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术已经知道自己大概上回暴露太多,所以便不再掩盖,日后他也想好了计策与应对,只不过公治厚的想法他暂时还摸不透,这之后的奏折论断之中多为江山社稷考虑居多,本质也的确是为了江山,不过是为了公治厚的江山。
朝堂底下的暗流涌动,对于只批阅了一部分,而且是由庄谆亲自给他的部分奏折的公治厚,这位皇太子自然还不知道庄谆现在的动作。况且游术的手法的确精妙,这一步步埋下棋子引兵入阵,未有一些时日的确是看不清楚这些举动带来的成果。
这华灯夜游术自然是非去不可。
而在宫中的公治厚,确确实实也觉察到了庄谆这几日不对劲,尽管他伪装的极其完美,似乎与从前的那位残暴的摄政王无异,但是他便是感觉这庄谆与以前不同。
这种不同,可能不体现在行为举止,而是体现在感情上,从前的庄谆可不会像这几日这般对待自己,似乎从这个人身上,体会到了一点奇异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的灵魂。
华灯夜将持续到明早晨曦来临之时。深夜酉时一刻,公治厚已经抄完了礼法,在侍从服侍下上了床。
公治厚唯有在自己寝宫之中,床帐之上,才有独一份属于自己的空间,他爱将自己彻彻底底盖在被子中,凝着神开始思考,他自小开始伪装情绪,更能轻松捕捉他人的情绪,比如今天的庄谆,最近与庄谆接触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也变得不对劲了。
这时公治厚尽管躺在床上,但是可不会就这样入睡,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他睁着眼睛,没有光线谁也看不见他眼中闪烁的明光,他像是一只在黑夜中觅食的黑豹。
自屏风后面传来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自床上移下慢慢挪动到了屏风之后。
一只小豹子,终于逃出了牢笼。
华灯夜之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夜里越是深这盏盏烛火便越是光明。现在已经酉时二刻了,还差一会儿便进入到华灯夜最为热闹的时候。
公治厚拿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而女主左竹正陪着他在王城里面玩得开心,这时候至少没有人会束缚他,而他也不用继续假装着什么。
华灯夜是一年之中除去春节之外最为热闹的时候,王城之中几乎是人山人海。庄谆赶忙完成奏折也来了这华灯夜,因为他相信某人肯定也来了这里,庄谆在酒楼二层,开着窗低头扫视着底下的人群,正好便看见了拿着纸花灯的公治厚,尽管他带着面具庄谆仍旧将他认了出来。
再过一刻便是华灯夜最为热闹的放河灯,燃天灯的时候。便像是放纸鸢一般,这天灯升上天去的,便代表着步步高升繁荣昌盛。
公治厚顺着人群来到了王城之中最为热闹的礼风台,这是王城里面最大的空地,可容纳人数极多,公治厚拿了这一个小小的纸天灯,偏往这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他本想带着左竹一起离开,可没发现一回头左竹人也不见了。
这擦身而过的都是素未谋面的人,一个人捧着这纸天灯的公治厚觉得喜悦自由又觉得有些孤寂。
随着一声响炮在天空燃出巨大的烟火,夜空之中猛地升起了千百盏,或金或红,各式各色的天灯,公治厚抬着头透过这面具挖出两个圆圆的孔洞看着这片天空,他甚至看到了有一个天灯竟是金猪模样的。
他将手中的这纸天灯点燃,也飞入这一片天灯星河之中。
果然不论到了哪里,自己始终都是孤单一人。
公治厚收了眼中湿润的感觉,转身便离开了这里,继续跟着人群来到了放河灯的地方,这河灯顺着横跨王城的内河与外河一路漂流,他偏偏不往这人群多的地方,好似无知无觉的走出了王城之外,直直往那下游方向走去。
那个人,会来。
但他的心中隐隐约约亦有几分不敢确定,因为这几日的庄谆,实在是与从前那人大相径庭。他在这几日接触下来,心下甚至产生了一种猜测。
这个庄谆,不是原来的庄谆。
他不敢确定,但是这计划他蓄谋已久,定是要做的。
他一路自然都有给庄谆派来寻找的人留下讯息,想必刚刚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那人定是怒了。
庄谆其实一路都跟着公治厚,见到他往河流下游而去,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但是在出城的时候,仍旧不见了公治厚的身影,小说之中有提到过这里有一处暗道,可惜未曾描述具体位置,土豆的定位也只在这周边模糊的位置,便派了一队人马往这方向前去寻找公治厚。华灯夜放河灯,所有人都喜欢往上流而去,因为河灯飘的越久,飘的越远,便代表着长命百岁,财源广进。
所以鲜少人会往下游而去,不到片刻,方才派出的一队只回来一个,浑身已经被鲜血浸染,尚未开口便已经身亡。庄谆皱了皱眉头,派出数支骑兵,点上火棍照明,同自己驾马前去这下游寻找公治厚。
河流于夜中深如墨,这一盏盏河灯便像是在墨上开出的花,越往下走,人便越少,等到出了王城几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人影。
“所有人,以十人一队,在四周寻找皇太子,一刻之后与我汇合。”
庄谆亦独自带了一队人马沿着河岸寻找,这河下游江面逐渐变宽,再往前走便是一个转折,这河水陡然分流,一条宽,一条窄。两岸芦苇微微,今夜无月,只有手中火把的光能够照亮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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