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竟然又温柔了一点。
你看,赵琅在等着你。而我愿意因为赵琅,也帮着你。
戚乐嘴唇微动,她还是回答不了。
她的人生准则就像是一次次跌得头破血流之后酿成的巨大深海。她在这海里飘着,四下不着,能依靠的只有手里攥着的一节浮木。海里或许是会存在岸与岛的,但在瞧不见边际的海洋里,这样的海岸与岛比起真实更像是海市蜃楼,当你精疲力尽扑过去的时候,也许扑到的只是一片更深、更冷的海。
比起更可怕,倒不如攥紧手里的浮木飘着。虽然飘着也不能算是得救了,可飘着,总是活着,远好过拼过去用尽了力气,最后坠进泱泱无边的冰冷,丢了性命去。
戚乐算不上场的人生中有十年都这样过来了,她这样过来了,好好的或者,反而还将试图袭向她的惊涛骇浪皆避了,这让她越发依赖信赖手中的一截浮木,而不是其他。
她就这样在这海里漂了那么多年,也算是安然无事。海里不是没发生过趣事。好比她遇见赵明,这个同样飘在海里的傻子,明明比她还要朝夕不保,却仍要将手里那寸小小的浮木分出一半来给她。
之后也是,她在海里飘着,渐渐有些疯疯癫癫,也不知道那天就为了追求活着的感觉,去主动奔向那滔天巨浪。也有个人同她说过,你真要奔死而不知的时候,我会用船拦一拦你。更有个家伙,不知道这海是无边无际的,以为自己身形巨大,可学着巨人填海,海没填成,自己却溺毙在了海中。
溺毙了也要留下一截尖儿,替她挡一挡最后的风雨。
戚乐不是傻子。她知道那两人想做什么。
可是海那么大,她除了将人一同拉进海水里,还能怎么办呢这海太大了,她是游不出来的。
他们来的都太迟了,这海已经是戚乐世界的全部。哪怕换了个世界,换了个地方,她也出不来。
戚乐垂眸想了很久,她似要开口回答了,李闻道却忽又不要她的回答了。
李闻道说:你先不要说了,想清楚了再说。
戚乐莞尔,她说:不是你问的吗怎么,不是你们想要的答案就不要了,非得是你们想要的答案才能说
李闻道看着她,他今日已经叹了很多次的气,如今又叹了一次。他慢条斯理说着:赵兄说的不错,和你说话,要提起十分的精神,少一分都不行。
戚乐挑眉:那小李将军怎么不照做呢
李闻道看着她,笑着回答:赵兄再请我来时又多说了一句,他说输赢不重要,对着亲朋大可不必计较太多。让也就让了。
戚乐听完安静了好一会儿,她倒也不急着回答李闻道了。
李闻道更不急,他见戚乐此时似是情绪不错,便对她说温声劝着:如果姑娘觉得我可怜,等想好了答案不妨亲自去与赵兄说。我在中间当这个传声筒,当的也很为难。
戚乐敏锐问:那时他声音就好了吗
李闻道面露狡黠,他悠悠说:他耳朵没坏,姑娘说什么他都能听的。
戚乐忍不住笑了。
李闻道拿了信去请安林竹,戚乐也去见了赵琅。但她却没像李闻道说的那样,真去和赵琅说上一句你帮帮我吧,反而只是在他屋里看书吃茶赵母心疼儿子,赵琅屋里的东西有些比赵瑾还要好。戚乐蹭吃蹭喝的十分满足。
一直到赵琅嗓子养好了,旁击侧敲地想等个答案,戚乐也没开口。但她却每天都要去他院子里看他一会儿。赵琅想不出来,便又去拖难得在建邺过次年的朋友。
李闻道听完后想了想,才将戚乐的用意告诉赵琅,她大概不反对,也愿意试着旁观一次。
赵琅听见挺不是滋味,最后还反问李闻道:她是我外甥女,为什么你比我还能猜到她的想法
李闻道心想,拉扯着我去帮你外甥女的人是你,如今回过头来怨我的也是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想归想,李闻道还是回答了赵琅,他据实以告:不清楚,我也正觉得奇怪呢,好像我天生就该知道似得。
赵琅,赵琅古怪地看着李闻道,直将李闻道看得发毛。李闻道沉吟片刻,出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
赵琅道:你当然不能有别的意思!我的外甥女,不就该是你的世侄女吗是侄女,妹妹也不是!
话说一半,他忽然又想到了一点,又急急补充:是侄女也不行!
李闻道:
李闻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件事最后也就算过去了,赵琅虽然心中埋怨戚乐不肯说,但既然她愿意多靠近一步,在赵琅眼里看来就是好事。
至少李闻道这么说了,他从小就聪明,赵琅信任他。
戚乐的信最后还真请动了安林竹,安林竹书万福帖予皇帝,果然使得龙心大悦,破格允他以布衣之身参与宫宴。这事在朝野里引得一阵骚动,但安林竹仅仅只是上表请安,皇帝也无要重新赐予他官职的意思,这骚动没过两日也就停了。
但陛下也只是破格允了安林竹参加,只字未提安明珠的事,这让赵琅信里有些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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