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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西西特(171)

    她是今年毕业的应届生,心肠很好的一个小姑娘,进了这里以后她比我坚强,一直安慰我中年女人泣不成声。
    余哥把人捞到拐角,让她离尸体远一点。
    陈仰数了数人数,算上他在内一共是十七个人,他无法确定无头女尸被害的时候,还有谁不在楼上。
    独自行动的没有人证,双人以上的可能会隐瞒,而隐瞒的初衷不一定是爱情或友情,也可能是恐惧。
    知道了不敢说。
    陈仰不易察觉的观察每个队友,嘴上说:六边形很大可能是这一轮的禁忌提示,理科生来解解吧。
    第一个有行动的是乔桥小仙女,她像是从小就学舞蹈,走路很有气质,身上带香气,换个场景会引起一阵口哨声。
    你是学理科的?陈仰惊讶的说。
    乔桥回了个矜持的学霸笑容。
    没多久,墙上的六边形前聚集了八个人,理科生的占比不高也不低。
    不过这八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毕业很多年了,他们跟六边形对望,两眼一抹黑,脑子里全是雪花点。
    这不是普通平凡的现实世界,这伙人顶着死亡危险,思绪清晰不起来,他们去大厅的小桌前坐下来,铺着纸笔交头接耳,像极了随堂考现场。
    正六边形求内角和?
    每个内角是多少?
    谁知道六边形的面积公式啊?
    我可能知道,我算算。
    我记得面积公式有好几种,都列出来吧。
    对角线怎么计算?几条来着?
    不知道,不记得了。
    我记得,就在嘴边,卧槽,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完了,我学的全还给老师了。
    边长是多少。
    陈仰在一旁听了半天,似乎都懂,又似乎都不懂,他拿出纸笔,想试试,半天都下不去笔。
    这时候陈仰不由得想起一句老话,书到用时方恨少。
    陈仰气馁的把笔往纸上一按,脑门上刻着无能为力四个大字,他一扭头就跟过道另一边的郑之覃对上了视线。
    郑之覃支着头看他,不知看多久了,一副落寞痴情汉的狗样。
    陈仰觉得左耳那道疤上面起了层鸡皮疙瘩,他欲要把头转回去,就见郑之覃拨了下身前的纸,上面有一行字。
    【你过来,我教你解题】
    纸上写的是那句话,实际上还少了几个字,郑之覃真正的意思是你过来让我舔两口,我教你解题。
    陈仰视若无睹,他瞥向郑之覃边上的潘霖,对方正在蜷缩着身体睡觉。
    无头尸体被发现时出了那么大动静,潘霖都没醒,他的眼下挂着很重的黑眼圈,有点歪的鼻子跟下巴都被咬破了,气色十分憔悴,很明显是昨晚后半夜被狠狠揉搓过了,白天精神萎靡。
    大概是陈仰停留在潘霖那里的目光久了点,郑之覃忽地轻笑了一声,他笑得意味不明。
    陈仰不明所以,下一刻他的后背莫名一凉,他回头一看,朝简正盯着他。
    你在看什么?朝简紧扣了一下冰冷的手指关节,有什么要从他的心口翻涌而出。
    陈仰不自觉的矮了一截:我看潘霖。
    朝简笑:好看吗?哥哥。
    陈仰摇头。
    朝简还在笑:不好看你看什么。
    陈仰:
    我去洗手间。朝简背过身的那一刻,唇边的弧度消失无影,眼底爆发出骇人的阴郁。
    陈仰愣愣的坐着,哑巴拿着便利贴过来找他讨论六边形,他的心绪因此被转移。
    洗手间里
    朝简站在水池前,垂眸捏碎奶片倒进池子里。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一股类似茅草烧着了的香水味从门口飘了进来,一路飘到朝简身边。
    朝简捏碎第三个奶片,抓了一把一次捏烂,一个个的拆开往池子里倒。
    郑之覃对着镜子整理衣发:偏执生多疑,我看你的多疑表现的不太明显,怎么藏起来的?花了很长时间才藏好的吧。
    朝简拧开水龙头,一条细窄的水流冲了下来,砸在一堆碎粉末上面,白色的水一缕缕的往下流淌,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周身阴鸷的气息一点点被压制。
    我的医生告诉我,专注做一件事,有利于克制自己,看来她说的也不全是废话。郑之覃用水把手打湿,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是该克制,多疑招人厌恶,谁都受不了。
    池子里的白色粉末全部被冲掉了,朝简摸口袋,摸了个空,他拧上水龙头转身往外面走。
    背后响起一道轻悠悠的声音,充满高高在上的怜悯:爱生怖,爱生魔,真是可怜。
    朝简走到门口时的身形蓦然滞住,整个背部僵硬得厉害,他退后两步,大力甩上了洗手间的门。
    .
    陈仰跟哑巴聊了一会,朝简还没回来。
    哑巴见陈仰时不时的往一个方向转头,她啊了声。
    我弟去洗手间一直没回来,我去看看。陈仰匆匆丢下一句就穿过大厅,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陈先生怎么了?乔桥停下手里的笔看向哑巴,关心的询问。
    哑巴竖便利贴本子。
    【去洗手间找他弟弟△`】
    不会是出事了吧?乔桥新月似的眉毛拧了起来。
    陈先生的弟弟有大佬气场,能出什么事。李正给她捏肩捶背。
    也是哈。乔桥嘀咕着继续演算,她的笔尖忽然一顿,我好像瞥到郑总去洗手间了,他跟陈先生的弟弟有过冲突,两人不会又打起来了吧?
    要不我去瞧瞧?李正说,不过要是真打起来了,我去了也没用,以他们的身手,我是拉不了架的。
    你啊,文不行,武不行,胆量也不行。乔桥摇头叹息。
    李正丧气的在旁边坐下来,他从包里拿出一支药,戳开喝了几口,苦得他爆粗口。
    乔桥嫌弃的来一句:而且还怕喝药。
    李正吐血身亡。
    .
    陈仰离洗手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朝简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你陈仰的呼吸倏地一紧,他紧张的问朝简,左腿怎么了?
    朝简的拐杖在大厅里搁着,没有用,他去洗手间的时候走路是平稳的,现在他的左腿几乎拖在地上。
    没怎么,朝简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就停住脚步,他侧低头看陈仰,抿着唇说,我腿疼。
    陈仰的脸色一冷:郑之覃也在洗手间?他打你了?
    朝简弯腰卷起左腿的裤腿。
    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落入陈仰眼中,他的眼皮颤了颤,二话不说就往洗手间冲。
    别管他,管我就行了。朝简拽住陈仰,湿冷的五指像蛇一样缠着他手腕。
    陈仰想到朝简跟郑之覃起冲突的原因,他深呼吸,给自己的心理建设做了一番维护。
    左腿暂时不要用了。陈仰沉声说。
    朝简趴到他背上:嗯。
    陈仰扭头看了看朝简,怎么感觉他跟郑之覃打过一架,情绪平和了许多?
    不知怎么,陈仰的眼前跳出朝简极端暴力的一面,他的喉头有点干,郑之覃不会死了吧?
    有凉凉的触感覆到陈仰的脖子上面,他回过神来: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很好。朝简搂着他说。
    洗手间里,郑之覃趴在水池边洗脸,血水不断从他的鼻腔跟嘴里流出来,过了好一会才停止。
    郑之覃抽下领带搭在流血的手上,随意的缠了几圈打个结。
    年纪不大,煞气倒是挺重。郑之覃嗤笑了声,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他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朝水池里吐了一口混着铁锈味道的唾液。
    眼镜呢?郑之覃四处找了找,发现眼镜就在皮鞋底下,他平静的拿开脚,捡起眼镜用水冲了冲。
    下一刻把镜片破裂的眼镜砸进了垃圾篓里。
    shit。
    郑之覃朝门口走去,他走路的姿势跟平时无异,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膝盖骨承受过暴力袭击,针扎的疼,有条腿的小腿还有点扭曲。
    常人不能忍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郑之覃拐上楼梯口,他走着走着脚步慢下来,人站在了楼梯上面。
    之前没发觉,怎么这次跟那小子正儿八经的交过手了,觉得对方有种熟悉感?
    郑之覃揉了揉青紫的鼻根,怪事。
    .
    大厅里的理科生们还在跟六边形斗争。
    陈仰把纸上的六边形瞄了一遍,苦恼的抓了抓头,他用胳膊碰碰朝简:你要不要试一试?
    朝简语出惊人:我学文的。
    陈仰惊呆了:你文科生?小尹岛的时候,你连空间重叠点都算出来了啊。
    朝简说:那是瞎猫碰死耗子。
    陈仰满脸狐疑。
    我确实是文科生。朝简折着纸玩。
    陈仰的关注点不自觉落到他的手上,看他用一张纸灵活的折出不同造型,觉得他的实力可以跟自己一决高下。
    我不信你计算出空间重叠点是误打误撞。
    朝简的眼眸被睫毛盖住:有人教过我类似的,举一反三。
    包括任务中告诉你的东西。他说,那些都不是课本上能学到的,跟我学文学理无关。
    陈仰很轻易的明白了朝简指的是谁,那个幻境里的哥哥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很复杂的兄弟感情。
    这么私人的部分,朝简不太可能会跟他分享。
    但陈仰通过幻境里的经历揣测了朝简的内心。朝简崇拜那个人,也怨恨那个人,又渴望对方能够重视自己,爱护自己。
    朝简对那个人的依赖感强到超过正常数值,像奄奄一息的病人手里的最后一粒药。
    陈仰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跟郁闷,转瞬即逝,他摸鼻子,话题走到了这一步,明摆着就是前方是禁区,请勿靠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学文的,也不像是喜欢文科的样子。陈仰一时半会消化不了搭档是文科生的信息。
    朝简扯唇:我是不喜欢文科,
    还有后半句,陈仰等着。
    朝简却没把那后半句补上,他只是看了陈仰一眼,而后把一只纸折的小鸟放到了他面前。
    陈仰下意识拿过来,用黑色的笔给小鸟涂了两只眼睛,涂完最后一笔,他有点愣怔。
    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小鸟。
    陈仰脸一抽,什么情况?他用笔指了指小鸟:不是给我折的吗?
    朝简不回应,他宝贝的捧着纸小鸟玩,不给陈仰了。
    陈仰无语。
    陈先生,我们不行了!
    一声哀嚎传入陈仰耳中,他跟理科生们眼神交流:你们是队里的希望,你们不能不行啊。
    他们集体回了个我们真的不行了,我们尽力了的眼神。
    时隔多年,重新体会被数学暴打的恐惧,还是一如当初的爱恨交织死去活来。
    陈仰过去看桌上的一堆稿纸,乱七八糟的演算公式试图往他脑子里钻,都被他的防御墙给挡开了,以防它们堵塞他的大脑。
    有没有可能就像脑筋急转弯那样,答案会很简单,简单到我们都认为绝对不可能的程度。陈仰放下一摞稿纸,换一摞翻,叹了口气,文科生也想想,六边形的提示也许不是寻常的套路。
    我学文的,看到六边形的第一反应就是蜂巢。王浩思索着说。
    蜂巢?对啊!蜂巢就是这样的。李正咔嚓掰断半根长饼干,提示和蜜蜂有关?
    王浩翻白眼:这里哪有什么蜜蜂,蜂蜜还差不多。
    那是不是说,我们不能吃蜂蜜,吃了就会死?有人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
    角落里的王姐抬起头,披头散发的说:小琴没有吃过蜂蜜。
    余哥问道:你的位子跟她挨着?
    王姐摇头:没有。
    余哥沉默下来,其他人说出他的想法:你们不挨着,办公室光线又暗,她吃没吃你也不知道。
    王姐想反驳又想不出说辞。
    陈仰把一些稿纸分给朝简,两个文科生你一张我一张的翻看,谁也没发表意见。
    前者留了一部分精力关注队友们的谈话内容,后者只想把前者递过来的东西看完。
    蜂巢蜜蜂之类的不确定,但六边形关联到数学公式十有八九是误导。余哥挠着红肿的小痦子,规则不是要我们计算出各种答案,再通过答案推断出什么,而是有别的含义。
    什么含义?王浩脸色一变,难道是说,我们这些人里还有六个怪物?
    气氛顿时一僵。
    乔桥不认同的说:我觉得陈先生说得对,六边形应该是跟今天的禁忌相关,不是整个任务的提示。
    沙发前的众人又不说话了,他们把六边形玩了个遍,还是一筹莫展。
    李正问了个弱智的问题:六边形是由几个三角形组成的来着?
    乔桥说:六个等边三角形。
    六个吗?李正拿起笔,像模像样的在乔桥的一张稿纸上写画,你们看,六边形,六个边,六个角,全是六。
    他说到这,脱口而出道:666?
    傻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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