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吹拂在耳朵上,瞬间耳朵烧起来了,阮北摸摸热烫的耳廓,眼神无措,不满地嘟囔:离这么近做什么。
秦固一脸无辜:我们不是说悄悄话吗?
阮北莫名不想跟他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就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两人一鬼找了个堆放旧书桌的空教室,拉上窗帘,避免阳光直射让学霸鬼不舒服,也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他对着空气说话。
好歹是请人家来当辅导老师的,该有的尊敬得有,阮北先客气的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又指了指秦固,说:这是我朋友,秦固,你应该认识吧。
学霸鬼下意识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可能生前有戴眼镜的习惯,大概率是个近视眼。
认、认识,是天师大人。他生涩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显然不是那种善于跟人打交道的性格。
你别害怕,我们找你,其实是有点儿事想跟你商量。阮北心中有些无语,他还是第一次跟鬼说你别害怕,实在是学霸鬼让人怕不起来。
您说,您说。学霸鬼忙不迭道。
阮北将自己之前课程缺了一些,需要个老师给他讲题的事告诉他,然后道:就是在学校,一般是晚自习的时候,我有不会的题目想请你给我讲一下。当然,不会让你白讲,你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烧给你。
虽然困困说可以让学霸鬼一直跟着他,但总不好一直栓着人家,鬼也该有鬼身自由权吧。
况且,白天他大部分时间在上课,也没必要让他跟着。
学霸鬼连忙摆手:不用
你不愿意吗?阮北失望道。
眼看着大魔王在好说话的小学弟背后露出你死了的眼神,学霸鬼差点儿哭了,慌忙道:不是,我是说不要报酬,我可以讲题,我愿意讲题!
怎么突然就吓成这样了,阮北心有所感,下意识扭头,秦固露出温柔笑容:怎么了?
阮北:没什么。
唉,可能鬼就是天然畏惧天师吧,尤其是面前这个胆小鬼。
报酬还是要给的,我请家教,也给钱了,没道理请你就不给了,你要是没什么想要的,我给你烧点儿纸钱,可以吗?
学霸鬼偷偷瞄着秦固,试探道:要不然,给我烧点试卷吧。
卷子?阮北哑然失笑,还真是学霸鬼,死了都不忘做题。
可以吗?学霸鬼小声问。
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卷子?直接烧给你就行吗?需不需要去纸扎店重新买?就怕纸扎店的虚有其表,里面没有内容。
直接烧就可以!我想要这几年新出的卷子,数学物理化学哪种都行
可能是因为阮北一直和声和气,学霸鬼胆子终于稍微大了点,小小提了个要求,一边提还一边偷偷盯着秦固。
秦固没搭理他,眼神始终落在阮北身上,学霸鬼的这点儿要求确实不算过分。
阮北暗忖,看来真是个纯理科学霸。
之后阮北又跟他商量了一下时间安排之类的,学霸鬼约莫是太无聊了,别的鬼好歹还能跟鬼交流,他倒好,被关在学校里,无聊的给学生批改卷子。
他非常主动说他今晚就可以上岗,一脸跃跃欲试,很积极的模样。
至于约定好的报酬,他也没有急着讨要,只说让阮北有时间再烧,不必着急,十分替人着想,总之确实好性子。
恰好阮北这几天也攒了不少不会的题目,本来打算周末约一下家教老师,现在正好试试学霸鬼的补习水平。
若是不行,周末恐怕还得继续上补习课,若是讲的好,那位老师就可以不要了。
阮北都想好了,学霸鬼好歹也是学长,麻烦人家一场,哪怕他讲的不好,试卷什么的还是给烧过去,孤孤单单一个鬼,怪可怜的。
谈好后,两人一鬼准备回去,一打开门,两个学生弓着腰一溜烟跑了。
阮北愣住,不明所以探头看了看,一脸懵逼问秦固:什么情况?
秦固侧过脸:我也不知道。
他好歹是修行之人,眼力耳力都比一般人强,那两个学生说经常有小情侣跑到这个教室私会,他们见窗帘拉着,以为又逮住一对,专门来偷听的。
他看了眼依旧茫然的阮北,默默叹了口气,要真是私会倒好了,偏偏还有只鬼。
学霸鬼有个跟性格不太相符的名字,叫王不凡,跟林登科一样,一听就知道父母寄予厚望。
不像阮北,他的名字是跟着兄长顺下来的,大伯父大伯母商量大堂哥阮东名字的时候,突然听见外头在唱东方红,太阳升,大伯母就一拍大腿,叫阮东方吧。
后来因为发现附近有个小姑娘也叫东方,为了不叫岔了,就改成了阮东。
到二堂哥阮南和姐姐阮西,两个孩子预产期差不多,阮南只比阮西大五天,两家都为取名发愁,干脆顺着阮东,把西南安排上了。
不过二伯母说,女孩子叫阮南不好听,主动为儿子争取到阮南的名字。
长大懂事后,阮南无数次要求改名,三令五申大家不许叫他全名。
高中的时候他曾经他追求一个女孩子,女孩喊了一声阮南哥,阮南的初恋就此破灭。
到了阮北,顺理成章凑齐东南西北。
虽然他们家小孩名字儿起的简单,听起来不太走心,但阮北知道,父母的爱不是假的。
他也挺喜欢自己的名字,一听就知道跟哥哥姐姐是一家人。
至于学霸鬼王不凡,在征求过他的意见后,阮北喊他王学长。
阮北觉得,王不凡在听见他喊学长的时候,好像很高兴。
晚上晚自习,王不凡就站在阮北身边,正好林登科没来上课,否则还真有些不好安排。
他们没办法直接说话交流,不过没关系,阮北有不会的题目,就用笔点一点,在题号下面画个问号,王不凡就讲给他听,反正别的同学也听不见。
然后阮北发现,这个老师,真是请着了!
王不凡不愧是拿过高考状元的人,他做题步骤,是极规范的按照老师要求的解题步骤,每一步每一个公式都清清楚楚。
阮北有不记得的公式,他能立刻将定义背出来,在书本哪一页不说一清二楚,也能记个大不离。
与此同时,阮北有哪里没听明白,用笔写个向左的箭头,王不凡就会把刚才那一段再讲一遍,阮北听明白了,就再画个向右的箭头,王不凡就继续往下讲。
这是他们商量出来的交流方法,简单便捷好理解还方便。
最妙的是,王不凡自己还能总结,他告诉阮北这种题一般会怎么考,如何变形,主要抓住哪个知识点,破题点在哪,可谓尽心尽力。
而且这个老师懂得多还不多嘴,除了讲题,阮北自己做题的时候他安安静静一点儿不打扰,自己盯着书本就能看的津津有味。
阮北一看,数学教材,这位要是不死,真是个搞学术研究的好料子。
有老师和没老师的差别可太大了,这一晚上学习效率,比阮北平时自己死扣强多了。
靠他自己,两个晚自习不一定能解下来三道不会的大题,但有王不凡从旁指点,一个自习能解两道,知识点还吃得透透的。
阮北心满意足,有王不凡在,他有自信能很快将之前忘记的知识重新学回来,赶上进度。
晚上放学,阮北小声跟王不凡道了声谢,说明天见。
王不凡给他讲了一晚的题,还挺开心的,略有些激动地朝阮北挥了挥手:好、好,明天见。
路上,阮北特别高兴地夸了王不凡一遍又一遍,说他讲题讲得好,人也细心耐心,真是个好鬼。
秦固听他夸别鬼夸了一路,咂摸了一下,觉得空气里有股子酸味。
他都不能一整天贴身跟着小北,倒让那笨鬼占了便宜。
他好还是我好?秦固忍不住了,酸溜溜问。
阮北哑然:你同他比什么?
秦固挑眉不服气道:那你一直夸他,我除了不会讲题,哪点儿不如他?
阮北这回真笑了:你也说了,他只有这点儿比你强,那你还计较什么。
他觉得困困真可爱,竟然会吃鬼的醋,果然是极看重他这个竹马。
秦固抿着唇不说话了,脚下用力把自行车蹬得飞快。
阮北心里像充着一股气儿,轻飘飘的,他也搞不懂,反正就是开心。
回家后两人一起写作业,阮北先写完,轻手轻脚把之前为了帮冉玉生写情书买的高级信纸翻出来,想了想,落笔:
至秦困困小朋友,阮北说,他觉得你世上第一好!
他把信纸叠好,跟上课传小纸条一样,推到秦固面前。
这是什么?秦固捏着信纸问。
你自己看。阮北冲他笑。
秦固把信纸打开,瞬间眉眼舒展绽开笑意:你幼不幼稚啊!
阮北撇嘴:夸你你还不高兴,不要还我!
我要,谁说我不要。他侧身躲开阮北伸过来抢信纸的手,小心将信纸护好,生怕撕坏了。
你写什么?让我看看。阮北见他把信纸放到桌上,拿笔写着什么,好奇地探头去看。
等会儿。秦固用胳膊挡着,不让他看。
阮北气得噘嘴:小气!
给你给你,我写好了。
阮北接过来一看,气笑了:你也太自恋了吧!
秦固在下面写了一句:至阮小北,秦固说,他也这么觉得。
秦固从他手上抽出那张信纸,叠好夹进书里,得意地哼着小曲儿。
阮北哭笑不得:你收着做什么?
秦固一本正经道:要是以后你觉得别人更好,就拿出来给你看看,提醒你不要忘了初心。
神特么不忘初心!
隔日周六,高中生依旧要上课,今天林登科回来了,他感冒还没好,打喷嚏流鼻涕,精神萎靡不振,惨兮兮的。
阮北跟他商量了一下,能不能换到外面坐,林登科没什么不愿意的,班里学生多座位挤,坐外面的如果里面同学要出去,得起身让位置,很麻烦。
于是阮北顺利换到靠走廊的位置,方便王不凡给他讲题。
晚自习王不凡如约前来,他看到林登科,尴尬了一瞬,不好意思道:我不是故意的。
阮北在草稿纸上画了个问号,王不凡解释说:他那天晚上,看书的时候说,我就不信了,看书还能睡着
阮北:
懂了,他同情地看了眼鼻子都快擦破皮的同桌,flag真的不能乱立,谁知道你身边有没有个鬼听着呢?
经过昨晚的磨合,今天阮北和王不凡配合的越发默契,一个讲一个听,听完了阮北觉得理解了,就自己把题做一遍。
林登科就看见阮北盯着一道难题看了半天,一会儿写个问号一个画个箭头,一副摸不着头绪的样子。
他想着,阮北一会儿可能会来问他,结果过会儿再一看,阮北正好写下最后的结果。
林登科懵了一瞬,这就解出来了?巧合吧。
然后他就看见阮北重复上述步骤,画几个没什么意义的简单符号,盯着题目看一会儿,连试着破题演算都不用,突然就想出解法了,有道题他上午看阮北解了半天都没解出来。
林登科愣头愣脑看了一会儿,阮北察觉到他的视线,小声问:有事吗?
林登科连忙摇头,把头扭过去,偷偷看阮北,他又解出一道题。
林登科想了想,翻出练习册,找到一道不会做的题,用手臂挡着,学着阮北的样子画几个符号,看了一会题目,依旧不会做。
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病糊涂了,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周末,因为有王不凡这个出色的随身辅导老师,阮北不用再找之前的老师补习,就跟他打了个电话,说暂时不需要补习了。
他们的合约本来比较宽松,那位老师也不介意,在电话里祝阮北学业顺利,然后就没事了。
阮北跟秦固约好出门,他们俩要买挺多东西,王不凡的卷子得买,水平这么高的辅导老师,不能让人家出白工。
阮北打算把市面上出名的卷子都买回去,反正他现在有钱了,那十万块钱,一万都还没花完呢,这还是那套口红占了大头。
还好被秦固劝下了,那么多卷子,他们俩真得背回去,书包都装不下。
最后阮北挑了比较出名的比如《五三》,准备下周再来买《黄x秘卷》,按照王不凡到要求,理科除了语文英语,剩下的都要。
这加起来也很不少了,知识就是力量,有时候真就是字面意思。
之后他们又去商场专柜买口红,下周六就是姐姐生日,礼物被马春花坑走了,他得再补上一份。
惊喜也已经被姐姐知道了,她说不用这么破费,阮北坚持要买,最后姐姐妥协,又说不用买全套的,里面肯定有她不喜欢的色号。
当然,也有小姑娘喜欢收集,口红就得买全套,但阮西是个实用主义者。
阮北依照姐姐说的,买了她喜欢的色号,一共才三支,跟之前那一大盒十二支没法比。
财大气粗的阮北觉得不能这么委屈姐姐,去商场的珠宝柜台,准备挑一条适合年轻女孩的银手链。
他挑好手链,刚想让秦固看看怎么样,适不适合他姐,一扭头发现人不见了。
左右环顾一圈,才发现去看戒指去了。
阮北突然有点儿不高兴,走过去故作轻松地问:怎么突然来看戒指了,难不成想结婚了?有喜欢的人了?
明明是陪他来的,怎么能自己跑了呢?阮北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找到了正当理由。
秦固眼神扫过柜台,随口道:先看看。
可惜没有男士对戒,不知道劝小北跟他戴同款戒指行不行。
先看看是什么意思?是有还是没有啊!
阮北急了,又不好问的太明白,不然显得他多八卦似的。
可是不问他心里又憋的慌,不开心,超级难受。
你挑好了吗?秦固问。
阮北怏怏不乐:挑好了,本来准备喊你帮我看看。
现在看。秦固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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