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最后一块冰也快融化干净了,岑舸才起身离开。
她拉开椅子,往前跨了一步,却意外踢到桌子脚,咚的一声跪摔在地上,肩膀撞到桌沿,打翻了桌面上的柠檬水。
带着酸甜气息的液体哗啦啦的滴落下来,一半溅在地上,一半落在岑舸肩膀和手臂上。
哎呀,你没事吧?服务员听到动静,急忙过来扶岑舸,但岑舸像是站不起来了似的,服务员拉了半天,硬是没能把人扶起来。
我来。岑舸的助理闻声从外面赶进来,想架岑舸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却被岑舸推开了。
我没事。
岑舸撑着被柠檬水打湿的桌子,慢慢站起来。
她只是坐了太久,腿麻,加上突然摔倒,小腿一时间没了知觉而已。
岑舸扶着桌子站了一会。
被饮料打湿的掌心湿润黏腻,感觉非常糟糕。
服务员扶起了杯子,正用纸巾擦拭着桌面。
岑舸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想到,那杯饮料,安溪一口也没喝。
她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连喝一口水的心情都没有了吗?
岑舸没让人扶,她自己往咖啡厅外走。
咖啡厅门外的人行道破旧不平,岑舸走了两步,忽然又被绊倒,整个人都摔趴在了地上。
助理被吓得尖叫,立马跑上去扶岑舸。
岑舸撑着手臂,起身时,她突然看到了旁边的玻璃墙。
墙面光洁,反射出她狼狈摔倒的模样。
岑舸梳好的头发有些散,几缕黑发垂落,贴在她汗湿的脸上,甚至钻进了她张开着喘息的嘴角。
这画面似曾相识,一下子将岑舸带回了2016年6月,安溪与岑舸分第一次分手后和好的时间。
那天下着大雨。
岑舸在咖啡厅里写论文,但思绪一直不太集中。
她反复地在想自己和安溪的事。
犹豫再三之后,岑舸还是给安溪发了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和好吧。
那时她其实拿不准安溪的态度。
毕竟两人第一次分手时,岑舸并没有给安溪具体的理由,只借口说自己学业和创业都太忙了,没空谈恋爱。
随后她就冷处理了安溪。
安溪发过一段时间求和短信,也打过不少电话,还说要出国来找她,岑舸都没理。
于是两人就这样完成了分手。
所以发求和短信时,岑舸并没有信心。
安溪很可能兜头骂她一顿,或者傲娇的耍起小脾气,要岑舸哄一段时间才行。
但安溪没有。
短信发过去不到半分钟,安溪就打来的电话,不确定地问岑舸:真的要和我和好吗?
岑舸当时很高兴,但语气冷冷淡淡,说:嗯。
说完她本想再给个理由略作解释,顺便表达一下上次随便分手的歉疚,但安溪接话很快,没给岑舸道歉的机会。
她几乎立马就说:那我现在就去买机票,然后过来找你,你把你公寓地址给我好吗?
岑舸给了安溪地址,很快安溪就发来她的航班信息,安溪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
岑舸愉悦地回了好。
回完之后,因为心情过于愉悦,她还追加了一条:那我等你。
安溪秒回:嗯嗯,我好想你,恨不得立马飞过来见你。
岑舸:嗯。
安溪又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联系我了
岑舸想了想,还是回:之前分手是我没想清楚,抱歉。
安溪:没关系的,我原谅你。那段时间你也的确很忙,我可以理解你。
那时候的安溪原谅得就是如此轻易,让岑舸掌控得也如此轻易。
她不由又想到了苏梨玉与岑儒的畸形关系。
岑儒不用付出,就能得到苏梨玉的一切。
岑舸开始想,也许安溪与苏梨玉之间有某种共通之处,这个共同点,让安溪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和苏梨玉一样的盲目与愚蠢。
成功与安溪和好,岑舸心情愉悦,她合上电脑,打算提前回公寓,收拾准备,等安溪过来。
离开咖啡厅时,她还惬意的打包了一块慕斯蛋糕。
那时雨还没停,岑舸背着包,提着蛋糕,还要麻烦的分手撑伞。但这样也阻止不了她的好心情。
要不是顾忌着形象与场合,她简直想哼歌。
大雨淋湿了地面,路况也不好,湿滑积水,岑舸还提着东西,本应该更小心走路,但她一时得意忘形,没注意脚下,于是当街滑倒。
那一跤是岑舸人生里摔得最狼狈的一次。
电脑包,蛋糕,手里的伞,兜里的手机,四散摔落。她手还撑进了水坑,溅了自己满脸泥水。
这一跤摔得声势惊人,路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没人上前来扶。
岑舸自己爬起来时,从旁边的玻璃墙上,看到自己摔得浑身泥水的样子。尽管姿态狼狈又丢人,但那时她的嘴角,竟仍旧带着笑。
此刻,十一年后的2027年。
安溪告诉岑舸,她们回不去了的这一天,岑舸久违的又摔了一跤。
这次,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安溪回到医院。
她心情烦乱,不想回病房,于是在花园里坐着透气。
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安溪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岑舸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空旷无人的咖啡厅里,失魂落魄,仿佛被世界丢弃。那一瞬间,安溪竟然可耻的,感到了心疼。
安溪抠着自己的无名指,岑舸独自坐在咖啡厅里的画面,在她脑海里盘旋不止,挥之不去。
她总忍不住去想。
但她不应该的。
不应该想岑舸,更不应该心疼岑舸。
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这次以后,岑舸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
要是下次岑舸还来,那安溪就当面骂她下贱,安溪默默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对,岑舸要是再纠缠她,她一定当面骂她下贱。
在花园里坐了十几分钟,安溪回到病房。
病房里有人,不止是安溪的小助理,还有白郁舟的助理,以及白郁舟本人。
病房是双人间,白郁舟躺在靠门的那张床上,脸色惨白,一副快要断气了的生无可恋样子,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
安溪愣了愣:你怎么也住院了?
白郁舟勉强看了一眼安溪,虚弱道:内伤。
安溪:?
安溪看向白郁舟的助理小晨,小晨回答说:舟姐姨妈痛,在片场上吐下泻,差点昏倒。
安溪惊讶:这么严重吗?
小晨点点头:经常这样,每次都生不如死。
白郁舟输的液里有镇定成分,所以她很快沉睡过去。
时间渐晚,安溪就让自己的小助理和小晨都去附近开房休息,明天再过来。
安溪这个情况,其实根本不需要住院,只是制片人不放心,非要安溪在医院观察两天。所以她并不需要陪床,甚至还能照看白郁舟。
小晨助理离开前,迂回婉转地告诉安溪,白郁舟有很严重的神经衰弱,晚上一点动静就会醒,所以她才拜托医生,给白郁舟的药里加一点安眠的东西。
安溪便答应她自己今晚也会早睡,一定不影响白郁舟休息。
助理走后,安溪趴在床上,给曲幽发信息。
她让曲幽别跑一趟来看她,太麻烦了,过两天安溪会回去一趟,正好眠眠生日要到了,她要给给眠眠庆生。
曲幽很快拨来电话,安溪怕吵到白郁舟,拒接。她发信息解释说自己现在不方便接听。
于是曲幽发来短信:眠眠和我在一起,她想和你说话。
安溪顿住。
你等我一会,我找个地方给你回电话。
安溪轻手轻脚下床,去楼道里给曲幽打电话。
电话过了好一会才被接听。
妈咪!电话一通,眠眠激动的声音就跳了出来,是我,我是眠眠!
妈咪忍不住一笑:嗯,我们眠眠现在在干什么呢?
我现在和姑姑一起玩游戏,眠眠兴奋道,姑姑说她过几天就带我来看你。
安溪道:眠眠,妈咪
眠眠打断安溪,倒豆子似的连续不断着:妈咪,我超想你的!我现在就想来看你,但姑姑说你和她都有工作,所以这几天不行,要要下个周末才行。
说着眠眠声音一低,委屈说:你不能和我一起过生日了。
眠眠生日在5月25,还有一周。
安溪这两天就能出院,其实是有时间回去的。
她道:眠眠,我下周就可以
安溪。曲幽突然岔进来声音,嗓音有些模糊,估计是开着扩音,而她距离又有些远,你身体还好吗,眠眠很担心你。
她咬重的了那个很字。
眠眠迫不及待想要见你,我本来也是计划就这两天带她过来找你,但你现在不是不方便吗,所以我往后拖了几天时间。
言外之意是,别让眠眠知道你受伤了,害她白白担心。
安溪被卡得无话可说。
妈咪。眠眠并不知道两个大人之间的暗火,她兀自兴奋激动道,姑姑说下周周末带我去兔宝宝主题公园玩,里面很多兔子玩偶,还有真的小兔兔,晚上还放烟花!
安溪想靠墙,却碰到伤口,疼得她轻轻抽气。她忍着背疼,扯出笑音:是吗,听起来很好玩
对呀,超好玩的!眠眠开心道,姑姑给我看了视频,兔宝宝都好可爱,还有粉色的玩偶兔子,还可以和他们玩游戏
电话挂断后,安溪在楼道里站了一会。
她感觉好累。
后背的烧伤也疼得十分厉害,逼得人抓狂。
安溪从楼道出来,回病房。
走廊尽头是一面大窗户,窗外对着医院的中庭兼挂号大厅,为了病人方便,这里面可以开车进来。
安溪突然想去看看那窗外,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风景。
这念头一闪而逝。
安溪并没去看,她直接回到病房。
安溪很轻很轻地打开门,再慢动作关上,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趴下时不免发出一点窸窣摩擦的声音,就一点动静,竟然让白郁舟醒了。
安溪余光里看到她翻了个身,然后坐了起来。
抱歉,我吵到你了。安溪道。
白郁舟揉了揉额头:没有,我本来就睡不好。你能帮我倒杯热水来吗?
好。安溪又下床。
这一天奔波,加上止痛药药效过去,后背疼痛突然明显起来,安溪咬牙忍着。
白郁舟打开她那边的床头灯。
亮度不强,朦胧昏暗的一圈,刚好照清白郁舟床附近那一块。
安溪给她倒好热水,递过去。
白郁舟接过水,指指床沿说:坐下聊聊?
安溪拒绝,她回到自己的床上,趴下看手机消息。
白郁舟喝了口水,捧着杯子,忽然说:我以前是不痛经的,做过一次人流,然后就开始痛了。
安溪一愣,没想到白郁舟竟然还打过胎,也没想到她会就这样告诉自己。
白郁舟接着道:而且我唯一的一次怀孕,是因为被潜。
安溪震惊。
白郁舟放下杯子,背对着安溪蜷缩着躺下。她不再多说,脊背绷紧,似乎在竭力忍耐疼痛。
安溪关心问道:你肚子还在疼吗?
白郁舟嗯了一声,缩了缩长腿,说:我好像发烧了
安溪又下床,走过去,弯腰摸白郁舟额头,是凉的,她并没有发烧。
你没发烧,你可能
话没说完,她就被白郁舟握住了手腕。
白郁舟先是摸了两下安溪手腕肌肤,再用指尖勾挠安溪掌心。
安溪立马缩手,被白郁舟牢牢抓住。
白郁舟低低笑起来,躺在床上,目光轻佻:你怕什么,和我试试就这么难吗?我保证不会纠缠你,就只是单纯的互相安慰。等这部剧杀青,马上恢复普通朋友关系,绝不会给你造成麻烦。
安溪用力把手抽出来。
你生理痛到都进医院了,竟然还有力气想那种事,真是令我佩服。
白郁舟道:我们可以先约好,等你出院了再实操。
最后两个字听得安溪直冒鸡皮疙瘩,她趴上床道:算了吧,我可不感兴趣。
白郁舟非常遗憾且大声的叹了口气。
安溪全当没听到,准备看部电影转移注意力,免得她一直觉得背疼。
白郁舟又道:能放下手机和我谈谈心吗?我想和你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安溪不理她。
白郁舟换了个姿势,她平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突然说:我妈是个疯子。
安溪还是侧眸看向了白郁舟,等她的下文。
她有精神分裂和被害妄想,觉得所有的人都要杀她,所以她袭击所有人,包括我。
白郁舟停顿了一下:仔细说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废话太多了,估计你(们)也不想听,我就长话短说。我妈后来感染脑膜炎,要钱治疗,可我没钱,所以我放弃了原则,答应和金主上床,最后被搞大肚子。
白郁舟手就放在小腹上,看起来很平静。
我妈躺在ICU里的时候,我其实很想放弃她,医生也和我说,我妈身体情况不好,治疗效果不理想,希望并不大,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白郁舟看向安溪,眼睛里还带着笑,仿佛和安溪聊的是别人的事,而且还是有趣的那种。
我当时想,她死了挺好的,这样我就解脱了,我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回家,也再也不用给被吵到的邻居反复道歉,收拾满屋子摔碎的家具。但我不敢和医生说放弃,我怕被人指责说我没有良心,怕这件事情将来成为我的人生污点,让我被粉丝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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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离婚吧(GL)——白日葵(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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