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兔妖愣愣地应了一声，显然没预料到卿禾的答案。
    想要离开师门，不受点伤，哪有那么容易。卿禾耸耸肩，说着小兔妖听不明白的话。
    离开师门？小兔妖更是瞪大了眼。
    不好吗？卿禾撇撇嘴，要不是怕痛，我早就走了。
    小兔妖是再也听不进去，一心只想着宋音有可能受伤，便冲回房里翻找药箱。
    小龙人坐在门口，瞧见生人也不怕，自以为很有气势地冲卿禾叫了一声：吼！
    诶？卿禾来了兴致，半蹲下身，仔细打量一番后，略显疑虑，你这家伙，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我师姐啊？
    眉眼之间，倒是和小兔妖极为相似。
    小龙人没听明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卿禾晃动的手指，一时竟看出几分小鱼干的影子。
    它咽了咽口水，没忍耐住，张口便死死咬住了跟前的手指。
    嗷！卿禾一阵痛呼，拼命扯出自己的手指，不忘朝屋里告状，小白，你家破孩子咬人啦！
    而屋里那位
    小兔妖向来不能分心做事，找起药来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没听到卿禾的声音。
    反倒是小龙人，到底还是年纪小，乍听卿禾那一嗓子，吓得赶紧松了嘴。
    它哆哆嗦嗦地退后几步，心想这个人未免也太奇怪，手里的小鱼干又不好吃，还吼那么大声做什么！
    于是，在小龙人警惕的眼神中，卿禾坐了约莫一个时辰，却迟迟不见宋音的归影。
    小兔妖来回跑了好几趟，末了气喘吁吁地在她身边坐下，怀疑道：卿禾师姐，你没骗我？
    当然。
    卿禾直起身，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
    来人正是宋音。
    此刻她面色苍白，暴露在衣衫外的皮肤上满是血痕。
    大师姐。卿禾讷讷地叫了她一声。
    宋音没答，镇定自若地关好门，再转身便体力不支，半跪在地。
    音！小兔妖一个激灵跑上前。
    眼看宋音浑身是伤痕，小兔妖只轻轻地将她圈在怀中，然后一个咬牙，把人抱回了卧房。
    宋音虚弱地靠在她身上，想拒绝，却说不出话，只能淡淡地苦笑。
    这个傻瓜。
    平时扛个西瓜都喊重，怎么今天却一口气抱着她走了这么远。
    卿禾抬脚跟上，她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罐，顿了半刻才倒出里头的丹药。
    小白，倒杯水。
    小兔妖忙不迭去几步外的桌上倒了杯水。
    卿禾随即捏住宋音的两腮，动作直接地给她喂了药。
    师姐，别强撑，睡一觉就好了。卿禾一改平日的嬉笑，严肃道。
    宋音感激地颔首，扭头再看一眼小兔妖，便没了知觉。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下午。
    宋音感觉胸口闷得厉害，费力睁开眼，就看到她家小兔子整个脑袋趴在了自己胸前。
    小白。
    宋音小声唤她，手也若有若无地轻触她的长发。
    唔？小兔妖懵懂地半抬起头，对上宋音，明显没反映过来。
    小白。宋音又叫一声。
    她定定地望着小兔妖，看她因为睡得太香，脸颊压出的红印，怎么都觉得可爱。
    音叽！小兔妖意识到宋音还是个病人，赶忙跳起身，可又忍不住关切道，你口渴吗？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你要不要
    宋音轻笑，顺势拉她到自己面前，小声问她：什么时候学会煮粥了？
    唔昨天学的。小兔妖抿抿唇，有些心虚，煮了几次。
    卿禾师姐说病人要吃清淡的食物，她便想着煮粥。
    奈何她从前根本没进过厨房，煮了好几次，不是煮成饭就是煮了锅水，更甚有的米都没熟透。
    宋音扬起嘴角，她低下头，笑容却是一僵。
    你的手怎么了？
    她的小兔妖化形还没多久，皮肤又白又嫩，怎么这会儿手上却布满了伤口。
    砍柴。小兔妖强忍着泪，扭过头对墙抱怨，砍柴太难了。
    宋音哭笑不得，她抓过小兔妖的手，细细看她已经结了痂的伤口。
    好难看。小兔妖说着，想要抽回手，又怕自己太大力气，伤到宋音，便只能由着她看。
    一点也不。宋音摇摇头，我们小白的手，会种萝卜、会抄门规、还会煮粥，就是不会丑。
    小兔妖扁着嘴，刚才憋到一半的泪，因为宋音温柔的嗓音，差点又要落下来。
    痛吗？宋音抚过她手上的疤，又自顾自地回答，一定很痛吧。
    没有，一下就不痛啦。小兔妖飞快地接过她的话。
    宋音抬眸望她，蓦地低下头，吻上了小兔妖手上的疤。
    我亲亲。
    唔。
    日后每天亲一下，疤就没了。
    小兔妖闻言，视线扫向宋音身上的伤痕。
    卿禾说那是掌门留下的鞭痕。
    蕴仙派的弟子若是想出师门，必须经受七七四十九道长鞭。
    平常人遭受十鞭便有性命之忧。
    宋音却咬牙受了四十九鞭，而后还独身一人走了回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四十九鞭。
    小兔妖在心底默念，脑袋下意识垂向宋音肩膀处最深的那道。
    许是担心宋音太痛，她只轻触了一下，便赶快缩回脑袋。
    嗯，每天亲一下，师姐的疤也会变没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龙人有日磕到了脑袋，委屈巴巴地找到了小兔妖。
    小龙人：娘，我磕到了脑袋。
    小兔妖：啾！亲一下明天就好啦！
    然而隔了一宿，小兔妖却发现小龙人脑袋上的伤更严重了几分。
    宋音：不是我干的。
    小兔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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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两千，晚上补四千~
    第21章
    暮色落入窗棂。
    宋音半靠在床头，享受着小兔妖送到嘴边的白粥。
    小兔妖怕刚出锅的粥太烫，连连吹了好几回才递向宋音。
    卿禾师姐，说你身体不好，只能喝粥。小兔妖碎碎念道，我刚刚尝了一口，没味道，一点儿也不好喝。
    宋音轻笑，倒是不觉得饮食清淡委屈。
    你要快点好。小兔妖仍在自说自话，好了就可以吃肉，不然家里的肉都要被小崽吃光啦。
    自宋音受伤后，后厨便再也没送食物过来。
    幸好先前留了不少肉，虽然眼看着就要被长身体的小龙人吃光。
    唔小兔妖忽地噤声，她小心地对上宋音，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不会。宋音摇头，她睡了一天，恨不得多听些小兔妖的声音。
    小兔妖抿抿唇，不知为何，短短两个字，她却品出了一丝甜意。
    担心她拘谨，宋音主动开口问道：小崽取名了吗？
    小兔妖摇摇脑袋，这几天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哪有闲工夫考虑小崽的名字。
    想一想？宋音柔和地注目着她。
    小兔妖红着脸躲开，好似大师姐伤病之后，看她的眼神又软和了许多，叫她每次对视都感觉心脏蹦到了嗓子眼。
    对，对了。小兔妖后知后觉地一个激灵，我昨晚给小崽洗澡，看它后颈长了一块硬硬的东西好像，鱼鳞。
    鳞片？宋音蹙眉，隐约记得记载上古神兽的书中有提过龙有逆鳞，即使化作人形，逆鳞依旧存在。
    想到这里，她又问：你碰了吗？
    传说龙的逆鳞敏感，一旦触碰，便会诱发龙威。
    碰了啊。小兔妖不明所以，小崽痒痒，让我替它挠挠。
    宋音哑然，看来家养的龙和放养的龙还有些差别。
    不如就叫阿鳞吧。小兔妖记挂着要给小崽取名，又道，不过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咳咳。宋音重重咳了一下，现下才意识到她的小兔妖压根没见过男人，自然不懂如何分辨雄雌，它是姑娘，用鳞字不好，不如叫阿灵，机灵可爱。
    好啊，以后就叫阿灵。小兔妖闻言点点头，暗暗念了几遍，越发觉得上口。
    宋音则是黯然地沉下了脸。
    她的小兔妖没见过男人，倘若
    倘若日后她发现对自己并非爱慕，而喜欢上了别人可如何是好。
    音叽？小兔妖看出她的不对劲，小声唤道。
    宋音恍然，她望向小兔妖，忽地定下了心。
    即使她喜欢上了别人又如何，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能把她牢牢锁在身边。
    说话之际，卧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卿禾大喇喇地走了进来，瞧见小兔妖喂粥的一幕，忍不住皱起了脸。
    我的老天爷，她又没伤到手，怎么还要人喂饭啊？
    宋音冷冷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兔妖则是脸颊红扑扑，低声同卿禾打了个招呼。
    诶诶，别瞪我。卿禾笑眯眯地走到床前，颇有些得意，现在你可打不过我。
    宋音无奈地摇头，她能醒来，多亏卿禾喂她的丹药。
    回想在蕴仙派多年，与她交好的只有卿禾一个。
    现下要离开，倒还有些不舍。
    多谢。宋音淡淡地看向她，日后你就是蕴仙派的大师姐，照顾好师妹们。
    当不了多久。卿禾环抱起手，挑眉道，再过些时日，我也要走了。
    宋音一顿，猛然想到自己做过前世的梦里，似乎很少有卿禾的身影。
    在她遭受师祖围堵时，冷眼旁观的同门师妹里也唯独缺了卿禾。
    为什么要走？小兔妖却是不解，她不明白蕴仙山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每个人都想着离开。
    宋音和小兔妖有同样的想法，她认真地望着卿禾，等待对方的答案。
    卿禾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是晚饭的时候。
    卿禾看向小兔妖手里的碗，转移开了话题。
    她道：小白你的粥还有吗？可以给我来一碗吗？
    粥当然有，还有很多。
    小兔妖心想，她可足足煮了一整锅。
    我去给你盛。小兔妖站起身，快步出了门。
    而宋音和卿禾对视一眼，瞬时明白她只是想支开小兔妖，恐怕还有话要对自己说。
    有事？
    嗯。
    卿禾犹豫了许久，缓缓开口：师姐，待你离开，一定要去趟龙谷。
    宋音愣怔，等她的下文。
    你身上有龙息。
    宋音沉默，她定定地望着卿禾。
    卿禾一个修道弟子怎么会嗅得到龙息。
    她的一切实在太不符合常理。
    明明上一世没有出现的人，这辈子却与她朝夕相处。
    若说她拥有前世的记忆，那卿禾是否与她一样，噩梦之后，想要力挽狂澜。
    卿禾，你宋音沉吟，想要问出口，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小兔妖抱着一碗粥，轻快地跳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走路不稳的阿灵。
    小家伙踉踉跄跄，身上裹着一块遮挡身体的破布，动作更是受到了局限。
    巴掌高的门槛，来回几次，它都跨不过来，最后还是哭嚷着叫娘才被拎进了门。
    我说师姐，这孩子胖胖乎乎，怎么看都不像你啊。卿禾恶趣味地伸手，戳了戳小阿灵的龙角。
    吼！阿灵胡乱挥着手反击，有小兔妖在身边，她可谓底气十足。
    卿禾来了兴趣，佯装恶狠狠地叉起腰，不甘示弱。
    宋音头疼，摆摆手解释：上次小白带回来的龙蛋，自己破了壳。
    啊，原来不是亲生的啊。卿禾遗憾地叹了口气。
    小兔妖则是认真回答道：兔子都是生一窝哒！
    宋音一怔，难得红了脸。
    卿禾却是暧昧地应声：看来师姐要加把劲儿咯。
    *
    送走卿禾，小兔妖打了个哈欠。
    她昨晚忙着照顾宋音，只歇息了顷刻。
    如今宋音转醒，她便匆忙洗个澡，早早爬上了床。
    宋音睡了太久，此时没有睡意，正坐在床头看书。
    小兔妖也不扰她，偱着药味儿的香，觉得心安，转眼就入了梦乡。
    许是这段时间太过焦虑，好不容易睡着的小兔妖却做了噩梦。
    她皱着脸，不知梦到了什么，眼泪淌湿了枕头。
    听到抽泣声，宋音放下书卷，担忧地拍了拍她的脸：小白，醒醒，小白。
    小兔妖听见宋音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
    几乎是看到宋音一瞬间，小兔妖哭得更凶了。
    你不要我，你不要我，你嫌我尾巴不够圆，你不要我！
    我哪里说过不要你？
    宋音只觉得冤枉，她凑近小兔妖，看她哭得眼圈红红，脸颊也红红，顿时是觉得又可爱又可怜。
    哪来的傻兔子，睡个觉都能哭成这样。
    你就是不要我！小兔妖显然还没从梦里抽身出来。
    宋音望着她，来不及说话，忽然鬼迷了心窍，低下头吻住她脸颊的泪。
    一时间。
    小兔妖傻了眼。
    宋音也有些恍惚。
    半刻后，小兔妖傻乎乎地问道：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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