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覆盖着厚厚的虫尸,几乎淹没了两层楼高,黄绿色的液体在街区内肆意流淌着。
腥臭恶心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浓郁的仿佛数月都无法散去。
戈修重重地喘息着。
在封闭的机甲内,他能够听到自己肺部犹如风箱般嘶鸣的响声。
他的头发已经全被汗水打湿,湿漉漉地紧贴在额头和脸颊上,一滴一滴地向下落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紧紧地黏在他的脊背上。
箍着操纵腕环的手腕出现了深深的青紫,虎口也因为过度用力而崩裂,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在脚下的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血泊,随着机甲的移动和向着远处流去。
戈修喘了口气,然后抬眸向着远处看去。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机甲学院的学生,还有其他人加入到他们之中这个星球虽然没有军队以外的私人武装,但是仍然有保有机甲的私人机构,他们无声地加入战场,听从戈修的指挥和调动,在空中吸引虫潮的注意力,为人群的疏散创造时间和条件。
他们有人阵亡,也有人仍在挣扎作战。
地上厚厚的虫堆中,几具破损的机甲袅袅地冒着黑烟。
但是,虫潮却仿佛没有尽头似的,仍旧无边无际地向着他们涌来。
下一秒,戈修本能地旋身,反手切开一只向着自己背后扑来的虫子。
激光的剑刃毫无阻碍地划开虫子的身体,将它硬生生地剖成两半,骤然炸开的丰沛血浆落到了机甲的手臂上。
尸体向着地面坠落而去。
正在这时,沉寂许久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在滋滋的电流声中,海因斯的声音因距离过远而显得有些失真,但是却和面对面同样简短精准:一切就绪,按计划进行。
戈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回复道:
收到。
对面仿佛觉察到了他声音中的不对劲,在短暂的滋滋声过后,海因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还好吗?
戈修点点头。
他点完才意识到对面无法看到自己的动作,紧接着补充道:有些脱力,但是不影响。
这具身体虽然年轻,但是底子实在是太过娇弱,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短暂的爆发,一旦进入长时间,高强度的输出,就难免后继无力。
戈修用力地眨眨眼,将垂落在自己眼睫毛上的汗珠眨掉。
精神力消耗的后遗症已经开始渐渐地在他的身上展现出来,眩晕和视线模糊就是其中之一。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
尖锐的刺痛传来,血腥味在口腔内弥漫,他的视线瞬间清明。
戈修的眼底燃着无法被浇熄的暗火,近乎偏执的狠辣在漆黑的眼珠中闪烁他既然说了能坚持住,那就一定能坚持住。
他抬手按下操作面板上的按钮。
只听呲的一声,白色的气体从机甲的缝隙间喷出,那仿佛是无数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的甜香,迅速地在空中蔓延这是从信息素检测中心的库存中提取出来的无数Omega信息素的样本的提纯混合物,其作用倍数效果几乎是单独Omega发情的数倍。
下一秒,机甲的引擎骤然提升到最大马力,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向着天际飞去!
必须要快!
不然战场中的其他alpha也会被这信息素影响。
倘若稍稍慢上半点,他就会被背后骤然狂躁起来的虫群吞没它们的速度也得到了惊人恐怖的提升,猩红色的双眼狂暴而饥渴地追随着前方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机甲,原始的本能在翻腾,渴望着血腥与杀戮。
戈修咬紧牙关。
耳边能够听到空气高速拍击摩擦金属表面发出的剧烈震动声,他炸开几只尾随上来的虫子,然后不顾机甲舱内温度过热的提醒,将备用引擎全部启动!
音爆将信息素更远的扩散开来,整个星球的虫群铺天盖地地向着那台银白色的机甲涌去。
在那棕黑色的风暴包裹中,那台机甲显得是那样脆弱和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机舱,眼前的屏幕也变成了紧急状态的鲜红。
鲜血从戈修破裂的虎口处涌出,在落到金属地面的时候发滋滋的响声,迅速地沸腾汽化。
近了。
戈修的眼眸幽深沉沉,眼底闪烁着一种癫狂边缘的极度冷静,肾上腺素急剧飙升,瞳孔因高度兴奋而缩紧。
他的唇角无声地勾起,锋利森白的虎牙抵住下唇,弧度逐渐扩大,他沉湎于这种危险的巅峰享乐,仿佛他的四肢和鲜血,肌肉和骨骼,与身边金属的外壁,高速运转的引擎融为一体,在狂风的冲击中战栗着,
机甲在风暴边缘急速划过,风驰电掣般向着指定的位置飞去,在空中几乎只能看到残影。
近了。
远远地能够看到,巨大的金属地板在缓慢地开启,漆黑的,半径近百米的冰冷炮口隐隐地显露于其中
灼热的焰火在漆黑的炮管中凝聚,可怕的温度使得空气都开始隐隐波动。
戈修不闪不避,直直地向那其中冲去!
背后汹涌的虫群追逐着眼前银白色的渺小机甲,盲目地向着地面俯冲,翅膀掀起的震动几乎震耳欲聋。
在撞击地面几乎只差毫秒的瞬间,撼天动地的可怖炮声响起。
那具机甲以一种精准到可怕的时间差,猛地向开启胸甲前的喷射装置,用重力将自己猛地推了出去!
庞大的虫群黑压压地撞向猛然炸开的炮口。
下一秒,融化的炽红在密密麻麻的漆黑虫群中亮起,冲天的火光卷起狂暴的巨浪,将整个天空都完全点燃!
爆炸的冲击力将戈修向着更远的地方送去,细细的裂缝无可避免地在机甲表面蔓延,在仿佛没有尽头的坠落中,他注视着那吞噬了视野的,模糊了天地的大火,面孔和眼眸都被映成了鲜红。
虫子焦黑燃烧着的尸体从空中落下,犹如一场盛大的火雨。
美的惊心动魄。
戈修听不到爆炸声。
他听不到虫子刺耳的嘶吼尖叫,和风声刮过机甲,掀起金属盖板的声音,也无法听到机舱内刺耳的警报声,和即将解体的嗡嗡震动。
仿佛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都被着漫天的烈焰点燃,被复原成了狂暴的赤红,原始而纯粹的颜色侵吞了一切。
精疲力竭的肉体带来的疼痛遥远而绵长,视线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意识被一点点地抽离躯体,飘飘荡荡地升起,在渺远的苍空中,静静地注视着那破损不堪的银白色机甲。
它的表面覆盖着焦黑的烟尘和虫子脏污的血迹,在重力的拉扯下猛然下坠,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个趋势
红色的大火灼烧着空气。
在那饱满的红色中,一个黑点从远处闪现,飞快地变大,将红色挤出视野。
那是一具机甲。
以一种坚定,急切,一往无前的姿态,直直地向他扑来。
第92章 ABO
戈修感到自己仿佛在永无止境地下坠。
仿佛被无形的重力拉扯入深海,所有的声音都被挡在遥远的水面之上,静的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咕噜咕噜的气泡掠过耳边,向着头顶飘去。
他无法挣扎,无法呼吸,只能无力地坠入更深更冷的深渊。
远处传来模糊的呼唤声。
戈修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但在心底,他就是莫名知道,对方呼唤的是自己的名字。
他猛地睁开双眼。
犹如身边包裹的泡泡被骤然戳破,一切声音,颜色和杂乱无章的线条一股脑地向他涌了过来,犹如重锤般剧烈地捶打着他的太阳穴,令他无法专注,无法思考。
戈修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剧烈地疼痛着,从手指尖到脚趾都无法移动分毫,仿佛身体里的气力被抽的一干二净,就连呼吸都感到疲惫。
他花了点时间,才让自己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地清晰起来。
头顶是飞舞坠落的火雨。
蒸腾在天空和地面之间的大火仿佛三日三夜都无法烧完,虫子躯体被烤焦的噼啪声和尖锐的嘶吼回荡在苍穹下,刺鼻的焦糊味在烈焰中弥漫,即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火焰中向外释放着的无边热量。
戈修意识到自己被小心翼翼地捧在机甲的手里,钢铁的胸甲和手臂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风。
他艰难地向着刚才飞来的方向看去。
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被烧的焦糊的厚厚虫尸中,他刚才驾驶的银白色机甲倒在残骸之中,被爆炸产生的巨浪冲击的面目全非,袅袅地向外冒着黑烟。
机甲被划花的金属的表面上,倒映着灿烂的红光。
戈修一开始以为是大火。
直到他抬起眼帘视线中,在天空和大地交界的遥远地方,微微映红的阳光刺破暗淡的夜空,那近乎神迹的灿金色霞光照亮了暗淡幽深的灰蓝,将黑暗驱散。
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破晓的晨光照亮满目疮痍的大地,映在支离破碎的机甲上,带着某种震撼的力量,直击人心。
鲜血和烟尘污了戈修的面颊,他的唇因脱力而苍白,视线涣散。
但是金红色的日光却倒映在他的眼底,犹如一抹灼热的红痕,深深地烙在瞳孔深处。
随着距离渐远,战场中的机甲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少年的视线再一次涣散,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等到戈修再一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医院。
白色的墙壁和白色的灯光,令整个房间都显得冰冷而安静,只能听到仪器工作时发出的均匀的滴滴声。
戈修动了动眼珠。
这里病房的环境和格局都十分眼熟
应该就是他被接回来时住的那个医院真是没想到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他动了动喉咙。
灼烧的感觉从喉管深处蔓延到口腔当中,无法吞咽的干涩感觉实在十分难受。
戈修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人,就感到自己的唇上突然一凉。
一块冰冷湿润的碎冰抵上了他的唇瓣,稍稍用力,冰块滑入了他的口中,在口腔和唇舌的温度下缓缓地融化,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流淌下来,将那焦灼的干涸痛感缓解些许。
他艰难地扭头向着身边看去。
只见海因斯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装着碎冰的玻璃杯。
他身上还穿着先前作战时的衣服,硝烟和灰尘落满皱皱巴巴的衣襟和袖口,前襟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海因斯垂眸注视着戈修,漆黑的眼珠中闪烁着幽暗的微蓝。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感觉怎么样?
戈修抿着在自己口腔中融化的碎冰,有些困难地点了点头。
他用手撑着床沿,试图坐起身来,但是手臂却因为脱力而软绵绵的,几乎无法使上气力。
海因斯见状,半俯下身来,揽住戈修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顺手将一旁的枕头垫在他的腰后,好让戈修靠的更舒服一点。
戈修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稍微平复一下呼吸,然后抬眸看向退开的海因斯。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样:
我我睡了多长时间?
海因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扫了眼一旁的电子钟,说道:37小时25分钟。
这么清楚?
戈修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守着吗?
海因斯稍稍向他俯身,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碎冰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问道:还要吗?
戈修将口腔中融化的最后一点冰水咽入喉咙,微微地点了点头。
海因斯捻起一片碎冰,自然地递到他唇边,戈修张口含住。
男人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下唇,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才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整个病房内安静的能够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
海因斯定定地凝视着戈修,他的神情极为专注,仿佛眼底只能容下一人的身影似的。
戈修将冰块嚼碎,一点点地咽了下去,喉咙中灼烧的干渴感终于被缓解了些许,大脑中沉重的痛感似乎也没有那样明显了。
他开口问道:战况后来怎么样了?
海因斯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多亏了你,虫族的主力被一举消灭,我的舰队在你昏迷不久之后抵达,联邦的援军也同样如此,剩余的虫族已经不成威胁,很快就被尽数剿灭,现在我的人正在协助军队清理城市。
他抬手掖了掖戈修的被角:
现在我正在派人协助政府调查这次袭击背后的原因。海因斯眯了眯双眼,漆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狠厉森冷的光:这次对军队的袭击是在防护罩被攻破前发生的,那就说明一定有人类在从中协助他们所用的武器确实隐蔽,但是获得渠道非常有限。他们跑不掉的。
他在这些方面还是有些人脉和势力能够动用的。
戈修点点头。
虽然才刚刚醒来短短的一会儿,但是他已经感受到了疲惫。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问道:那伤亡呢?
不算多。海因斯收敛了刚才近乎暴戾的神情,他垂眸看向戈修,声音温和:平民的疏散非常及时,作为一个在虫潮中存活下来的星球来说,这样的伤亡数量实在不可思议,你的父亲和兄长也没有大碍,受的伤甚至还没有你重,不用担心。
他说完之后,话锋一转,关切地问道:累了吗?要躺下来吗?
戈修又打了个哈欠。
不用。他的眼皮有些重,但还是强撑着精神摇了摇头:我不是很累坐着就挺好。
海因斯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的精神力消耗过大,而且内脏也因为爆炸而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现在不是能够劳累的时候。
他将枕头从戈修的背后抽出,然后将他缓缓地再次放倒在床上,动作轻柔而不容置疑。
戈修这次没有反抗。
他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面,习惯性地将身体蜷缩起来,犹如一直正午时打盹的猫:我的机甲呢?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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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反骨[快穿]——桑沃(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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