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燕挽除了情爱方面其他都是慢性子,有时候拖沓磨蹭起来简直要命。
燕挽不介意,对画莺招了招手,亭外的画莺将蜜桔梨酒一干呈上,燕挽道:这些时日,显达在太书院过得怎么样?
嘶燕挽一提起来,祁云生就略感头痛,漱颜公主还是那么骄纵,成天对我呼来喝去,不过仗着我脾气好罢了,我已跟父亲说,这伴读一职谁爱干谁干去,反正我是不干了,结果
你父亲骂了你一顿?
何止是骂,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藤条,将我追得鸡飞狗跳。
大理寺卿是个暴躁人儿,燕挽一向知晓,这会儿也忍不住笑:谁让你说胡话。
伴读之职岂是能轻易辞的,更何况那漱颜公主还是陛下的宝贝,总归在盛宠的皇子公主手下做事,没一个好过。
不受宠的尚且还想拉拢你捧着你,待你如同手足般客气,受宠的那便只有你言听计从的份儿。
看,燕挽身份如此之高,上辈子还不是只有宁沉狎玩的份儿。
除了没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能做的做尽了。
祁云生见燕挽神色恍惚,伸手在他跟前晃了一下,燕挽回神,复又含笑看他:那显达怎么办?继续承受漱颜公主的毒打?
祁云生陡然垮了肩膀,深深闷了一口酒,情绪落入低沉道:这几日你不在太书院,我感觉太书院中没甚意思,怀枳,你还回太书院么?
燕挽摇了摇头:不想回。
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到那里去了。
想到此行目的,他又转了话题,问道:显达,你今年及冠了吧?
祁云生听言,有些疑惑的笑了:是啊,怎么了?
燕挽迟疑了一下,道:男子及冠可择良妻,显达可有心上人?
此一言,令祁云生瞬间红了脸,脖子都变成了绯色。
男子生性粗犷,提起情爱这等事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但燕挽问了,他还是答:没想过,怀枳何故问起这个?
燕挽说:显达若无心上人,那看我可不可以?
噗
一口酒液喷出来。
祁云生整个人显得慌乱不已,他连忙用袖子去擦桌面,又失手打翻了酒壶,酒液流了一身,顿时匆忙起身:
怀枳且在此地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燕挽连叫住他都没来得及,转眼便看见他没入桃林不见了,这等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燕挽微微叹息了一声。
看来断袖不是那么好找的,还是喜欢自己的断袖。
他原想着既然宁沉对他势在必得,纪风玄又因他的婚事绊得脱不开身,不如一朝成婚,三方如愿。
重活一世,他对情爱没有什么想法,想着能有个人相伴终生相敬如宾毕生足矣,不渴求心意相通,不追逐日久情深,不希冀干柴烈火,一辈子平稳淡然,亦是幸福美满。
然后,他第一个想到了祁云生。
祁云生与他相交多年,什么秉性什么脾气他最是了解,他为人孝顺,重情重义,对妻子必不会亏待,况且他们做了这么久的知交好友,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在,倘若结亲,琴瑟和鸣或许谈不上,相敬如宾却是一定的。
燕挽独身在凉亭中许久,久到他确定祁云生不会回来了,于是携着画莺离去。
殊不知,他前脚刚走,祁云生后脚便赶了回来,急匆匆道:怀枳,有人在寺庙里轻生,我方才路过救下了,让你久等了
一抬头,燕挽已不在亭中。
燕挽下山回来的路上独自赏了一会儿桃花,相国寺里的桃花开得很美,山脚下零星的桃花也还不错。
回了府,画莺觉得她家公子心情似乎有些萧瑟,正准备替他按按穴位,侍女道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求见。
祁云生竟是追来了?
燕挽诧异着,让人将祁云生引进厢房中,只见祁云生火急火燎的跨进了门槛,便迫不及待的说:
怀枳,我愿意。
愿意什么愿意?
画莺心底疑惑着。
接着,便看到燕挽笑了。
祁云生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满面通红,甚至不敢看燕挽的眼睛。
燕挽吩咐道:来人,给二公子备茶。
祁云生一个激灵连连摆手,道:不了,我这就回去,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亲。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人说是不作数的。
燕挽便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香包,这香包他时常佩戴,里面的香是特制的,香包底下缀着的璎珞流苏价值也是不菲,以此当定情之物。
祁云生连忙将自己的佩玉取了下来,赠给燕挽,并对燕挽道:怀枳,我这就回去与父亲说,你等等我。
燕挽点了点头,莞尔:我等你,不过,你父亲若是不同意,不要犟着,你是他最得意的儿子。
祁云生应了。
他走后,画莺盈盈上前来问:公子,您与祁二公子怎么了?
燕挽十分愉悦的笑:我有良人了。
画莺震惊。
不不是吧
他们家公子是不是疯了,随便挑了个人就将自己嫁了出去?
燕挽是隔了五日才又收到祁云生来的信的,信上道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他的父亲已经同意这门亲事。
他哪里知道,这是祁云生在小黑屋中跪了三天换来的。
好歹是有了落定,燕挽心里安稳了不少,立即去了燕父的书房。
燕父仍是在写折子,看到他有些头疼,近来儿子找自己总没什么好事。
上上回是跟他说他与宋意的婚事惨遭打脸,上回是想把他好不容易栽培起来的左膀右臂放出府,这回又是什么?
燕挽给燕父行了礼,将自己与祁云生两情相悦的事说了。
燕父顿时心道:还来?!
但他并非糊涂之人,祁云生他见过,为人老实,跟宋意并非一路货色,与燕挽相交多年,感情甚为亲厚,的确不失为一桩好的婚事。
不过,燕父心有疑虑,迟疑问道:你突然说要跟祁家结亲,可是因为宋意?
男子汉大丈夫被甩了,总归容易意难平。
燕挽摇头坦诚道:我早已将宋太傅放下,他如今于我,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此话倒也有几分可信度。
自从燕挽醒来之后,好似开了灵智,既没为宋意寻死觅活,也没私下偷偷找过宋意,想必是死心了。
行,此事我心中有数,回头与你母亲、祖母商量。燕父道。
那孩儿先退下了。
去吧。
燕挽离开了书房,想了想,又去了纪风玄的居院一趟。
纪风玄忙,除了睡觉很少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方才门口见了一番,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燕挽也是抱着撞一撞的心态去的。
若不在,他晚上再来。
这一去,果然是不在。
画莺道:公子有事命人传个信儿就好,何苦亲自走一遭。
燕挽答:是极重要的事。
大抵是这句话被纪风玄院子里的下人听到了,晚上天还没黑,纪风玄亲自到他这儿来了。
他身姿修挺,身材高大,仆仆而来,眉宇间带着忙了一日的倦色和疲惫。
但这依然不损他的俊美,反而令人心疼,燕挽派人给他上茶,他道:不必了,坐会儿就走。
燕挽便让人撤下了茶水,随口来了个开场白:兄长,最近燕家生意好么?
纪风玄眸子黑茕茕的,在烛光下更显深邃,他薄唇微抿,冷淡道:自然是好的。
燕挽心道纪风玄自从接管燕家产业,燕家产业蒸蒸日上,如此出众实在不必多问,于是切入正题,含笑宴宴道:兄长,你马上就可以离开燕家了。
此话一出,好似晴空闪了一道雷。
纪风玄面上分外错愕,完全没了方才淡定从容的样子,直直向燕挽看去,但见他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模样,没有半点想诓他的意思,他略微失神,言语怔忪:怎会?
燕挽缓缓与他解释:我有了门新的婚事,是大理寺卿家的二公子祁云生,与我相交多年,互相知根知底,他不计我被宋太傅退了婚,对我很好,我想着如此良人世间难觅,再不下手就晚了,便将心事告诉了父亲,父亲也已经答应了。
第8章 难嫁第八天
祁云生?
纪风玄对此人有一番耳闻,因着是燕挽好友的缘故,府中总少不得人议论他。
他不大了解祁云生是个什么性子,又有哪些特长,只是听府中下人总结,他与燕挽相比稍差些许,离燕家为燕挽挑婿的标准还差点意思。
没想到燕挽要跟他订婚。
此事事关重大你再冷静思量一阵,不要一时冲动误了终身。
他没想到燕挽说要放他离开,就真的要放他离开,并且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他固然想离开燕府,但不需要别人为他做出这样重大的牺牲,纪风玄面容冷漠,隐含告诫。
燕挽笑着摇了摇头,眼睛里一片晶晶亮:不,兄长,你不懂,我与云生他顿了顿,他转口道,忠义侯在时威望极高,可有旧部?兄长只身出府日子为免艰难了些,若是有,可以投靠他们;且,我这里有些银两,可以给兄长傍身。
说罢,取来了一方匣子。
匣子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约莫有五百两。
燕挽有点羞涩:平日大手大脚花习惯了,就只有这么多。
这么多就已经很够,寻常人家一辈子都用不完。
纪风玄蹭地起身闪开:不必了,你且自己收好。
燕挽抱着匣子的手一僵,似觉察出他的心思,浅浅又无奈的一叹:难道兄长想永远留在燕家吗?
纪风玄道:自是不停了停,他冷然,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
燕挽笑了笑:兄长想错了,我跟云生情投意合,是自愿的,而今不过是顺水推舟,兄长不必心有顾虑。这些我先给兄长保管着,兄长回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门路,但愿兄长出府之后平安顺遂,他日再见高官厚禄,威名远扬,方不负忠义侯与燕家的栽培之恩。
长长的沉默。
这是纪风玄生平第一次正视了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弟弟。
他于明灯下含笑宴宴,一双眼睛好看至极,被他这样注视,心头会不由自主的发颤,血液滚烫,可这么久以来,他竟然只关注到了他那张昳丽的脸,与他深埋于心的某位故人一模一样。
燕挽将匣子放下,起身说:我送送兄长罢。
千言万语终在齿间泯灭,直至出了院门,纪风玄说了声:你再想想。
好事来得迅猛,消息传开后,整个燕家都呆了。
这才多久,又又要议婚
不到半天,这事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了燕府。
此时,宋府。
呸,用尽手段向我们大人逼婚,还以为是个什么深情人物,这会儿就要改嫁了。
宋府的掌事早上奉了宋意的命令遣小厮去燕府递帖子,小厮登了燕府的门,帖子没送进去,反而听到这个消息,连忙回来报。
管事心道他家大人也是糊涂,既然都拒婚了,就索性断个干净,还递什么帖子约什么见。
不一会儿,衣如皓雪的男子回来了,身后跟了几个同僚。
他们有事相谈,直往书房里走去。
管事立在原地踌躇了半晌,还是跟了过去:大人。
宋意同一干同僚驻足,他面色平静,问他:帖子递出去了吗?
当然是没有。
不仅没有,并且燕挽马上要与别人结亲了,管家心中气愤,却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同僚们皆识趣掩面,准备回避,不料宋意轻飘飘的阻止:无妨,尽管说罢。
管事磨了磨牙,横下心来:整个燕府都不待见大人,帖子方进第一道门,小厮就给扔了,并且
燕小公子要同祁二公子订亲了!
嗡
好似琴弦拨断,琴音戛然而止,偌大宋府一片寂静无声。
宋意一阵错愕,接着面色沉了下来,一干同僚们我望我我望你,心道:真狠!
好,你不喜欢我是吧,那我不要你了,喜欢我的人多得是,我随意挑一个都可。
郎既无情我便休,是世上最为洒脱之事,亦是对昔日之人最狠绝的报复。
管事暗自后悔,早知道他迟些再说,没得让宋意失了脸面。
宋意昳丽的眉眼怎么看怎么阴沉,冷静了好一阵,他才慢慢道:他不应该如此,即便与我置气,也该精挑细选,仔细相看,祁云生固然不错,却与他并不相宜。
管家登时替宋意抱不平:大人,燕小公子绝情绝义,您便不要替他操心了。
却见宋意回身:诸位,我眼下有重要之事,今日暂且失陪。
也不等同僚们同意,拂了袖子离去,留下一袭冷香。
同僚们鲜少见宋意失态,此刻见他竟是连片刻风度也维持不住,不由咋舌。
啧。
自从订了婚事,燕挽与祁云生的书信往来比平时多了几倍。
这不通信燕挽还不知道,祁云生说起甜言蜜语来竟是惯会。
祁云生道,上次匆忙走人实在是自己太激动了,他喜欢燕挽多年,陡然天上掉了个大饼下来,他给高兴傻了。
还说,他走后去了相国寺的大殿,给佛祖上了三炷香,谢佛祖成全他的心愿。
又道,回来之后发现凉亭没人,整个人都慌了
燕挽将书信一一收起来,好好珍藏,画莺看了酸酸道:没想到公子最后跟祁二公子成了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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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佛了但渣男们都开始慌了——半寸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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