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笑敢……她又怎么敢如此嚣张,分明一个旧式女子,又哪来的胆子妄言休夫?
她凭什么?!
韦珺之望着唐沅消失在草木间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怨毒。
他父亲韦寒江走上来,拍了拍他的手背,眼底目光沉沉。
***
两日后。
这天是十五,受戚家老夫人熏陶,以往每个月原身都会在这一天去庙里上香拜菩萨。
这时候汽车还十分稀少,加之去寺庙的路上土路居多,颠簸狭窄,只好选择马车出行。
唐沅按着原身的习惯提前沐浴更衣,绿绮为她净面妆点,两人便出了门。
这几日以来,唐沅对韦家的说法是在收拾嫁妆,事实上,原身的东西虽多,但她提前到的那一个月里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会子之所以还呆在韦家,不过是在等韦珺之签的协议书。
或者说,在等韦家的反击。
她这次狠狠打了整个韦府的脸面,还要带走这么多东西,都说商人重利,韦家是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开的。
现在是新政府当政了,若是按照律法,他们无论怎样都是不占理的,到时候真要闹到大理院去,戚家也不可能放任这个女儿不管。这样一来,韦家势必还是得大出血一次。
若是想让这事儿彻底了结,又保住韦家的利益,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唐沅这个当事人消失。
而今日,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路去庙里的路上都没有任何动静。原身礼佛的习惯是叩拜之后,还要在寺里呆上一整天,听法师讲经,再食一顿素斋。这么一通下来,等唐沅从庙里出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夜幕四合了。
宜城的气候一向潮湿,这几天又阴雨绵绵,地上泥泞湿漉,来礼佛的人并不多。从山下回城的路上,几乎只能听到她们这一辆车车轱辘和石子碰撞的声音,还有马蹄踏在土路上的嗒嗒声。所谓鸟鸣山更幽,在这样单薄的声音映衬下,周围更显得寂静无比,甚至无端有些瘆人。
唐沅倚在马车软塌上闭目养神,绿绮在一旁为主子点一炉熏香。
她刚用香匙把香灰抹平,忽地一阵草叶摩挲的窸窣声响起,随即一道破空声凛然而至,响起之前主子对自己说的话,她手一抖,香匙掉下,那平整的香灰上立即就出现了一道刺眼的凹痕。
“少奶奶!”她低声急唤了一声。
倚在软塌上的唐沅倏地睁开了眼,绿绮只觉得一双葇荑覆在了自己手背上,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冷静地抽出藏在塌下的一把□□,冲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别怕。”
第132章 被牺牲的原配(5)
几个布衣蒙面的彪形大汉从土路边一人高的野草丛中跳出来,领头那个不由分说跳上车辕,反手拉住缰绳,拉车的马长嘶一声后停下,那大汉手中的土|枪也就按在了马夫的太阳穴上。
“别动!”
那马夫不过是韦家养的一个下人,成日里喂喂马,赶赶车,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当即就吓得噤若寒蝉,冷汗止不住地从额角淌下。
“大、大爷,咱们是宜城韦家的车马,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啊,这喊打喊杀的多不好……”
乱世多绿林,这马夫只以为是遇上了劫财的山匪,急忙搬出主家来,好让这山匪知道他们不是什么没名姓的人家,得罪了韦家,这山匪日后在宜城怕是再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那大汉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冷笑一声道:“咱找的就是韦家……”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却忽地禁了声。
一个黑色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他的后心。
那股凉意透过单薄的布衣,直浸到他皮肤里去,激得大汉神色一震,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冷颤。
他费力地缓缓转过头,想看此刻拿枪威胁自己的究竟是个什么人,背后人却把枪又往前抵了抵,冷声道:“别动,再动毙了你。”
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大汉身形一僵,强笑道:“姑、姑奶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这都是误会,误会。”
他声音里带着讨好求饶,但在唐沅看不到的地方,那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他一边不停说些讨饶的话分散身后人的注意力,一边不动声色地垂眼,用余光看到了背后女子露出来的一点衣袖。
下一秒,他找准时机,左手迅疾如风,往后擒拿而去,原本抵在马夫太阳穴上的右手也随之一转,枪口调转了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子弹就朝着女子持枪的手打去!
小娘皮,敢跟老子——
那大汉狞笑着,心下得意的念头才刚冒出来,却像被人扼住咽喉似的,整个笑容又都僵在了脸上。
那女子竟在他动手的同一刻抓着他的肩膀一个侧身,原本预计好朝她手臂而去的子弹便打歪了,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他只觉得肩胛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手上一个脱力,那手|枪便陡然腾空,落到了地上。
“砰——”
又是一声枪响,那女人竟又给了他左边肩膀一枪。两个血洞不住地往外冒着血,带着他的体温氤氲成雾气散在空气里,涌进鼻腔都是腥甜的味道。
大汉终于止不住地惨叫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冒下,而下一瞬,那把枪在女人青葱般的五指上轻巧一转,枪口就又抵上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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