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晋遂川也有这个立场，但他的心里并不是支持公主，而是支持公主在如今就是他最好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晋遂川对凌渡道：嗯，我明白了。
    凌渡想了想后，就非常客气地说道：处长，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
    晋遂川含笑道：和我不用那么客气。
    凌渡其实感觉有些尴尬，这种尴尬来自于自己和晋遂川之间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他不能再装凌焕，而晋遂川又很明确表达过对他的示好。
    凌渡道：我之后可能会请你做一下我的实验观测者。
    晋遂川：什么实验？
    凌渡：就是我的信息素调整器在水中时出现问题，我暂时还不确定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我想了几种可能性，第一种是信息素调整器在水中后因为防水有问题而导致功能受到干扰，这个我一个人就能检测；第二种是在水中时，我自己的信息素波动出现问题以至于调整器没能做到协同调整，让真实信息素出现泄露，这个我一个人也能检测；第三种是在水中时，我的信息素受到你的信息素的影响，导致调整器没能及时协同调整，让真实信息素出现泄露，这个，就需要你的参与，我才能检测；还有第四种可能性，你在水中时，你的信息素感应能力会加强，所以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你还是感应到了我的真实信息素，这个，也需要你在，才能检测。
    晋遂川听完，一面佩服凌渡想得真是周到，一面就说：好，你有什么安排，提前通知我就行了。不过，我听你讲的，是需要有个水池来做实验吗？
    凌渡道：我家里的浴缸就可以。
    晋遂川看了看凌渡，凌渡马上意识到了问题，他总不能让晋遂川和自己一起进自家的浴缸，而且他家的浴缸也容不下两个成年人，再者，晋遂川还是这么高大健壮的身形，一个他也容不下。
    晋遂川看出了凌渡心中所想，就说：浴缸未免太小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使用我公寓里的泳池做实验。
    凌渡还是不太自在，就是我去过的公寓？我们现在所在这间客厅的那套？
    晋遂川：是的。阳台上有一个泳池。
    凌渡心想阳台居然可以做一个泳池，那房子果真很大。
    晋遂川道：我可以展示给你看看，就是使用刚才的那个系统，你要看吗？
    凌渡道：可以。我直接切换进系统，我看可不可以用来做实验。因为这个实验需要一些保密性。
    晋遂川欣然同意了。
    凌渡直接从后台为晋遂川做了切换，两人就进入了晋遂川的系统账号里，进去后，两人依然是在客厅里，晋遂川四处看了看，他已经引导自己的意识去构建自己的公寓的场景，然后叫凌渡随自己去泳池。
    晋遂川基本上不在自己的公寓招待客人，所以泳池只是他自己使用，并不是用来待客或者办聚会时供客人使用的，泳池就直接和他的卧室相连。
    因为他和凌渡之间戳破了那层纸，晋遂川再不敢对凌渡做出失礼的行为，秉持着礼仪，他引导凌渡走过自己的卧室时，他强行模糊了自己卧室里的场景，推开卧室和泳池之间的那道门，他对凌渡做了请的姿势，道：就是这个。
    凌渡走出那道门，看到了外面的泳池。
    大约晋遂川是会时常使用这个泳池的，晋遂川对这个泳池非常了解，所以对这个泳池的展示也非常精确。
    泳池并不小，有四五十平，它的另一边外面看出去，就是城市西面的风景，和他曾经在电梯里见过的是同一个方向。
    凌渡对晋遂川道：这个泳池，外面有直升机巡视的话，就可以看到。
    晋遂川道：外面有隔离玻璃。
    晋遂川说完，他已经通过意识控制，让泳池外面的玻璃墙升了上来，玻璃墙是单面可视。
    凌渡看后，不由说：你的房子真高级。
    晋遂川不由失笑：哪有你做的这个系统高级。
    凌渡说：这是不同的两个方向啊。
    晋遂川道：你想做实验的时候，随时叫我。
    谢谢。凌渡感受得到晋遂川的殷勤，晋遂川这无时无刻的殷勤自然真的讨到了凌渡的好感，同时也让凌渡有些羞涩，而且这羞涩来得突然又莫名，甚至让凌渡窘迫起来。
    凌渡马上说道：我还有其他工作，先下了。我之后定好了做实验的时间，再麻烦你。
    晋遂川没想到他这就要下了，自是很不舍，而且他还有问题没有问，就说：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凌渡只好暂停了下线的动作，问：什么问题？
    第85章
    晋遂川：你的事, 我会一直为你保密，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将自己的信息素调整成你的兄长的。你刚才讲到了信息素调整器这个名词, 但是，这种设备，即使是在最高调查局以及在军部, 都没有出现，你那里的设备是唯一份的吗？这种设备，如果大量出现，完全会摧毁国家如今的安全系统。因为国家如今的人员身份确定，都仰仗于信息素的特异性。
    凌渡知道晋遂川所担心的方向是对的，最高调查局是国家安全部门之一, 晋遂川作为其中的领导，自然第一时间会想到国家安全。
    凌渡道：我可以告诉你有关这个信息素调整器的事，但是你必须保证没有我的同意, 你不能告诉其他人。
    晋遂川：那是当然。
    凌渡听他回答得如此干脆，不由生出一丝促狭之心, 道：处长, 您回答这么快，真有好好思考过吗？如果我接下来讲的事，会让你渎职呢。
    晋遂川又不傻, 自然知道凌渡这是故意调侃自己, 晋遂川不仅不介意，反而还欢喜起来，不过他面上倒是一本正经，说：我是绝对信任你的。
    凌渡还有什么办法？他只好说道：这个设备是我自己制作，其原理和制作方法, 只有凌焕和我知道。我自己只制作过这一个设备，但凌焕那边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不过，我之后会要求他限制这个技术的外流，不然，这个技术在黑市上出现，的确会对国家的安全系统造成很大冲击。
    凌渡在之前基本上是全身心沉浸于自己的研究工作，对外界的事不太关心，这次出了凌焕失踪的事后，凌渡扮演凌焕，才积极地去处理外界的事情，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凌焕到底做了些什么，而且，这些可能还不是凌焕做的全部，而只是很少一部分。
    凌渡以前没有想过凌焕会怎么使用自己研发出来的设备，这次有所了解后，凌渡便也不得不去想，他需要和凌焕谈谈，并限制凌焕可能会有的一些行为。
    听闻那个信息素调整器是凌渡的发明，晋遂川并不觉得惊讶，只是佩服于凌渡的天才，他说：那个设备很好制作吗？
    凌渡道：设备的制作并不特别复杂，但是，要做到模拟另一个人的信息素，是需要经过非常精确的计算的，这非常复杂。即使我将技术放出去，能够理解其概念并且做到的人，也不会有几人。
    晋遂川的心灵受到了震撼，他认真道：凌渡，你在研究上取得的成果，完全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你的天才，应该为世人所知。
    凌渡却说：我的研究，只是发现了自然里的某一点原理。这些原理，是这个世界运行的基础原理之一，它们并不以人类的意志所改变。这些原理，有很多种利用方式，如果没有限制，这些利用都将成为利刃，握在强者的手里，悬在弱者的头上，最终流出的都是弱者的血。晋遂川，你认为，如果最终发展成这样，我会为此高兴吗？我知道我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论我是天才，还是庸人，世人是否知道，于我，都没有意义。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一句话，对于我们这种平民来说，是很多人的人生方向，人们欣慰于自己取得的成果，可以去换取权势。但是，我并不需要，不仅不需要，这些也不是我所追求的。我从小就没有这方面的追求，分化成Omega后，我发现权势对Omega这个性别的人的限制后，就更加不想钻进这个笼子。
    晋遂川明白了凌渡的意思。
    不过，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凌渡既然完全蔑视人们追求权势是为了用权势去编织笼子限制他人，那么，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成为公主一系的人。
    晋遂川说：没有人可以摆脱人类社会里的位置，只要他在这个社会里有一个位置，那么，就被束缚在这张由所有人组成的网里，就会影响他人，也会受他人影响。凌渡，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权势是这张网里的丝线，握着越高权势的人，就牵扯着越强大的网线，他既能更有力地牵动这张网，但也被束缚得更紧。凌渡，你的想法，太天才了，但不现实，不然，你为何会站在玉泽公主的身边。
    凌渡苦笑道：你说得很对。我还小的时候，是我父母保护我，不让我受到影响，之后，他们过世了，是杨行屹和凌焕保护我，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其实，我在分化成Omega后，我利用杨行屹为我提供了很多便利，凌焕也为我一直没有结婚。凌焕说，他希望这个社会可以变得让我作为Omega拥有自由，让每个Omega拥有选择人生的自由，我曾经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我没想到他真的在那么做，我不能看着他为了实现我的梦想而不动容。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站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因为她最有可能实现我这方面的梦想，让Omega也拥有选择人生的自由。不只是上学的自由、婚恋的自由、从业的自由，最主要是人们不应该在意识里形成被划分的认命的观念。以前，我以为Omega只是被专门的教养机构限制行动和思想，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们在通过思想操控来操控Omega，之后肯定会发展成操控所有可以被/操控的人，然后发展成操控所有可以被/操控和需要被/操控的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发展到哪一步，但我不希望被/操控，其他人也不想被/操控，那么，我觉得我们就应该反抗。因为这个世界，是我们所有人的，而不是那几个自以为是的人的。
    凌渡说完，见晋遂川良久没有反应，他就叹了一声，道：晋遂川，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作为晋国公的次子，是怎么想这件事的。毕竟你和我们不太一样。
    周围的环境已经因为晋遂川的意识变化发生了变化，周围起了浓重的雾气，两人被白雾包围，两人只能看到对方，而无法看到白雾里的任何其他东西。
    晋遂川问：为什么说我们不一样？
    凌渡道：你认为，不同的人在如何看这个世界？
    晋遂川：根据站的位置不一样，看的距离和风景不一样，你是这个意思吗？
    凌渡：有的人出生在沼泽里，一出生就开始挣扎想不陷进去，但挣扎也无用，很快就陷进了泥里，在淹死之前，他们可以看到什么？有的人站在地上，走多远看多远；有的人坐在车里，车开多远看多远；也有的人在天上，视线所及，的确非常宽广，但又能看得多仔细多清楚？也许，是位置、眼光、思想等等决定了这一切。你和我所处位置不一样，心中想的不一样，看到的，肯定不太一样。
    晋遂川：凌渡，你是在排斥我吗？
    凌渡漂亮的眼睛像剔透的琉璃，既像没有感情的物件，也像有洞穿一切的力量，他说道：没有。我只是想更加了解你。
    晋遂川说道：以前，我和我的大姐谈过一些话。
    凌渡认真地等他接下来的话，晋遂川将他以前和晋诗礼谈话的场面在这个系统里再现了出来，晋遂川在此时作为一个审视者，看着几年前的自己，他审视着几年前的自己，又审视着如今的自己，他自问自己，在特调处工作这几年，他的观念和人生理想是否发生过变化，他想，他可能更加清晰地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自己的人生意义是什么。
    凌渡作为旁观者看了一场晋遂川和晋诗礼在书房里的谈话，晋诗礼是一名容貌雍容神态冷峻坚毅的女性Alpha，但她的眼神里，却满含着温柔，温柔是一种坚定而稳固的力量。
    随着晋遂川和晋诗礼之间谈话结束，场景发生了变化，周围变成了明月之下的山林，不远处的溪水潺潺，在月色下反射着粼粼波光。
    这和凌渡的信息素的感觉非常像，这让凌渡的精神变得很放松。
    他诧异于晋遂川可以完成这种场景。
    晋遂川对凌渡笑着说道：我刚入军校的时候，是十七岁。我们班的第一次越野考核，就是在山里。
    凌渡问：就是这个山里吗？
    晋遂川颔首：对。我因为迷路，遇到了野熊，和野熊搏斗又在悬崖边弄掉了装备和通讯设备，在山里盘桓了五天才出去，所以当年考试得了班上倒数第一。不过，我倒不后悔，因为迷路的那五天，我学到了很多。最开始，我只想争第一，对于迷路，我感到非常焦躁，后来，发现自己肯定无法拿到名次了，我不得不认命了，再后来，我非常饿，开始担心自己一直出不去会死在山里，再之后，我寻找到了果腹的果实，我也学会了在孤独和危险里欣赏山里的美景。
    凌渡道：那的确是不寻常的经历。
    晋遂川道：那是因为我年纪小，又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才记忆特别深刻。在之后，我执行这一类任务多了，就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了。
    凌渡：我不曾了解这些。
    晋遂川笑了笑，道：凌渡，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吗？我认为我了解你也理解你，我也希望你了解我。我知道你的理想和理念，你也知道我的理想和理念，我们不曾冲突，甚至，我们希望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凌渡微微瞪大了眼，他没想到晋遂川会突然说这些，所以他没有一点准备。
    晋遂川又说：能够偶然遇到你，并且热爱你，是我的荣幸。但我不希望这成为你的负担。
    凌渡道：我倒不觉得这是负担，只是，我比较好奇，你要怎么追求我？
    第86章
    凌渡这话的潜台词就是答应了, 晋遂川难以控制地露出笑容，大概是太高兴，他反而有点忐忑,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追求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如此特别的凌渡。
    晋遂川想了想, 只好说道：我暂时还不知道。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凌渡无奈地说：我俩最近还是不要在现实中过多接触。我想进入杨密魁主导的天宫计划，想亲自去看天宫计划到底是什么，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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