手把钥匙塞给他,忘了要回来。
    崇臻指着程圳清:这小子在说谎!隔壁老头都说后来都只见到他一个人来,程泽生根本没有和他一起!
    他只说和程泽生见面,没说去了哪里。何危拿起鹅颈话筒,小磊,你问问他装修计划,他不是想了几天么,让他跟我们聊聊。
    吴小磊提问之后,程圳清先是一愣,而后口若悬河侃侃而谈:我打算装成简约风格,墙是白的地板是灰的,家里的家具也以黑白为主。在沙发后面打一个书柜,将饭厅与客厅隔开,厨房做成半开方式的,在外面还可以打一张窄小的长桌,当做吧台
    何危听着,脑中想到的是程泽生写的他哥哥的住所。程圳清自己买了房子之后就住在外面,白墙灰地板、客厅书柜、半开放式厨房,这些都与程泽生的描述相符。
    程圳清的语气从容娴熟,完全不像是脑中一个朦胧的计划,而是在复述一张完整的装修图。而这个装好的房子,正是他之前住的那套,在另一个世界的家。
    警官,还需要听细节吗?我连卫浴品牌和家用电器的型号都能提供。
    吴小磊尴尬,偷偷看一眼单向玻璃,程圳清笑了:何警官,你想问我的话最好亲自来,小同志面嫩,我怕再问下去他下不了台。
    何危果真让吴磊和云晓晓出来,又让众人去吃饭,换他来审。崇臻准备跟他进去做记录,被何危拦住:你也去吃饭,上次不是说对面那家咖喱鸡好吃的吗?帮我带一份。
    你一个人审?崇臻拉着他的衣袖,悄声问,打算用私刑?那也不能在局里啊,下午把他带去派出所,那儿工具多又隐蔽。
    何危皱眉,用什么私刑?一句话就暴露你的思想了,你不当警察也就是个流氓。
    那你是真打算一个人审?那也不合规定啊。
    何危笑了笑:别那么死板,虽然咱们都是按规矩办事,但特殊情况也要特殊对待。他看一圈身边这几个大宝天天见的同事,问:还是说,我前脚进去你们后脚就要和郑局打报告了?
    三人连忙摇头,包括吴小磊,他对何危的崇拜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有时候甚至产生一种想调来刑侦队的冲动,怎么可能出卖何支队?
    审讯室已经清场,何危像上次一样,录音录像全关,程圳清见他进来,露出微笑:何警官,今天想聊什么?
    何危关上门,淡淡道:没什么,聊聊你的过去。
    他拿把椅子坐在程圳清对面,开门见山问道:为什么三年前才和程泽生相认?
    三年前才遇到嘛,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个弟弟啊
    程圳清,有些事你清楚,我清楚,再绕弯子就没意思了。何危和他的双眼对视,因为三年前你才从那里过来吧?是1月17号吗?你的忌日。
    程圳清的笑容渐渐落下,回忆起无法磨灭的那段记忆。他被绑在电/椅上,双手鲜血淋漓,全身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头发被贩毒团伙里的一个刀疤脸扯住,强迫他抬起头,用缅甸语混着国语问他同伙藏在哪里。
    血液将视线模糊,身体忽冷忽热,眼前浮现出一阵阵幻觉。程圳清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多,他咽了一下口水,用缅语骂出一句脏话,刀疤脸恼羞成怒,提起缅甸刀刺入他的胸口。那一刀刚好命中心脏,程圳清只是眉头抖动两下,唇角反而颤抖着弯起一个扭曲的笑容。
    终于解脱了。
    真的如此吗?
    程圳清再次睁眼,是在多伦多的一条肮脏小巷里。寒风凛冽,他身上却只穿着单薄的衬衫,面朝下趴在雪地里。呼入的空气像是一把刀插入肺中,手脚和关节皆是冻得毫无知觉,程圳清猛然咳嗽一声,竟咳出一口血沫。
    但他还是爬了起来,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应该是被毒打一顿之后丢在这个巷子里自生自灭。寒冷的天气、陌生的街景、鲜红的枫叶国旗,这一切和那个割肉饮血的毒寨相距甚远,程圳清抱着双臂走到一面橱窗前,发现玻璃里倒映出的脸虽然带着青紫,但却是熟悉的眉眼。
    这一切让程圳清感到新奇,起初他以为是做了一场梦,后来才发现这个梦才是现实。他在加拿大多伦多,名字叫Millor,乍听之下很像Mirror,居住在贫民窟,是个街头混混。今天又是偷东西被逮到的一天,被殴打之后,像个破旧的娃娃被抛弃在街头。
    程圳清渐渐察觉,他在不经意间来到一个平行世界。也许这里的他也濒临死亡,所以在那边□□消亡的那一刻,上帝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开始一段新的人生。
    加拿大对于他来说太过陌生,他不会法语,英语也不是很擅长,勉强找到一份洗盘子的工作。但是没过多久,他发现了西装革履贵气优雅的程泽生,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和他相认。
    尽管这个世界的程泽生和以前的弟弟性格相距甚远,但对于程圳清来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都是有着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对他的疼爱也是同等的。
    重生之后的生活远离毒贩和枪/火,是曾经渴望而不可求的向往生活,程圳清本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直到4月14日,程泽生死亡,又是一场噩梦的开始。
    程圳清,我最近遇到的离奇事挺多的,所以对你的事也并没有感到意外。何危低声问,我比较奇怪的是,你某些怪异举动的目的。那天你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又要被我们抓住?
    程圳清低头,手握成拳,渐渐收紧。
    有些事不能轻易改变,它像一个完整的剧本,肆意修改只会引起更加恶劣的结局。程圳清抬头,对着何危露出无奈的笑容,这个局我解不开,但我只有那么一个弟弟,你别把他带入这里,拜托了。
    第42章 会暖被窝吗?
    火/药残留成分的追查如程泽生所想, 是没有结果的。二队的探员们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会议上显然有些丧失斗志。程泽生还是那句话,让他们别继续在这条线上费工夫, 有那个时间不如去督查别的案子。
    也许是这个案件复杂到老天都看不过去,最近市局风平浪静, 没从基层派出所报上来重案要案。虽然现在很多地级市支队都是以搞指导为重心, 但也要看碰上什么领导。比如程泽生这种,看着别人查案,还查不好的话能急死。
    现在要重点调查何陆,我怀疑他故意捏造何危失踪的谎言, 然后骗我们说已经开车回去。实际上开车回去的不是他,而是找了别人, 他还继续留在这里杀了何危。赵雨说。
    几乎不可能,收费站监控拍到的画面,人像比对相似度有90%, 应该就是何陆没错。乐正楷把比对图片推过去。
    那也有可能他过了收费站, 再从国道折返啊。这个何危就像是个疯子, 看看他后面的笔录, 居然不相信死的是他哥哥,那不是他哥哥还有谁?就算基因性状有误差,那也不可能彻底换了个人吧?
    程泽生轻咳一声,就当是他胡言乱语吧。
    关于基因测序, 知道精准结果的只有程泽生、江潭、柳任雨, 连黄局和严明朗都瞒着。众人一知半解,只知道尸体不对劲, 基因测序有问题,但怎么个有问题法, 后来也没有拿到会议上讨论,就这么不了了之。
    之所以没有完全公布出来,是因为程泽生很清楚那三份鉴定报告拿出来之后,会引起怎样的恐慌。公安系统尘封的卷宗里未破解的谜案不在少数,并且不少都充满灵异的味道,但那是几十年前,在DNA技术和天眼没有普及的年代,曾经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放在现在分分钟给你来个走近科学,罪犯分子装神弄鬼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何危的这个案子,通过先进的基因测序方法判断出死者和尸体是两个有着不同生活轨迹的同一个个体,那绝对是会造成不小的影响,不小心泄露出去的话更不得了,午夜十二点灵异节目又多了一个谈资。
    因此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瞒得越密越好。江潭的三观遭受打击,好几天才重组起来;柳任雨像个没事人似的,他平时就喜欢看科幻相关的小说和电影,见怪不怪;程泽生则是毫无压力的坦然接受,家里还有一个何危呢,在他眼中不科学已经习以为常,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站在程泽生的角度,当然是想尽快破案抓住凶手。怕就怕连凶手都是碰不到的,那才真是要成了无头悬案。
    散会之后,乐正楷私下里问起尸体的事,程泽生的回答含糊不清,把锅都推给江潭,说江科长正在研究,很快就能得出结果,让他们耐心等待。
    乐正楷点点头,发出感慨:真是难啊,多少年没遇到这么烧脑的案子了,何危怎么失踪的你想出来了吗?
    程泽生摇头,他的确是有想法,但是太过离奇,不如不说。要说也只能说给何危听,他肯定能理解。
    现在一想到何危,程泽生脑海里自动出现何田螺穿着透肤长裙,要给他暖床的模样,温柔甜美又嘴甜。他脸色微红,摸了摸鼻尖,心跳又在悄悄加快。
    乐正楷观察着他的表情,感到惊奇:哟,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没什么。
    还装,你最近表现反常,我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你在搞情况。乐正楷的胳膊撞撞他的胸口,快点,坦白从宽,回家约会;抗拒从严,加班过年。
    程泽生拍开他的手,真没有。对了,你上次说挺好吃的那家海南鸡双拼饭在哪儿买的?
    在柳州路那里,隔着半个城了,你要去?
    半个城,还好,开车快得很。
    乐正楷惊讶,这是为了谁跑半个城去买东西?这还叫没谈恋爱?
    程泽生还在盘算几点去柳州路不会堵车,丝毫没有发觉对何危的态度殷勤过分,已经偏曲到另一条道上了。
    何危七点离开局里,一路心不在焉,在思考程圳清那句话。
    别把他带入这里,这个他自然是程泽生,带入这里是什么意思?是程泽生会有机会进入到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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