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啄说:“小叔,我,小偲,婶婶,我们会一直等着你。”
等你重新走到阳光下面,等到哪一天,他们也许可以像一对最寻常的父辈与小辈,真真正正地平和相处。
燕城的冬日风很急,明明今日踹树的少年嫌冷都没有靠近,但等候室窗外的槐树还是在瑟瑟风中摇曳不休。
冬天才刚刚降临,春天还在暂时看不见的远方。
但她总会到来。
凛冽的风中,许啄披着贺执硬塞给他的外套,当走出看守所的大门时,他仿佛刚刚参加完万里长征。
马路边敞开双臂的是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他的少年,而许啄轻呼了一口气,心中是自离家后所经历过的最令人意外的宁静。
“园园冷不冷?”
“不冷了。”
“那我们回家?”
“嗯。好。”
有的人遇见后可以温暖余生的所有季节,他的外套与怀抱,便是你的整段春天。
第47章 秋园日记(1)
今年的圣诞节是个周一,恰赶上月考结束,是个发卷子的好日子。
对大多数在读同学来说,这大约算是件惊天噩耗,但辍学儿童贺执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这的的确确确确实实实实在在算是一件老天开眼的不得了的大好事。
无他,只是因为他和许啄约好的十八岁生日就是牛逼轰轰把圣诞节挤出周末的12月23日。
起初说自己的真实生日应该比儿童节早,不过只是许啄没忍住哄贺执的说辞。
但没想到小流氓当了真,天天对着日历观测星象,甚至还神神叨叨地去请教苏泊尔,问他上次说算命算得准得不得了的那个水晶球小王子,可不可以也给他们家园园推算一个良辰吉时。
当然了,他只换来两只大大的白眼,以及一通打到信中希望对方好好管教一下家里小畜生的电话。
教室里同学们在课堂小测,托辞胃疼提前交卷的许啄坐在医务室的床上,晃着两条腿认真地点头应了下来。
虽然自己一向没少干,但许啄一直认为学生逃课算是非常出格的事,直到在医务室休息够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在帘子相隔的隔壁床位看见了躺着看报纸的李木森。
方馨老师扔给这个大冬天说自己中暑的男人一瓶藿香正气水,便溜溜达达回自己工位上看电视剧去了——压根儿不搭理他。
许啄与固执旷工的班主任对视了一会儿,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地离开了。
爱情容易让人变傻,为了让贺执不要更傻,许啄当晚便和他谈了谈心。
英语单词听写完毕,两个人头挨着头趴在桌上一起翻日历。
一月份太晚,元旦有别的安排,十二月事情也不少。
贺执装模作样挑挑拣拣一番,很快就在自己早就选定的“23”上面画了个圈,一本正经地解释:“生日连着节日,节日还连着有两天,相当于圣诞节延长等于三天生日,是不是可遇不可求?”
他可真是个数学鬼才。
数学天才被他轻松说服点头,随随便便就敲定了自己的成人日。
月考在生日前两天,周末老师们阅卷改分,周六也不补课了。贺执为这一天期待了太久,眼看着再也不需要干在日历本上画叉倒计时的傻.逼事,心中岂止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快乐可以言说。
为了这一天,贺执已经大半个月让人睡不了好觉了。
——这个“人”具体指林宵白。
“贺呵呵,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信中男生宿舍的三楼阳台上,林宵白接通电话,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冬日里的天色最是吝啬,晚自习前月亮便高高挂在了天上,得意洋洋地把所有星子都挤到了城郊。
上上周他爸林成语忽然毫无预兆地给儿子办了学校宿舍的入住手续,林宵白放学还没来得及回家吃口热乎饭,就在校门口迎接了他爹和他爹带来的行李箱。
林宵白:“?”
他爹语重心长:“反正你在哪儿都不学习,不如离我远点,眼不见心不烦。”
林宵白:“???”
总之,林宵白和许啄做了室友。
虽然很是不解贺执怎么就忽然舍得把许啄放回学校了,但从他入住第一天,贺狗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老实点顺便帮他个忙这件事可以看得出来,林宵白纯粹是被贺执卖进来的。
“是我。”
贺执答得很爽快。
林宵白一个大白眼还没翻完,贺执又开始自己的电信诈骗了:“但你不觉得这样你会离园园同桌更近吗?”
“……”林宵白无语地想了一会儿,发现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合唱比赛那天,林宵白告白了,告白之后,不出所料地被拒绝了。
女孩子在他说完“我不会写雎鸠,我只会写你”之后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茫然无措了十来秒才摸着鼻子,难得有些不自在地问他:“你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作为一个有脑子的直男,林宵白当然很清楚这就是“谢邀,不了”的意思。
他把关关送回班级,吸着鼻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礼堂,本来打算强插进许啄和贺执身边做电灯泡,哪想着那两人跑得飞快,出门时人早就没了。
爱情友情都对他无情,林宵白大受打击,回家撅了两天没去上学,第三天就被他爸赶去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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