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许多的男人，都曾经面临过这样的考验：一旦他亲爱的她和他的母亲同时掉入了水中，那么，他当时应该先去救谁？
    一个是生养自己的人，另一个是自己心爱的人，这是一个两难的难题。两方都难以抉择，或许，也只有极度脑残极度不自信的女人，才会提出这样的难题来让这个男人为难。
    生身之恩大于天，人家若是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要了，却只要她了，试问那还是人么？
    可是，她也是他极重要的人，可能还是他心房最柔软的一块，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愿意失去她了。
    可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根本就不应该拿这样的问题来为难男人。而且，一个敢于用男人放弃母亲来救助她来考验男人的女人，也根本不值得男人再为她牺牲。因为，这根本是无解的。
    当同样的问题降落到杨司锋的头上，他当然也纠结过。
    虽然这种纠结，对宋朝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只要他去问任何一个宋代人将要如何处理这样的事，别人一定会把他当白痴看的。
    华夏一直以孝立国，为了一个女人去放弃自己的母亲，那还是人么？可是，杨司锋和他们都不同，在他看来，二者都是同样的重要，让他放弃任何一个，他都是不愿意的。
    然而，有一个事实就是，赵巧云还没有正式嫁给自己，那么，她当时多半在宫中，一并被金兵掳去北方去了。
    想要救回赵佶的人，应该有很多，而且，自己也命令岳飞他们带兵去狙击去了。
    然而，他的父母家人们，如果他不去营救的话，那就真的没有别人去救了，要不然，真以为华夏人生儿子是干什么的？是啊，我家是没有皇位需要儿子来继承，可是，当父母有难的时候，不应该指望儿子去搭救么？
    至于女婿？呵呵，看看蔡鞗，他也是女婿，而且还算是最爱赵佶宠爱的女婿，可赵佶遇难的时候他在哪里？倒是极不受待见的田丕，舍弃了自己所有的家产甚至官位，一心一意只想要救回来赵佶。
    虽然田丕才来到河口大营几天时间，可自从田丕接手钱粮的管理事宜之后，大家是能明显的看到他瘦下去了的。
    总之，当杨司锋听说金兵并没有太过为难汴京城里的老百姓的时候，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他只匆匆和赵楷交待了一句，便只带着几个亲卫赶到了汴京城来。
    虽然汴京城里太平无事的时候，和皇帝住得近一点，自然有许多的好处。可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真到了官家遇难的时候，越是离他越远的地方还越安全。
    杨司锋感到侥幸的是，杨家在杨司锋他爹这一代的时候，早就是汴京城里的边缘人士了，所以，他们家的同安坊，离着皇城还有老大一段距离呢。
    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杨司锋不管不顾的来到了汴京城。可是，当他见到眼前的一幕，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跟着杨司锋过来的，都是他亲兵营的人，自然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就算他不吩咐，也各自打扫起杨家的院子起来。
    跟在杨司锋身边的人，就算是以前有点笨的人，也都看出来了，随着他们这次进京，这位年轻的大人只怕就要留在汴京不走了。
    虽然赵楷的任命有点儿戏的味道，哪有二十一岁的中枢相爷。可是最少一点，杨司锋进入中枢，成为某个部堂的主政官，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所以，他们这帮亲兵们，自然也将跟着水涨船高的了。
    至于扬州那里，大政方针已经确定的前提下，派谁过去不能做好啊，只要不是太傻的人，只要照着杨司锋布下的大体方向行事，扬州的未来，想不繁荣起来都难。
    杨司锋走了一圈之后发现，虽然家里到处布满了尘土，但好歹家具什么的都是摆放整齐的，没有看到被人破坏过的迹象，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杨司锋初进城的时候，只觉和汴京城里虽然有些萧条，可还不算太过混乱无序。
    此时既然不知父母家人的下落，索性背着手上走上了街头。
    相比往日的繁华，此时的汴京城里明显的冷清了不少。
    虽然金兵早已退去，可是，老百姓们的脸上仍然显得茫然不安，脚下的步伐也会不由自主的快上许多。
    他们肯定了赵佶和众文武大臣们已经被金兵掳去的消息了。
    然而，他们感受最多的只是觉得，以后再也没有人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给他们派发红包或是薪炭钱了，又不是所有的皇帝都会这样任性，动不动就发红包的。
    所以说，赵佶虽然是个昏君，但老百姓们对他还是挺有些感情的。
    而且，赵佶甚至还有些双重性格，一方面，他极度的爱财如命，哪怕户部再如何揭不开锅，他对钱财的喜好程度，都没有任何的收敛。蔡京和朱勉之流，也正是善于或者说放任他的敛财，才会极得他的宠爱。
    可另外一方面，他却是一高兴起来，就对汴京城里的百姓们大派利是。虽然十文或八文钱，对杨司锋这样的土壕们来说，那真的不是钱来的，可是，对汴京城里的许多普通老百姓钱，虽然是几分钱，那不只是官家的一份心意，那是真的能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
    “也不知道官家现在怎么样了，让那帮豺狼们的蛮子抢了去了，官家他们只怕有得苦吃了，”路上还能听到百姓们压低了嗓子的议论。
    “放心吧，李纲李大人回来了，汴京城又重新安静下来，李大人一定会想办法救回官家的。”也有百姓的心比较大，不忘了给自己打气道。
    “是啊，我听说官家的那位乘龙快婿，此时正在组织兵力，堵在金兵逃跑的跑线上，等待着救回官家呢。”也有消息灵通的人士道。
    “要说那位纨绔，以前可没有少干坏事，咱家的小秀儿，都差点遭了她的毒手，可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某次受伤了之后，就似乎变了个人似的，让人都认不出来了。”某个老百姓感概道。
    “老王，你就继续炫吧，你现在该是后悔，当初没有让你家秀儿姑娘从了杨大人就好了吧。你知不知道，汴京城里有多少女子想要眼巴巴的嫁入杨家。象杨纨绔那样能文能文，不只能安邦，还能治国，更能带领大家发财的女婿，又写得一手好文章的女婿，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
    “可惜啊，人家现在都是附马了，老王啊，这时候就算你家秀儿倒贴，人家也不会看你家秀儿一眼了。”某人揶揄道。
    “不和你们说了，虽然我们家秀儿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可我说了让我家秀儿入杨家的门了么？咱小家小户的，可不想去和人家公主抢男人，怕是你想方设法的想把你家姑娘送给人家吧。我可听说，只要入了杨家的门，人家可都是当妻子看待，就是当初那卖入人家府里的丫环，现在在杨家都是当夫人一般看待的。”老王立即反唇相讥道。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想法，我看你就是赤果果的嫉妒。”另一人也毫不示弱的还击。
    杨司锋听了不由啼笑皆非。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唐，可若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哪怕就听听这样的家长里短，也是一件幸事啊。可是，现在连自己的妻子都被人家抢走了，试问他哪里还有心情来八卦？
    当然，他也知道，赵巧云一旦落入金兵的手，她又不是最漂亮的，生命安全倒是不要担心的，然而遭受某个金国将领，甚至是阿骨打的某位儿孙的凌辱，那只怕是不可避免的。
    虽然这让他有些难受，可他知道这不是赵巧云的错，是他这个男人没有保护好她。
    这时候他甚至有些自责自己了，自己当初那么矫情干嘛，非要等人家十八岁才娶人家。要是早娶回了家，这会的赵巧云就应该在扬州自己家的府第里了，就和洵德帝姬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可人家这会十八岁了，却落入了金兵的营地了。就算他后悔也没用了。
    可他知道这不关赵巧云的事，再说了，人家赵巧云还没有追究他那么好色的事呢，所以，主赵巧云真的被金兵侮辱了，他也决定将此事揭过不提，而只有加倍的怜爱人家。
    杨司锋信步就走到了某处宅院前，一抬头才发现这居然是张叔夜老夫子的家。
    索性走了进去，正迎上一脸凄容的老家人张桂。
    “老爷子，老师…他还好吗？”尽管知道不可能，杨司锋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夫人和小姐们倒都好，”张桂一见到杨司锋，老泪就要涌出的样子，“只是，老爷当时正在朝中当值，和官家们一块儿被该死的蛮子们给抓走了。”
    “老爷子，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回老师的，”杨司锋一边安慰着张桂，一边寻思要不要拜见一下两位师母。
    “请问，这里是张老爷子家吗？”此时门外传来声音道。
    “请问你是？”张桂拉开门，将信将疑地问道。
    “本官乃是东京防御使李纲是也，”一张瘦削且刚毅的脸呈现在杨司锋的面前，见到杨司锋的时候，李纲还愣了一下，心道，张老爷子家没有这么年轻的后生啊。
    “正是，请问大人有事吗？”张桂疑惑地应道。
    “你是…李纲，李大人吗？”杨司锋听罢，已经失态的迎了上去。
    “是的，正是本官，请问你是？”李纲疑惑地望着杨司锋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