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蓝色的袍子，一共缀着九个天蓝色的纽扣，上半身四个，下半身五个，要想把这些纽扣全部解开，几处地方因为要触碰到女人的隐私部位，我都下不去手，况且我也生怕过多的动作会引起不必要的意外，毕竟这个女人是鬼王的可能性要比山神爷还要高。
    犹豫之下，我只能紧握着青铜匕首，这也正是山神爷给我匕首的意思，不用把心思放在钮扣上。顺着被我拉起的衣服一划，就响起一道绸布被撕破的声音，这个动作虽然有些粗鲁，可好在管用，在蓝色的袍子里，女人还穿了两件衣服，夹在中间的是一件乌金色的绣袄，贴身的是一件罗衫，这两件放到如今都算是宝贝，尽管有些于心不忍，也只能用匕首划破。
    罗衫下面就是女人的肚子，这场面让我有些不敢正眼看，所以划破罗衫的时候我侧过了头，可在侧过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山神爷目光大变，猛地朝着我冲过来，撞到我的身上。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毫无防备，一下子被山神爷撞倒在玉床上，接着一只手从我手里把青铜匕首夺走。
    在玉床上咕噜了半圈儿，我就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呢喃声，像是婴儿的梦呓，又像是枕边的呢喃，直往耳朵里钻。一听到这声音，我浑身一个激灵，瞬间醒了，浑身的汗毛都支棱了起来，这呢喃声是王蛇的，我忙爬起来一看，只看到山神爷手拿青铜匕首，在女人面前半蹲着身子，而在他面前，是一条竖起身子的金黄色的蛇。
    仔细一看，我就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王蛇，王蛇的头顶原本应该是一颗眼睛，它的不是，而是一颗圆球，就像是石室顶部的那两颗夜明珠一样。而最诡异的是，王蛇竟然是从女人的肚子上钻出来的，我探着头朝着被我撕开的衣服一看，一阵呕吐的欲望在胃里翻腾。鬼王的肚子上竟然有一个极大的破洞，王蛇的下半身，就盘在破洞中。
    “山神爷……”我刚喊了一声，就被山神爷用左手制止。蛇头忽然看着我，我只看到暗红的蛇信子一阵卷动，一道鬼魅之声又传了出来，只不过这道鬼魅之声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一下子钻进了我脑子里，听起来有些熟悉。
    我怔怔地愣在那里，一直在脑中拆解这道鬼魅之声。
    身子忽然一震，瞳孔不由自主地猛缩，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在祭坛里的那道声音，“你来了……你来了……”
    王蛇竟然是在跟我说话，这下我彻底笃定了。像发了疯一样地站起来，不停地念叨着，“它在跟我说话，它在跟我说话……”
    山神爷一直在跟王蛇僵持着，这种僵持被我的动静打破，山神爷两手向前一扑，右手吸引着王蛇的注意力，左手直接捏住了蛇头下三寸的位置，右手借势猛地一变向，青铜匕首就从蛇头上划过，手起刀落，蛇头已经滚落在一旁，一团金黄色的血液喷涌出来，被山神爷调整了方向，全部喷在了女人的身上，衬托地女人越发地狰狞。
    “这不是普通的王蛇，这是一只蛇王，跟鬼王是一体的，而鬼王就靠它来指引鬼王祭祀和上万阴兵。”山神爷轻松一口气，朝着鬼王肚子上的伤口里望了一眼，才把青铜匕首收了起来。
    “它在跟我说话，它在说‘你来了……’”我惊魂未定地盯着蛇王和女人，依然还没有喘过来气，山神爷摇摇头，“它不是再跟你说话，你听到的只是幻觉。”
    “幻觉？”我有些确定地反问一句，随即苦涩着摇摇头，“不可能是幻觉，这句话我听到了两遍，不可能是幻觉。”
    山神爷站起身，奇怪地说了一句，“一个人的结束就是另一个人的开始。”只是我还沉浸在莫名的恐惧中，丝毫没有留意他说的这句话。按照山神爷的说法，蛇王只是在传递鬼王的信息，那这句话岂不是鬼王跟我说的？
    一道亮光忽然照到我身上，非常地刺眼，我眯着眼睛一看，光是从光门进来之后的地上发出来的？仔细打量了两眼，我醒悟过来，这光就是我的手电筒，它不是不管用了么，怎么又亮了？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喜出望外，山神爷一言不发地站在女人身边，我只好先走过去把手电筒捡起来，然而这短短的一段路却走的我心惊肉跳，每走一步路都能发现石室里的变化，黑球发出的光线在不断减弱，石室里的冰冷也在逐渐消散。我把手电筒拿到手中的那一刻，手电光已经成为了石室里唯一的光。
    被山神爷捣腾出来的那个黑球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这短时间内的变化，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这真的是光门里的石室？忍不住回头望一眼，光门还在，三爷和老四他们也都在。
    外面的世界没有变化，而光门里却处处不一样了，神秘的绿光也没有再亮起来。而且我还有了一个重大的发现，石室的石壁慢慢变得清晰可见，上面刻满了壁画。
    壁画上的颜色有很大的失真，庆幸的是这并不妨碍我去辨析壁画所记录的事情，我不经意地一瞄，就怔住了。一个全身黑色的背影，这个背影我认得，就是鬼王的背影，只不过画中的背影有些奇怪，背影的头部露出盘起来的发髻，插着一根玉钗，我深吸一口气，接着在相邻的壁画上寻找，终于看到了鬼王的真实面目，就是之前被误认为鬼王母亲的女人。
    鬼王竟然真的是女的。
    鬼王的身份终于水落石出，然而事情的真相让我难以接受，这跟我之前的猜测完全背离，山神爷竟然不是鬼王，那他做的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我神色复杂地望着山神爷的侧脸，心里隐隐有些羞愧，我真的误解他了。
    “山神爷，我……之前错怪了你，鬼王确实是那个女人，我向你道歉。”一想到之前用枪指着他的种种场面，我由衷地说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