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打算去找周寡妇,他对朝简说:你在房里等我。
朝简拄着拐起身。
陈仰见他要跟着,就随他去了。
院里静得没有人气,夜空依旧是暗黑色的,陈仰东张西望,周寡妇每次都是神出鬼没,忽然就出现了,他深呼吸,吸进来一口浑浊的空气。
向东,你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吗?
向东一愣:不知道。
陈仰也不知道,他拽朝简:你呢?
朝简说:一间间找。
那意思就是,他同样没注意。
陈仰把后院的房间都找了,没有周寡妇的身影:是不是在二楼?
不在二楼。向东笃定的说,她就住在后院。
陈仰:那真是见鬼了。
话音刚落,陈仰的肩膀就被扣住,扳了个边,耳边是朝简不耐的语调:过去。
那不是住房吧?陈仰嘴里问着,脚步已经往那边迈近。
在那种犄角旮旯,十有八九是放柴的。后面的向东跟上来。
陈仰推开那扇很小的木门,屏气举着手机照了照。
下一秒,他全身僵直。
狭小阴冷的房间里,一个相框正对着他挂在墙上,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俏丽又细柔。
那寡妇是鬼! 向东哐当把门推到最里面。
陈仰的身上被凉意笼罩,拿着手机的手有点抖,他发现照片里的女人不论是梳的发髻,还是褂子的前襟,都跟他这几天见过的一模一样。
早该想到了。
陈仰那天在阁楼里,看到她提着灯笼站在路边,像个引路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恐怖的违和感。
给老吴照路的人也是她吧。
陈仰的心跳猝然一停,这个镇子的人口登记表上的一寸照都是黑白的,他停掉的心跳开始狂蹦起来。
陈仰快速在手机里翻找周寡妇的登记表。
向东一回头就骂了声操,手机屏的蓝光映着陈仰的脸,跟鬼似的。
陈仰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周寡妇的一寸照,跟她遗像上的一样。
向东皱皱眉:镇子里的人都死了?
不知道。陈仰摇头。
镇上的民风很老旧,生活在这里的寡妇,铁定会被议论,被套贞节牌坊。向东动用不太富裕的脑细胞,那娘们是齐家媳妇,后厨的人都敢当着她的面给她白眼,说明齐家很不待见她。
陈仰的脑海里回想起了背竹篓的老人家说的话,寡妇门前是非多。
其实他跟朝简有打听周寡妇的事,镇民们都避而不谈。
她的遗像挂在这个散发着霉味的小柴房里,说明她生前就死在了这里。
向东一把抓住陈仰的手臂:这么说,后厨那些人也都是死的啊,妈得,咱们天天吃死人做的饭菜!
陈仰看着遗像里的女人,视线不知不觉移到她微弯的唇上,似乎她下一秒就要张嘴说话。
太诡异了。
陈仰没有再看,他把向东叫出来,屈着冰冷的手指把门带上。
三位先生,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后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周寡妇!
一股阴寒之气爬上陈仰的背部,他没立刻转头,而是微微偏了偏脑袋,先用余光打探了一眼。发现那女人不是长发遮脸的模样,陈仰才转身。
周寡妇手提灯笼,身上穿着青色褂子,碎布鞋,一张脸泛着青白。
向东跟朝简都没出声,陈仰只能自己上,他扯动僵硬的嘴角:老板娘,我们找你
周寡妇打断他:什么事?
陈仰说他有三个朋友烫伤了,急需医治。
周寡妇说:医生去世了。
陈仰满脸的着急:那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忙不过来,自身难保。周寡妇再次打断陈仰,我这里有一些药,治烫伤的,你们可以拿去用。
陈仰忙道:谢谢。
不用谢,药只能让他们多活几天。周寡妇提着灯笼背过身,一步步穿过拐角。
黑暗中飘来轻轻幽幽的声音。
多活几天也是一种煎熬,生不如死,不如听天由命,早点解脱未必不是好事。
陈仰听出了那番话里的平静,在那股平静之后是无尽的苍凉。
她自己任命,还希望别人像她那样。向东嘁了声。
陈仰低声问一旁敲拐杖的朝简:小阁楼里的鬼是不是她?
味道不同。朝简说。
不是啊。陈仰搓了搓渗汗的后颈,镇子里死了很多人,有很多鬼,不是也正常。
这是任务世界,鬼的出现是规则安排的,各有各的作用。
.
周寡妇拿来了药物,陈仰把乔小姐跟香子慕喊到自己房间,让她们帮忙给大眼妹涂药。
大眼妹伤得很严重,得脱衣服。
乔小姐很爽快的答应了,并且接下了给钱汉涂药的活,丝毫没觉得恶心。
香子慕看着陈仰,黑白分明的双眼如一面镜子,照着他的焦虑跟凝重:你们要外出?
嗯,去乱石谷。陈仰简短的说了几个新进展,乔小姐跟香子慕的反应平平。
他的眼色深了下去,这两个女人
一个似乎每天都在睡镇上的男人,一个早出晚归见不着人影,全是独自行动的类型,她们到底查到了多少信息,没有拿出来跟大家交流?
陈仰强行压下泛上来的郁闷跟无力,幸好他有搭档,有熟人,做任务的这条路不至于孤军奋战。
冰凉坚硬的东西碰上陈仰的手臂,他下意识握住。
朝简任由陈仰握紧拐杖,他低下眼眸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走了。
陈仰叫上向东,他忽地回头:香女士,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香子慕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怔了怔才出声:这里需要人看守。
陈仰点点头:那拜托你跟乔小姐了。他又严肃的说,葛飞失踪了,如果他回来了,你们当心点。
.
后门不能开,只能翻墙。向东想让陈仰先过去,他准备自个蹲下面,让朝简踩自己的肩膀。
陈仰深知搭档的脾性,拒绝了向东的提议:你过去吧,他我来。
向东指着半天出不来一个字,没事玩拐杖,有事玩拐杖,其实最想玩陈仰的朝简说:他比你高十厘米,看着瘦脱光了都是腱子肉,你吃得消?
你不用管了。陈仰摆摆手,赶紧的吧,那伙人搞不好已经在乱石谷了。
向东啐了一口,利索的翻过了墙头。
陈仰在墙边蹲下来:朝简,上来,踩着我。
没回应。
陈仰催道:快点啊。
拐杖声停在身旁,头顶的气息声又躁又沉。
陈仰说:没事,你踩吧,墙比老集村祠堂的矮多了,我能嘶,你一口气把两只脚都踩上来,别磨蹭,你越磨蹭,我的体力就越
你不要说话了!朝简踩在陈仰肩头,他的指关节突起发白,整个面部紧绷到了极点,好像自己才是受力的那一方。
陈仰抓紧肩部的两条腿,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的下盘还算稳,没有怎么打摆子。
够到墙头了没有?陈仰轻喘着喊。
朝简把双拐丢到了墙的另一边,向东正在仰头观望,好死不死的被砸了个正着,疼得他暴跳如雷。
你行不行?陈仰的脸上滚着汗。
朝简的双手攀上墙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扣进去,他在陈仰肩上做了个引体向上,轻松跃了上去。
陈仰感受到了朝简的身体敏捷度,他心想,等到对方的左腿完全好了,他们可以试试腿脚上的功夫。
上来。墙头的朝简低喊。
陈仰助跑着蹬上院墙,瞳孔里是逐渐放大的修长手指,他想对搭档说,这点高度,自己不用拉。
然而话没说出来,陈仰抓住了那只手,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了上去。
朝简跟陈仰面对面坐在墙头,叉着腿,湿热的呼吸时有时无的交融。
一个的气息里有烟草味,一个的气息里是浓郁的烟味跟奶味。
陈仰只是缓了几秒就跳了下去,他背过身对墙头的朝简说:你慢慢下来,踩我的
转过来。朝简说,接住我。
陈仰:
弟弟,我怕是接不住。他看朝简要跳,赶忙张开手臂。
向东瞪着要往陈仰怀里跳的朝简,这他妈的,招数都不带重样的,他泄愤的跺了跺地上的拐杖。
老子走了,老子不看了行了吧。
.
乱石谷在镇外,东南边。
凌晨两点出头,陈仰跟朝简,向东三人根据这两个信息寻找目的地。
这座小镇被那场雨烫伤了,伤痕累累。
陈仰边走边想,雨下在深夜,这个点镇上的人都睡了,否则还不知道会烫死多少人。
向东无意间捂住了眼珠子,大家族为了隐晦私欲制造出的平衡被打破了,乱石谷有什么跟诅咒有关。
雨下完了,镇子里一定发生了某些蝴蝶效应。
现在还没看见。
陈仰的视线从一家门前的白灯笼上面掠过,他想到了周寡妇的那盏,想到了对方说过的几个叮嘱。
其中两个是:不要去客栈二楼,走商的脾气不好,镇上的朱家跟云家是两大家族,不喜外人,最好别去他们家门前逗留。
当初陈仰就知道叮嘱里藏着线索,一直摸索不清。
这场雨之后,线索浮出了水面。
周寡妇是鬼,她因为某个原因,死后夹在大家族跟走商们的交易之间,但她的立场并不坚定。
她的叮嘱既是警告,也是提醒。
不让他们去二楼,其实是希望他们过去。
陈仰这么想是有证据的。
下开水雨的时候,周寡妇作为知情者,她一定知道楼梯口的眼珠子被人碰了。
可她上了二楼,却没有挨个房间查看,很明显的放水了。
陈仰心想,说不定还是周寡妇帮向东跟画家应付了那伙人。
陈仰,向东喊了声,一甲子是什么意思?
六十年。陈仰把散开的思绪拢了回来,一甲子代表六十年。
六十年前镇上也出现过名字鱼?向东边走边盯视四周,还是说,抢了六十年寿命,就会有个记号。
陈仰说:都有可能。
他没记错的话,60代表一个循环,如果夺取六十年寿命就会有个记号,那有可能是个圆?
呜呜
前面有户人家的门口传来女孩的哭声,地上还躺着一个。
陈仰前不久才见过女鬼,他在夜晚对女性都有点发怵:向东,你
我不去。向东吼了一句,又烦躁的说,地上那个熟了。
去看看。陈仰犹豫了会,拉着朝简过去。
向东瞪着他俩的背影:有什么好看的,房里那三个还没看够吗。
门口的女孩披头散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仰没靠太近,他问需不需要帮忙。
你们是谁?女孩像是看不清家门前的三个男性。
陈仰举着手机,在他自己跟朝简,向东身上照照:我们是住在齐家客栈的外地人,地上的是你
我哥。女孩哭着说,是我哥,你们救救他,求求你们
她往陈仰身前爬,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腿:先生,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哥!
陈仰说:你哥的情况不太好,可我们不是医生,救不了他。
呜呜,怎么办,那怎么办,女孩又爬回去,抱着地上的尸体痛哭,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该把我哥叫醒,让他出来帮我收衣服的,我不知道那雨是烫的,为什么会这样啊,哥!哥!哥!
向东胡乱搓了几下脸,他大步上前,手掌按了按女孩的头顶,低不可闻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说完就离开了。
尽管捂眼珠是他无心之举,根源是诅咒,雨是人性恶臭下的交易引发的惩罚,这声对不起他还是说了,他向来肆意妄为,说就说了。
陈仰吐口气:我们走吧。
听着女孩的一声声哥,陈仰想到了自己的妹妹,他对跟妹妹一个年纪的朝简脱口而出道:要不要背你?
朝简盯了他一会:现在不要,等会。
陈仰:
走了一小段路,陈仰准备换只手拿手机,他的后脑勺忽地一凉。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是什么呢
陈仰转过脸去看朝简,对方也低头看他。
四目相视的那一瞬间,陈仰知道哪里不对了。
那个女孩哭了半天,却一次都没眨眼睛!
陈仰拽着朝简回头,他看着门口的女孩,声音干涩的喊:妹妹。
先生,你有办法救我哥了吗?
女孩抹开散乱的头发,呜咽着看向陈仰,她的眼睛没有眼睑,眼球完全露在外面。
第83章 你有没有吃鱼啊
像鱼眼睛。
陈仰咽了咽唾沫, 他举着手机的手电筒,对准女孩的眼睛,她没有眨一下。
也眨不了, 闭不起来, 她没眼皮。
陈仰突兀的问:你爸妈呢?家里只有你跟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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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号019——西西特(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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