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像娘亲,爹爹会像爱娘亲一样爱我吗?
那不一样。萧行促狭道:娘亲是爹爹放在心尖的恋人,阿懿呢,是最重要的亲人,是我们爱的果实。爱有很多种,都是不可或缺。
不过人们说爱屋及乌都是有道理的,你爹爹第一眼见你,就喜欢地不知所措,那个样子,又呆又笨。
那爹爹是因为我长得像娘亲才爱我吗?小小的孩子眼里闪着大大的疑惑,萧行爱怜地抱紧她:母亲疼爱孩子此乃天性。她很爱你,过往家书频频提到你。
这样娘亲,我能去竹楼看看吗?看看那人生活过的痕迹。
可以。
古朴清雅的竹楼迎风矗立,门打开,里面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样,萧行权势渐重时常需要替父分忧处理政事,虽不常来,这地方却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整洁。
随着耳边舒缓动听的讲解,淮持确切地感受到爹爹的存在,尤其在得知爹爹也在牵挂着她,她心结打开,眉眼浸着浓浓的期待:娘亲,父侯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她,想骑大马,也想要她握着我手教我练字。
那天去找阿青隔着窗户她就看到了,阿青的爹爹握着阿青的手耐心地教她写字,阿青字写的很丑,但她还是羡慕的不得了。
她说得忘乎所以,没留意一旁的娘亲突然的沉默:到那时候,我肯定很乖很乖,就是不骑大马也没关系,但她要陪我走遍整条街,我要拉着她手告诉所有和我要好的伙伴们,我爹爹是举世无双的大英雄,她回来了,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淮持(阿懿):小时候不懂,长大了才知道娘亲有多爱秀恩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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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童言稚语听得萧行心里酸酸涩涩, 如未成熟就炸开的青透果子,她笑着抚摸女儿的脸颊, 有那么很微妙的刹那,时光穿梭她仿佛看到了四岁的自己她裹着春衫来到淮纵面前,遇见了一生的归宿。
娘亲。被那双温柔的眸子凝望着,阿懿羞得晃了晃娘亲的手指,她腼腆开口:我喜欢娘亲这样看我。
被爱着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哪怕说不出与之相对的大道理,但孩子的心是纯粹无瑕, 也是敏感的。
孩子有记忆那天起身边就少了父亲的存在,来自家庭的温馨缺失了一块儿,这是萧行再是如何努力都无法弥补的,渐渐地养成阿懿敏感多思的性子。
若有可能,她更希望阿懿能和阿青一般爱笑爱闹,隔三差五闯祸都没关系。但阿懿并不这样想,她继承了自己的相貌, 同样继承了扛起凛春侯府的职责。
虽然四岁的孩子做不了什么, 可她的确持守了身为侯府继承人的知礼与矜贵,恪守着当年阿纵恪守的, 不同于那人幼时的沉郁寡言、孤僻冷漠, 阿懿有着同龄人难以企及的乖巧和分寸。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是上天赏赐的珍宝。
娘亲, 延钰该打,因他出言不逊。淮持坐在圆木凳不满地嘟着嘴。
她生得粉雕玉琢圆润可爱,堪比无意落入人间的小仙童,嗓音清脆稚嫩:他说我没有爹爹,我怎么会没有爹爹呢?没有爹爹, 我又是哪来的?
爹爹只是无法回来,可娘亲说了,她很爱我。我当时难过极了,竟然真的信了他的蠢话。他欺负阿青是一回事,但我更讨厌他那样说。
我像只炸毛的猫猫恼羞成怒打了他,不仅打了他,我还打了与他一同嘲笑我的人。娘亲,我不明白,我没有做错事,为何要被嘲笑,因为父侯是保家卫国的大元帅吗?
父侯在外奔波,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家和国,她没有抛弃我们,身为她的女儿,我感到自豪。
萧行被她的小棉袄温暖地心都要融化,动容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小阿懿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孩子提出了疑惑,长者有责任为她解惑。萧行抱她在腿上,企图用更亲密的动作来表达自己对女儿浓浓的爱。
她轻声慢语:阿懿没必要弄懂别人怎么想,你还小,还不到揣测人心触碰黑暗的年纪,娘亲盼望你能懂得这世上除了阳光和微笑,除了眼前能够看到的繁花簇锦,还有许许多多的阴暗与毒箭会伤害到我们。
人有百念,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娘亲不希望阿懿受伤,人生路漫长,哪怕爹爹和娘亲不在你身边,你要知道我们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爱拥有很强大的力量,能愈合一切时光不能磨平的创伤,能给你直视深渊的勇气,在恒心等待里学会沉静。正如我爱你爹爹,她回来或者不回来,我都爱她。
她握着女儿软绵绵的小手:不曾后悔,那就一直走下去。
长久的沉默,在确信记下这番话后,阿懿若有所思:我不后悔,再有下次,我还会朝延钰挥拳头。
放心。萧行揉揉她的小脑袋:他永远都不敢在你面前妄语了。
淮持怔在那想了会,终究没有开口求情。她尚且忍不了延钰无礼,娘亲那么爱爹爹,若是什么都不做,那才奇怪了。
我今晚能和娘亲睡在小竹楼吗?
萧行含笑点头:当然。
将门凤家的大家长这两天愁得嘴角起泡,公主殿下在朝堂屡次挑他不是,偏偏每次挑刺挑得有理有据,他一个武人,对上殿下那样在文坛搅弄风云的人物,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管家猫腰出现在门前,他眼睛一亮,急声道:送去的礼殿下收了吗?
长相憨厚的管家老脸一垮,无甚底气:没被丢出来了。
丢出来凤将军忽觉眼前发黑:这、这可怎么办?
再不让殿下消气,他就要被丢到文华阁参加进修了!让他五大三粗的人学着士子舞文弄墨,还不如让他三天啃完一本兵书轻省!
可有见到殿下?殿下说什么了?
管家苦着脸:老奴去时殿下正教导女儿读书写字,不过嘛,倒是问了句小少爷如何。
阿钰?凤将军沉吟一二,一巴掌拍在脑门:是了是了,但凡将门与侯府关系都极好,殿下一声不吭朝将军府发难,八成就出在臭小子身上了!去把凤延钰给老子抓过来,我得好好问问,他又做了什么好事!
看着将军醍醐灌顶的模样,管家为小少爷不够诚心的默哀一声。
在外玩疯了的男孩子被管家逮到爹爹面前,一脸懵:爹爹,是阿钰做了什么惹得爹爹生气吗?爹爹别恼,阿钰向您赔不是。
瞧瞧,臭小子就知道说好话哄人!凤老将军老来得子,阖府最宠爱这个爱调皮捣蛋的小儿子,他轻抚长须,沉声道:说!你做了什么惹得殿下不快?
啊?凤延钰被吓得脖子一缩:孩儿,孩儿有什么本事惹殿下不快?
将军闻言改了说法,俯身看他:你和淮持最近怎么没来往了?
淮持?凤延钰气得直哼哼:刚打了一架,还怎么来往嘛!
打了一架?!
意识到说漏嘴,男孩子干脆破罐子破摔,眼泪在眼眶打转,老将军哪能不知他本质是个怂蛋,板起脸来:不准哭!说!为何和人打架?最后谁打赢了?
管家嘴角一抽。
谁打赢了,还能是谁,当然是小爷
嗯?
男孩子脸红红地低了头:好嘛,是我打输了,淮持看起来斯文乖巧,下手可真狠。
凤将军暗骂了他一句没出息,眯着眼:你那天鼻青脸肿的回来,就是为这事?
还有桓青,我们一群人打她们两个
一群人打还打输了?!凤将军吹胡子瞪眼,极力按捺着脾气:为何打架?
说到这凤延钰自觉找到了靠山:开始我只想抢桓青的松子糖,淮持非要护着她,我不小心踩了她在地上画的画,她要我道歉。
我就想,不就是一幅土画嘛,她不依不饶,我拿出爹爹来吓唬她,她一点都不怕,还说爹爹就是知道了也会揍我不会揍她,我说她没有爹爹,哪能
嘶!接连几日被针对的源头终于找到了,老将军气得牙疼。
想到凛春侯带兵出征一路势出如虎积攒下的滔天军功,他就不仅仅是牙疼了,心肝脾肺气得都疼:好啊,好啊!老夫总算知晓殿下深意了!
子债父偿天经地义,老子管教儿子同样天经地义,管家,去请戒尺,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子,让他知道天高地厚,晓得祸从口出的人生至理!
他声音发冷,眨眼像是换了一张面孔:你父、你叔,你诸位兄长皆为鸾国虎将,凛春侯大仁大义为国为民,小儿言语无状,将门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认真习文练字的淮持并不懂凤延钰短短两天吃了怎样的惨痛教训,以至于被凤将军领来赔礼道歉的时候,她站在娘亲身侧,凤延钰规规矩矩地同娘亲行礼。
见了她,很是像模像样弯腰鞠躬,语气不同以往欠揍:淮持,我说错了话,是我不对。
他从袖袋摸出精心打造的一杆玉笔:听说你最近勤于练字,这是赔礼,送给你。
淮持看看他,再看看一脸慈祥的凤伯伯,意识到凤延钰手臂在发颤,她看向娘亲,娘亲神色依旧温柔。
她定下心来,伸手接过那杆看起来就喜欢的玉笔:好吧,我原谅你了。
小孩子之间的口角自然要小孩子自己解决。淮持提醒他:下不为例。
她也不是那么好哄的,若没有娘亲在竹楼的劝导解开她的心结,她不会原谅凤延钰。
孩子的心到底纯净如琉璃,能因为一句话打起来,也能下一刻宽宥所有。
被原谅了,凤延钰呆呆地杵在那,嘴一撇,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爹爹打得我好痛,呜呜呜
他年长淮持一岁,到头来却要靠淮持哄,哭得打了嗝,他小声哽咽:淮持,你爹爹是大英雄。
淮持闻言心无芥蒂地笑了。
凤老将军看着公主殿下柔和下来的眉眼,始觉后背被汗水打湿。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殿下不怒自威,短短几年,成长的太快了。
凤将军难得登门,喝杯茶再走吧。日光倾城,金线流转出亮眼的光芒,萧行明眸善睐,笑着敛袖:请。
凤勉不敢不应。原因无他,殿下太会折腾人了。
冶国莲都,十里外,鸾军大营。萧行的亲笔书信被送到主帅营帐,淮纵脱去染血的外袍,左臂长袖卷起任由医女为她清洗伤口。
四年时间,血与火磨砺出一位名副其实的凛春侯,她眼神坚毅,坐在书桌前沉稳地展开信,在看到女儿被兔崽子欺负时,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惹来医女无可奈何的瞪视。
她继续看下去,信很长,看来看去,目光定格在最后那行字,直盯得眼睛发疼,淮纵垂下眼帘。
【阿纵,我想你,想去见你。】
这句话深深地刻入她的心间,泛起来的疼使她紧紧蹙眉,五指攥紧,心也像是被攥紧。
四年了,阿懿四岁了,她足足四年没回家。莲都近在眼前,破了莲都,冶国亡于鸾,皇室的仇就算报了。
淮纵无力地埋头趴在桌子:她回不去。如同阿行生产那日,战事频繁,她走不开。
随着厚厚书信一并寄来的还有一幅画像。
西山小竹楼,身着凤凰裙衫的女子揽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清风荡起,那萦在眼睛的笑也跟着荡起。
淮纵双手发颤,指腹轻柔地在画纸抚摸。
这是殿下和阿持吗?医女惊艳地睁大眼。
不错。提及妻女,淮纵轻轻笑了笑:她们,很漂亮吧?
是的,非常漂亮。医女低下头,不敢看元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盯着画像发了很长时间的愣,直到医女拎着药箱小心翼翼退出去,她揉了揉脸:阿净。
候在帐外的阿净依言迈进去。
为我研磨。
是。
墨汁磨得又快又好,才华横溢的凛春侯铺平宣纸,提笔作画。
不同于萧行寄来的画像,笔下映出三人,她一身长袍站在桃花树下,花瓣洋洋洒洒,阿懿骑在她肩膀,她看着不远处抚琴抬眸的萧行,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她没忍住多画了两幅。而后重新盯着放在桌上的书画,艰难地握好笔写回信。
信很快写好,丢开笔淮纵狠狠哭了一场。擦干眼泪,她将信交给阿净送出去,捧着妻女的画像看了又看,怜惜地叠好收放在枕头下面。
想到自家女儿受的委屈,她冷漠着脸抬腿走出去。
凤鳌乃凤延钰二叔,此刻正死守蕴城和蔺炤作战。若她记得不错她麾下的三品将军凤延信正是凤勉嫡长子,弟债兄偿,理所应当。
冶亡国的那一日,鸾军长驱直入攻破莲都。凤鳌重伤,蕴城告急,得知消息的淮纵来不及喘口气急调十万兵马驰援蕴城,与此同时,家书慢悠悠地飘进凛春侯府。
长信的末尾,是某人狠下心肠拒绝的一句话:【别来,你来,我无心领兵应战。】
力透纸背,萧行捧着书信疲惫地靠在椅背,眼眶微湿,她盯着附送来的画像忽然笑出了声,轻嗔道:不正经。
却见画纸之上,西山春盛,草木盎然,少女倚靠在锦袍少年怀中,唇红齿白,浅笑嫣然,唇瓣微张,一双眼睛晕着盈盈春水似是会说话,少年人眉眼弯弯,低头轻吻下去。
画像右侧笔走龙蛇留着一行小字。
任岁月荏苒,我爱之人,心向光明,永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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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爷与青梅妻(GL)——三月春光不老(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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