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啄听得发蒙,在林宵白嘚啵完一大段话后投来的期待目光中搜肠刮肚大半天,无奈地发现自己对许文衍的了解甚至还没有隔壁小林多。
“我没有见过他的照片。”
家里面一张也没有,他不曾见过“爸爸”,更不知道“妈妈”是什么人。
许暨安总是和他说,许文衍是个很好的人。但具体怎么好,好在哪里,他却很少提及。
林宵白遗憾地“哦”了一声,舔了舔嘴唇眼睛又亮了起来:“那我再给你讲讲?小时候贺姨给我们讲过一点丰叔叔的事,我当时听了真的对我爸好失望!他怎么就不如个死翘翘了的男的!”
他嘴上再不积点德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许啄双臂搭在桌上,做出了认真倾听的模样。
丰四恺是在贺执周岁之后突然消失的。
换而言之,在贺执周岁之前,这一家三口非常非常的幸福。
那些年的黑道着实没有某些里形容的那样到处都是美男子,在丰四恺出现之前,林宵白他爸林成语已经算是贺妗一众光头手下中的颜值天花板。
男人和女孩初遇,是在一个下雨的夜晚。
贺妗高三还没毕业,下了晚自习还得去参加黑道聚会,好他妈烦。
她肩上的书包只装了几份家庭作业,贺妗正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今晚写哪门明早抄哪门哪门干脆不写,便突然看见了蹲在小别墅后门街上的陌生人。
雨势很大,那人穿着一身丧服般的黑色,打了一把黑伞,正在逗猫。
这地方野猫不少,贺妗稀奇地看着那只被揉得不停撒娇的小黑猫,忍不住又多站了一会儿。
她认出这是附近脾气最凶悍的那只孟买猫,之前宣冰想逗它,被挠得去医院打了三针疫苗。
伞面很大,她瞧不清这人的长相,只觉得逗猫的那只手很漂亮。
非常漂亮。
她语文不好,不过班上那些女生看的言情里,所有用来形容男主角手好看的描述大约都可以直接套用在此刻。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天的加持,贺妗总觉得那指尖似乎应该还是年轻好闻的青草香。
她羡慕地看了半天疯猫撒娇,正试图偷学一下逗弄手法,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群光头等着自己,终究还是心累累,背着家庭作业回去了。
一周一次的社团聚会开始了,贺妗撑着下巴听手下报告上一周又完成了什么吓唬小孩的丰功伟绩,正心不在焉地和林成语悄悄玩石头剪刀布,忽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
她懒洋洋地抬起头,看见了门外的那位丧服小哥。
微长的头发,挺得和西伯利亚人一般的欧式鼻梁,还有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睡凤眼。
或许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所以那只猫才这样的没出息。
“我叫丰四恺。”
收起的黑伞被立在门边,他抬眼随意轻笑,当目光扫过家里新设的牌位时,男人的眼皮漫不经心地又敛了下去,嗓音低柔温吞。
“听说这里缺人。”
他或许真的是因为她爸爸刚去世不久才穿的这么一身。贺妗想。
他应该很会写作业。贺妗又想。
丰四恺就这么留在了贺妗的身边,在外帮她上刀山下火海,在家帮她做函数写作文。
贺妗很难不爱上他。
贺执抓周的那天,贺妗特别特别的紧张。
她觉得丰四恺厉害得要命,而自己除了长得好看之外真是一无是处。
虽然长得好看也很了不起,但贺妗还是真心希望儿子可以更像爸爸一些。
算盘,钢笔,飞行器,如意,铜秤,数学书……
她搜刮了一整床的稀奇物件,只盼着小东西随手摸上一样,她的儿子便能瞬间长成人中龙凤2.0。
但没想到,小贺执最终什么也没摸,而是径自爬到大床边沿,张开小手,头也不回扑到了早已含着烟笑眯眯等待好的丰四恺怀中。
长大后,他确实也很像爸爸。
林家有一道龛位,里面供着两个牌位,一个是“贺妗”,一个是“丰四恺”。
那是林成语的老大,林成语的哥们儿,林成语最好的朋友们。
林宵白后来常会后悔从前嘴碎,在他爸爸面前嘚啵老东西的那些暗恋往事。但谁还没暗恋过呢,只要走出来,同样都是英雄好汉……
“等等,”许啄又把他打断了,“你不暗恋了?”
那他明天得和关关说一声,林宵白没病了,不用再纠结要不要来看他了。
林宵白眉头立刻高高挑了起来:“怎么可能?我爸暗恋了贺姨十年呢,我这才哪到哪!中场休息一下还不允许了!”
他太吵了。许啄比了个“OK”的手势。
沉重的话题都被打断了,林宵白抱起双臂打量了许啄一会儿,忽然问道:“12月23号是什么日子?”
许啄:“我的生日。”
林宵白歪了歪头:“你不是儿童节出……”
话还没说完他就闭麦了。
许啄是福利院的孩子,谁知道他是哪天出生的。
一时失言,林宵白四下无措地转移目光:“难怪执哥那么神经,去给老板娘请假的时候前前后后强调了四遍‘12月23日当天’。”
但苏泊尔蔫儿坏,就是不顺着贺执的意问他那天是什么日子,气得大外甥走之前顺走他一大袋转基因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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