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许多人，当他们遭遇不顺，一事无成的时候，经常会检讨自己，是不是我真的技不如人？
    当然，相当一部分人，还真的是技不如人，那也只好认命了。
    但也有一部分人，并不是他们技不如人，只能说，决定他们的人生的高度的，并不是他们的技术的高低，PK的，完全就是他们的良知和底限。
    比如说，有的人根本不忍心去伤害自己的同事，恨不得将同事视作亲人——毕竟，他们和同事相处的时间甚至还长于亲人。
    但有的人，他们随时就准备将同事的话给录音，或者把和同事的聊天记录随时准备截屏，然后再加以自己的解读，随时打算对自己的同事不利。
    人生处处都是陷阱啊，连随便说句话都有可能是个坑，还如何能真诚的相处？可笑的是，这样的同事还获得了成功，窃居了高位。
    又比如说，哪怕想象一下，将一个健康的孩子的胳膊腿砍断之后，让人家替他们乞讨，他们都会觉得不寒而栗，都会感到柔软的心房受到莫大的冲击。
    但也有一部分人，他们可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将人家的孩子们从他们的父母身边骗跑，然后将人家残忍的变成残废，变成他们撷取钱财的工具。
    是的，律法可能真的判不了这些人的死刑，可如果真的这世界上有公义的话，杨司锋以为，这样的人哪怕死上十次八次，都不够赎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所以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既然天地都不能给这世界上善良的人们以一个公道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杨司锋倒是不在意充当一回审判者，哪怕被张叔夜责骂他一顿戾气太重，有伤天和，他也不管了。
    反正老师也说了，皇帝都是他的岳父大人，天大的锅也有岳父大人背着，他有什么好怕的。
    “不能让这群贼子轻易的死了，砍了他们的头，也太便宜他们了。大家伙轮流上，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不给他们剐上三千六百刀再让他们死，老子念头不通达，”杨司锋冷冷地说。
    愤怒的人们一拥而上，每个人都想在这帮曾经残忍的拐卖儿童，残害老人的身上留下一刀，以倾吐他们心中的愤怒。
    是的，未必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好人。
    可是，也未必所有的人一出生便是坏人。
    只能说，他们是一一群慒懂不知的无知小民，一旦让他们有了作恶的机会，他们也会盲从的跟着做几回恶事，正如他们投入牛家市中，他们当中，或每个人都做过一些不堪的事情。
    但若是在一个人人向善的社会里，比如说，当他们看到光洁一新的大环境，只要他们还有一点良知，都是不忍心将那么大美的环境给污染了。不是他们真的不爱卫生，他们可能真的只是缺少一个真正卫生的大环境而己。
    虽然他们不一定是善良的人，但他们心中一定有一杆秤，当有的恶事超出一个底限的时候，他们也会觉得不能忍受。
    想起那些无辜的孩子，被从他们的父母身边带走，被斩断了胳膊腿的变为乞儿，他们也似乎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几乎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孩子遭遇这样，他们的心里会如何的难受。
    既然他们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不想，不想放过这样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张叔夜知道，杨司锋已经成功的将这群愤怒的百姓们带节奏了，他也不能阻止他们倾泄愤怒的举动。
    或许，许多人根本不是对这群人渣们感到愤怒，他们只是对艰苦的生活感到无望，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倾泄自己心中不满的情绪的机会。
    然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张叔夜无力的将头扭到了一边，挥挥手道：“罢了，随你小子折腾了，蔡攸那厮已经在路上来了，老夫还得帮你擦屁股。都怪老夫自己，收了你这么个弟子，看来不替你背锅都不行了。”
    愤怒的百姓们，暂时也只能将怒火倾泄在这群曾经拐卖过人口的人渣身上。牛家市的金人头人及其部众们，他们还是不敢动手的。
    不全部是因为他们畏惧这群老爷们。
    聪明的头人们都知道，会在人群中发展一群自己的狗腿子，让他们帮自己去咬人，而他们，则只需要躲在深宅大院里发号施令就是了。
    所以，平常压在这群佃农或马户们头上作威作福的，都是一群和他们同样的宋人，反倒是那群金人老爷们，倒没有几个真正的欺负过他们。
    当然，某些金人一旦看他们家的女子，将其强行掳去的事情一定会有，但那只是针对小部分人和家庭，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受过其害，所以，他们焕发不起对所有的金人的痛恨。
    杨司锋知道不能对老百姓们太多了，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都只是愚昧的盲从者，他们看不透金人才是最大的坏蛋，这也不能怪他们。若是他们能看透真相的话，他们就不会只是充当一群懦弱的小老百姓，任凭他人欺负了。
    杨司锋决定好好的拷问一下这群家伙，让他们自己招认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这远比自己指认他们的罪行，更加有说服力得多。
    杨司锋在徐宁耳边耳语几声，徐宁听罢一惊，不得不佩服杨司锋够坏，然后，他带领兵士们将牛家人分别关进了几个小屋子，然后分别将他们一一提放出来，让他们一一招认他们所犯过的罪刑。
    “你们自己看清楚点，你们的老爷们都已经招认了，若是你们老实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免了死罪，若是不招的话，你们就等着陪你们的老爷们一起陪葬吧。”徐宁手握皮鞭，恶狠狠地说。
    几个牛家的下人，只远远的瞥了眼远处耸拉着脑袋的牛家家主一家人，微微有过一些迟疑。
    当然，他们没有学过囚徒学的原理，当然不会知道这些道理。在生与死的分界线上，他们当然会选择生了。至于招认了之后会遭到牛家老爷们怎样的报复，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于是，茫然无知的百姓们意外的听到：原来这伙人才是牛家市所有恶事的元凶，那些坑蒙拐骗、欺男霸女的事情都是在他们的授意下完成的，有的甚至就是他们本人操控的，那群被他们揍得半死的宋人们，都只是替他们背锅而己。
    于是，愤怒的石头和棍棒开始向这群狗腿子们身上招呼。
    自从被梁山军控制之后，大腹便便，已经年近五旬的牛家家主，表现得一直很恭驯，只不过，他的眼神一直不停的往外直瞟。
    对于今日发生的一幕，他也十分的不解。
    一直以来，他自认都将当地的官府喂得够好，大家关系都处得还算不错，可他没有想到，今天他遇到的是根本不走寻常路的杨司锋，这就让他抓狂了。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然后，远远看到了蔡攸等一行人策马奔过来的身影。
    牛家家主突然放声大笑道：“你们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乱臣贼子，你们无缘无故的伤害我们这么老实的平头百姓，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不信，你们马上就能知道你们的命运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