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忠君爱国,可牺牲的却是唯一的爱女:偌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等爹爹卸了这千金重担,必到萧国看你。
徐离偌察觉到父亲的动容,拍了拍他已经有些佝偻的背: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做爹爹的孩子是女儿今生最大的福气。
* * * * * *
八月中秋佳节,因为这是最后一次全家团聚,国公府的中秋宴异常安静,还有三日就要离开,徐离偌也一改往常顽劣的性子,每日缠磨在徐夫人身边。
一家人空对月,桌上的美味珍肴纹丝未动,眼看着美食被白白辜负,徐离偌忍不住拿起了筷子,还未夹到美食就有小厮来报:老爷,夫人,萧国使臣求见。
来人正是萧世子,他只是过来传个话:陛下有言,皇后娘娘入宫之后每三年可回赵国探亲一次。两国世代交好每年都互有使臣来往,国公府的书信可吩咐使臣携带,皇后娘娘亦然,陛下已与贵国皇帝相商,贵府辉世子,徐二公子若愿意可随团出使,我们必待为座上客。
听到第一句徐离偌就已经很满足了,尽管这条实行起来难度很大,他有这份心,给了她一份期待,她就知足了。
庆国公夫妇闻言大喜,赶紧招呼萧世子入席共同用餐,闻言徐家两位媳妇悄然退了出去,徐离偌有些不甘心,要起身的时候徐夫人拉住了她,最后一次团圆宴,她舍不得女儿离开。
因为要在皇宫出嫁,徐离偌在前一日拜别先祖、父母,兄嫂,她没有哭,只是按照嬷嬷的指引按部就班的叩首跪拜。
登上了宫里来的马车,她才泪如雨下,林嬷嬷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旁的青荷,紫竹也跟着抹泪。
她带的仆人不多,能近身的只有她们三人,碧莲已经许了人家,她不愿坏人姻缘,就把她留下了,兰樱虽是家生子,但全家都在国公府做事,独带走她,她于心不忍。
青荷、紫竹都是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无牵无挂又愿意跟在她身边,林嬷嬷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早年因无所出被休弃,因是庶出兄嫂不愿收留,辗转来到国公府,也算没有亲人,这些年又拿她当女儿看待,自然愿跟着她。
到了皇宫,她不愿一个人孤零零的独住,皇后做主让她住进了惠阳公主的娇阳宫,这宫殿的名字还是她们两人取的,说是人虽娇弱如花,但心炙热如艳阳。
惠阳公主见她眼睛红红的,又不知该怎么安慰,急得辗转难眠,一会又坐起来喝了几盏浓茶下定决心不睡了。
徐离偌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很快进去了梦乡,惠阳公主又气又恼,终还是给她盖好棉被,缩在床侧一角缓缓睡去。
刚过来四更天,外面还漆黑一片就有人过来唤醒了她们,嬷嬷们开始帮徐离偌梳妆打扮,她有些睡意朦胧,正在梳头的时候,一不小心脑袋猛的低垂,扯到了头发,痛的直皱眉头。
你怎么做事的,没看到都弄疼她了吗惠阳公主见此直接对着嬷嬷发怒,徐离偌知道她是真舍不得自己,安抚了嬷嬷几句让她继续,又转过来安抚她。
惠阳,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若不是你年纪小,我真想让我哥把你娶到我们庆国公府去。虽然我们终究没有姑嫂的情分,国公府我还是要拜托你多加照拂。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以后她就劳你多费些心思了。
你何必跟我说这些有的没得,昨晚在李顺公公面前你叽叽歪歪个没完,跟我又说这些,不说你我姐妹情谊,徐夫人是我姨母,亲姨母,我自然要孝敬的。惠阳蹲在她面前嘴里埋怨心里还是应下了。
徐离偌感激的握紧她的手,母亲与皇后娘娘说是姐妹实际是高攀,她们虽是出自同一族,却没什么牵连,所以她恳求惠阳公主,恳求李公公,却不能求皇后娘娘。
东方第一缕阳光划开天际的时候,徐离偌身着大红色的喜服盖着红盖头,拜别了皇上和皇后,随后出宫踏上了萧国挂满红绸的马车。
除了她自己带的人,皇后娘娘又指给她两个丫鬟一个嬷嬷,知道她没心思管看着,林嬷嬷先让人把她们安置了。
出了京城大门,徐离偌才知道送亲的是大哥和四皇子,按照规矩四皇子只能送到边境,大哥可以送至萧国京师,也可以参加他的婚宴,这让她满是哀怨的心终于有了些些安慰。
出城走了十里,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萧世子过来说娘娘的双亲来送别。
徐离偌扯下盖头来到送别亭中,抱着母亲低声啜泣,直到母亲的衣衫湿了,她才又趴在父亲怀里,让她也抱抱自己。
大家都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徐离偌最终狠下心来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关上车门抵在门上让自己无声哭泣。
赵国这一路都十分顺遂,一个月后他们就到达了两国交界处,四皇子带着部分护卫离开,大哥和萧世子与萧国等在边境的凤仪回合,继续前行。
进去萧国国境的第二天,萧世子接到飞鸽传书,立即欣喜的来报:皇后娘娘,微臣刚得到消息,我们陛下担心娘娘路途辛劳,特意御驾亲迎娘娘回宫。
徐离偌撇了他一眼,这些天她忍他好久了,原来在赵国境内他是贵客她不能怎么样,这一路又有四皇子压着,怕连累大哥她也隐忍不发,现在这俩顾忌都没了,她也不必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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