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有视死如归的觉悟,却未必能有抗住魂体与精神几重痛苦折磨的能耐。
隋启瞳孔颤抖,青白嘴唇紧抿。
对了,你曾在阴司地府做过挺长一段时间的判官阴差,勉强也算专业对口,你觉得,就施瑾这情况,够下第几层地狱
够了!隋启出声打断红药平淡、却句句正中他痛处的话语,咬牙切齿道,武安将军好手段!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药满意点头:隋将军明智,如此自然最好。
红药面上虽然一副友好合作的表情,铜环大刀却依然稳稳抵在隋启脖子边,隋启也没理会那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刀刃,深吸一口气后面无表情地道:千年光阴太漫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武安将军如今最想知道什么?
红药摊开攥紧的拳头,露出手心已经瘫成一团无力挣扎的人脸灰线:你可知这是什么?
隋启看了一眼,表情复杂地道:武安将军可知神慧身份?
我知道他是妖,但不知他是什么妖。红药问,你知道他原型是何物?
既已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隋启直言道:这就是神慧的原型。
就这?就这!就这?!一边竖起耳朵旁听的李吴没忍住惊讶出声,她已经在脑海里将远古凶兽的图像与名字过了个遍,做好了不管神慧是什么鼎鼎大名的凶兽妖兽她都能处变不惊淡然以对,谁曾想剜心、灭军、亡国,坏事做绝的神慧居然是个不足手掌长的灰色小长虫?
这也太没有反派大boss的排面了叭!
红药没有像李吴那样直白明显的质疑,但也看着隋启不说话。
隋启解释道:这只是神慧手下的小喽喽而已,他的真身,我曾有幸见过一次隋启露出一个混杂着厌恶与恐惧的表情,缓缓道,仅露出地面的部分,就有十余米长,臃肿肉尾一扫,山塌地陷、丛林尽折实非人力能阻。
露出地面?红药皱着眉头道,他究竟是什么?
隋启垂眸扫了一眼脚下乱石四溅的长长沟壑,道:你这一刀不是劈得正好?线索都已经抓在手里了,武安将军还没看出来么?
李吴觑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红老板,直觉隋启要再这样绕来绕去的废话下去,香烛店这饱经沧桑的地板就又要添一道伤痕了。罢了罢了,她今日这牛头也是换得正好,合该充当那叫嚣控场的小兵小将。
嘿,你这鬼问题还挺多,是我们拷问你还是你借机解惑啊?劝你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端正好自己的态度!
隋启看着眼前穿着吊带裙高跟鞋的地府常见鬼卒牛头,嘴唇动了动,默默移开视线看向红药:地龙。神慧是地龙。
方冲呆呆发问:地龙是什么?好歹沾了个龙字,应该挺牛逼的
李吴:就是蚯蚓。
哈?蚯蚯蚓?!方冲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道,骗人的吧?神慧是蚯蚓?一条蚯蚓兴风作浪把咱们耍得团团转搞亡了一个皇朝?哪条蚯蚓长俩人脸啊!?
隋启看也不看惊讶的方冲,自顾自继续道:神慧不是普通的地龙,我不知他从何而来,也不知他已经活了多少岁据我这千年所见,与其说他是地龙,不如说是真龙。
真龙?红药冷笑,他也配?
方冲三人赞同点头,龙在他们国家代表的意义非同凡响,神慧一条蚯蚓精也配称真龙?他们这些龙的传人第一个不认!
隋启清楚他们的想法,表情冰冷地问:人间帝王自称真龙天子,那覆灭真龙天子王朝的神慧又如何说?
红药却道:你家君上也是那些真龙天子中的一个,而且神慧覆灭的正好还是他的王朝,你说该如何说?
隋启愣了一愣,主动道:不止一个。
红药很快反应过来:你为判官时,擅自为戎朝老皇帝添寿还阳起死回生,引发皇室争斗也是因为神慧要亡戎朝的江山?
隋启沉默点头。
我此前还以为你是在报复红药顿了一下,问,连灭两朝,神慧目的为何?
隋启摇头:不知,我只听令行事。
施嘉文怒道:听令行事?你从前听施瑾的令,枉顾法理,残害忠良,逆行倒施!后来又听神慧的令,祸乱朝纲,致使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听令之时,你竟一点是非善恶也不分辨么?
嘉文公主为何愤怒?隋启表情不变,木然道,我祸乱戎朝的朝纲,乱戎朝的天下,罚戎朝的愚民,也算报了当年兵临城下改朝换代之仇,你该高兴才是。
施嘉文冷哼一声:若真要报当年国破家亡改朝换代之仇,你该拖着施瑾神慧一起下地狱!
红药按了按胀痛额角,摆手道:行了。我还有一问神慧手下的小喽喽可有毒?毒可解?
隋启看向被红药挡在身后,双目紧闭不知生死的裴慈,心中居然隐隐生出一丝可笑的物伤其类之感他们之间,又算得上哪门子的同类。
心中虽不屑冷叹,但在红药冰冷的凝视下,隋启还是实说道:不是毒,是魂魄缺失。
你们不是情人吗?都这么久了,还没发现裴慈魂魄不全?
魂魄不全?!红药心头巨震,草草收敛情绪后,亦不客气地回道:我见你方才神色,似是对神慧原身多有推崇,谅你今日也算老实,既如此,便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李吴三人:多有推崇?明明是恐惧厌恶好叭!红老板你又要杀人诛心了,真是干得漂亮!
施瑾是神慧的亲儿子,半妖血脉,唔,原型也不知是与神慧一样的臃肿地龙呢?还是半人半蚯蚓的怪物模样呢?红药故作好奇,轻笑道,你忠心耿耿跟了他们父子一千多年,这事儿应该还不知道吧?
第121章 三月之约
裴慈醒过来时眼前一片朦胧昏暗, 尚未看清身处何地,便被生疼干涩喉咙口的浓浓血腥味占据了全部感官。
浑身酸软疼痛的裴慈无力地动了动唇,然后下一秒他便被轻柔扶起, 肩背倚上大小合宜触感柔软的枕头,又过了几息, 唇边挨上润泽瓷杯, 裴慈小小抿了一口,是充满莲子清甜的温水。
一杯莲子水饮尽, 裴慈如被火烧沙磨的喉咙才终于轻松几分, 他抬手轻轻握住喂水人的手腕, 柔声问:红药,几时了?
红药换了只手将空杯子放到床边小案上,被握住的那只手则反客为主, 将裴慈冰凉的手掌握得紧紧:你睡了很久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啊裴慈突然笑了一下,语气轻快,还好还好, 我刚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一片黑,还以为瞎了呢, 心想那可不好, 瞎了就看不见你的脸了。
胡说什么?你眼睛好着呢,只是今日天黑得突然, 我又忘了多点几盏灯你且等等,我去点灯。红药起身欲走, 却被手上微弱力道留住。
不必了。裴慈眨了眨眼睛, 努力在一片昏暗中分辨红药的轮廓,等会儿就习惯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红药坐回床边,低着头将裴慈已经被他捂出一点温度的手严严实实地拢在手心:好啊, 说些什么?
裴慈沉默了几秒,问:我怎么了?
红药神色平静,语气是与平日一般无二的镇静淡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不小心中了神慧秃驴的暗算,没关系,我很快就能解决。
暗算?如何暗算?
他是妖嘛,手段无非也就那几样,魂魄攻击之类的。红药故作轻松道,啊对了,忘了与你说,神慧是条蚯蚓精,还妄想成真龙,手底下的小蚯蚓两头长着人脸,看着可恶心
裴慈静静听红药将那些他错过的事绘声绘色的说完,才道:红老板,不知从前那则三月之约可还作数?
红药哼了哼:什么三月之约?我记性不好,不记得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护住你?
裴慈讨好地摇了摇红药的手,保证道:我自然信你,全世界我最相信你其实,我记性也不好,也不大记得那三月之约具体约了些什么了。不然,我们重新约过?
重新约过?还有这种操作?红药看着虚弱倚在床头枕头堆里,脸色苍白双眸明亮的裴慈,心头霎时一软,不由顺从询问,你想如何约?
裴慈勉力起身,已经被捂热的双手轻轻搭在红药肩膀:你随我回家去见见我爷爷吧?
见见家长?!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这步来的?久经沙场百战百胜的武安大将军眨巴着眼睛一脸懵逼。
裴慈的眼睛在昏暗光线里明亮灼人,仿佛所有的欢喜与生机都在那双眼眸里燃烧,他收拢手臂,冰凉额头与愣在原地的红药轻轻相抵:今日便是三月之期的最后一天,武安大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定不会食言毁诺吧?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武安大将军并没有正式见过男朋友的家长从前在懿宁公主府的时候倒是经常见,但那会儿他们还是纯纯的竹马主仆情谊,如今却红药心中着实忐忑。
你今天才吐了血,还是老老实实待在香烛店好好养身体,见家长什么的等你身体修养好了,也不迟。
裴慈摸着心口幽幽叹气:就是要趁现在,爷爷见我如此虚弱,才会痛快接受我这一脉绝后的事实。
红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这不仅仅是见家长,更是出柜啊!
裴慈继续道:而且我也想在还活着的时候带你回家,让爷爷看看你,再一起吃顿饭,也让你看看我从小生活的地方,那里有我从前二十多年的生活痕迹。
咱俩当着你爷爷的面出柜,还想留下一起吃饭?不当场把我们两个扫地出门都算老爷子脾气好心宽想得开了红药一把捏住裴慈苍白脸颊,还有,什么叫想在还活着的时候带我回家?刚刚还说信我,全世界最相信我,这会儿嘴里就要死要活的了。果然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裴慈的脸颊肉被男朋友控制揉捏着,只得无奈道: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人有旦夕祸福,尤其是我这种情况,更得抓紧时间万一真有个万一,那就只能与你做一对鬼鸳鸯在梦里向爷爷坦白出柜了。
我更想正式的带你回家。
红药双手捧住裴慈柔软冰凉的脸颊,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玩具一般,左捏捏右揪揪再打着圈揉一揉,一番折腾总算让裴慈苍白的脸颊多了几分血色。沉默玩弄了半晌新鲜玩具,红药才慢吞吞道:也是要真有你说的那么个万一,你的葬礼我还只能作为裴总刚结识的普通朋友参加你爷爷不迷信吧?会不会给你张罗冥婚?
裴慈被红药的跳跃式话题搞得哭笑不得,保证道:放心,我爷爷向来对那些封建糟粕敬而远之。
那可不一定,从前敬而远之是因为那是别人家的事,体会不了当事家属心情,你要真有了个万一英年早逝,你爷爷肯定会心疼你一个鬼在地下孤单寂寞,说不定就愿意花重金为你寻找年轻漂亮红颜薄命的姑娘冥婚合葬了呢?
说着,红药又瞄了裴慈一眼,似模似样的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不定你爷爷念在我俩的朋友关系,还会特意关照我香烛店的生意,把你冥婚要用的一应礼具都承包给我打理。
裴慈被红药哀怨的小表情逗乐,忍笑道:那你会好好打理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不会!红药脸色一沉,冷冷道,我甚至还会移花接木偷梁换柱,把你的尸体从你家祖坟偷出来,骨头敲碎,烧成灰,和我的骨灰拌一块儿!
都说好了要和我合葬,还想和漂亮姑娘冥婚?下辈子都没可能!
从没说过要和漂亮姑娘冥婚的裴慈无辜又委屈,哑着嗓子发誓:裴慈只和红药冥婚,只和红药合葬。
红药点点头,一脸本该如此理所当然的表情。
裴慈顿了顿,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眼睫轻颤,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向来温和包容的成熟恋人突然如此小心翼翼可怜巴巴的请求这谁顶得住啊!
要!红药小心将裴慈扶起,把之前特意垫高的枕头放平后轻轻安置好已经没什么精神的裴慈,睡吧,等你睡醒我们就去你家,一同面对柜外狂风暴雨!
裴慈躺在柔软锦缎堆里,眼皮如有千斤,但他依然坚持半睁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红药,语调放的很轻缓柔和:爷爷虽然严厉,但他很疼我的,我这么爱你,他也一定会喜欢你
说着说着,裴慈的声音便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眼睛一合,陷入黑沉梦境。
红药沉默地看了昏睡的裴慈良久,然后轻轻伏在裴慈胸膛,闭目细听那代表生命的缓慢而细微的跳动。
睡吧,我守着你。
裴慈再次睁开眼睛时,昏暗昏沌褪去,眼前一片明亮,视线刚一清晰,就看见如一片白色羽毛一般伏在他胸口的红药,正在他纠结是出声唤醒还是让红药多睡一会儿时,白色羽毛已经轻飘飘起身,漆黑清亮眼眸里没有一丝迷糊睡意,也不知是清醒得太快,还是一直没睡。
今日可有舒缓些?红药一边问,一边将放在床头小案上的白瓷杯递给裴慈。
好了很多。裴慈接过白瓷杯抿了一口,是与昨夜一样的温热莲子汤看来是一直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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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味香烛店——闻一二(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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